第77章 厄运
“你今天真好看。”乔治笑嘻嘻地说着,试图把那一小团花别在我的耳朵上。
“乔治,乔治……等等,你有没有看到刚刚四楼这里的花盆……”我的神经依然紧绷着,毕竟那花盆刚刚离安舍可只有一英寸啊,如果纸条上的恐吓是真的……
“你知道檞寄生的花语是……咳!”我的肩膀猛地一沉,乔治一手拢着我,半个身子紧靠在我身上,另一只手挡在脸前,大片大片的鲜血正从他的指缝淌下来。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乔治注意到我的表情,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没事,没事……估计是比例没放对……”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我颤抖着抱上他的腰,好让他能完全靠在我身上,从他那儿传来的每一次战栗都像是一根刺从我心脏穿过。
弗雷德笑着走来接过乔治,对我说了些什么,还拍了拍我的头,我只听见乔治嘟囔了一句“倒霉”和一句“等一下”,然后他们就迅速从我视野里消失了。
明晃晃到刺眼的鲜红色还留在地板上,同样在离我脚边一英寸的地方。
我明明把视线落在血迹之上,大脑收到的画面却总是周围同学诧异的脸,是缺一个花盆的窗口,是匆匆路过的鞋子——
我蹲了下来。
想想办法啊段里,动脑子思考啊……快点,现在你该做什么!
“同学,你没事……”一只手拍在我的胳膊上,周围人越聚越多,一张张陌生的脸俯视着我。
我没理睬,深吸了一口气,撑着地起身,拨开人群朝楼下逃——一层,两层,三层,四层……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在那儿等着我,魔药教室也在那儿等着我——我把自己关进了教室里面的柜子里。
阴冷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自己的喘息声逐渐变成了呜咽,我竭力克制着。
那一刻我想到了西奥多,想到了德拉科,想到安舍,想到和他们一起坐在初进霍格沃茨的小船里,坐在车厢里,坐在厨房里……想到一年级德拉科拉着我的手逃出禁林,想到西奥多的莫特拉鼠汁……
本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和我站在一起的。我攥紧了拳头,左手心黏腻腻的,我把它伸到脸前,张开了五指——血,刚刚落在地上的,乔治的血。
抽泣声开始填满柜子,然后是号啕,一种绝妙的窒息感让我没心思再去思考别的,哭得像个刚出世的婴儿——柜子门被打开了,新鲜空气透进来了,一道不算明亮,但对我来说还是有点晃眼的光也掉进来了。
没想到斯内普本就板着的脸上还能做出更抗拒的表情,他可能是想装作没看见把柜门关上的,但我一直傻乎乎地盯着他看。
“卢克伍德,”斯内普只好说,叹了口气,“别——在我的教室里——表现地像个坏掉的抽水马桶一样。”
“对……对不起,教授。”由于哽咽,我说话仍然结结巴巴的。
“从里面出来,或者你还等着谁来邀请你,”不用等谁邀请,我赶紧从柜子里爬出来了,眼睛很疼,腿还有点发麻,斯内普又叹了一口气,“出于道德——好吧,出什么事儿了……”
出于道德——对啊……斯内普现在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上的教父,这事儿他得管啊!
我立马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狗腿地接过他手里拿着的那本厚厚的魔法书:“斯内普教授,您,有没有什么能追根溯源的魔法,就是一看这个东西就知道它是来自于谁的……”
“你又惹了什么乱子。”明明该是疑问句,斯内普却说的十分肯定。
“有人在我的储物柜和书包里放了字条——说我的朋友们会死……”
“喔,有谁死了吗?”斯内普的嘴角抖动了一下。
“没有……但是他们真的有危险!虽然我不知道写字条的人为什么盯上他们……”
“他们没有危险,小姐,被盯上的人是你,”他斩钉截铁地说,伸出了手掌,“否则,那东西不会被送进你手里。”
“呃,教授,现在那些纸条上什么都没有……”这是最令人烦躁的,我没有证据,斯内普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让我别废话了,我马上把仅剩的那两张空白纸条递给了他。
“隐形药水……”一丝笑声从他的齿缝里挤了出来,“多令人意想不到啊,你一定是过了个开心的暑假,把仅剩的精明留在韦斯莱家当纪念品了——一张用了隐形药水的小字条,就把我们一向胆大妄为的小姐吓得躲进柜子里痛哭……”
我耐心地等他嘲讽完,毕竟和穆迪比起来,斯内普对我温柔太多了不是吗。
“这么说你那些高明的主意,都是靠掉眼泪得来的灵感——”斯内普说得越来越起兴,“那么——告诉我,这小纸条儿上写了谁的名字?”
“安舍菲利斯,还有……乔治……”我知道斯内普不喜欢格兰芬多,更不喜欢乔治和弗雷德,果然,再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他脸上稀薄的愉悦像幻觉一样消失殆尽了。
“……多遗憾啊,”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举起了纸条,“如果我是你,就会仔细想想,这是一场新的恶作剧的可能性有多大……你可怜巴巴地钻进柜子里,而他正跟他的双胞胎兄弟躲在暗处偷笑呢……”
“乔治不会这么对我!”
“这是经验之谈,我的天真可爱的小姐,”斯内普气定神闲地把白纸扔在了桌子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能讨到乐子,恐怕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会在意……”
“他不是,他也绝不可能拿我开这种玩笑。”我看着斯内普不屑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你和你妈妈都对格兰芬多有着极高的评价和信心——我深受感动,但他们显然配不上这个,很快,你就能看出他们有多没心肝,你就能看出自己把一片痴情寄予这种横行霸道的人——是放错了地方!初弦!”
“……教授?”我看着斯内普仍在起伏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我是段里。”
符初弦,那是我妈妈的名字。
时空似乎在刚刚那一瞬间扭转了,他或许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或许就在和我同样的年纪,或许就在这间教室。
斯内普裹着一袭黑袍,一言不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另一种情绪。他自然是很讨厌这样,马上就要撇下我率先离开。
“教授!”我想起特里劳尼的预言,下意识喊住了他,如果斯内普也就这么走开,我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斯内普转回身,逆着走廊微薄的光,我能感觉到他阴沉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几秒钟:“把你的脸擦干净。”
我已经得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