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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比你聪明

“不是,不是我……”

又下雨了。

卢西塔软绵绵的身体压住我,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的刀柄还贴着我的侧胸。

乔治迈了过来,蹲在我身边,垂着头低声念了几个愈合咒。

“乔治……”

“走。”他这么说,头也不抬地推了我一把,“快走。”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接着,一声怒喝震飞了禁林里的飞鸟,穆迪踩着他的木头腿朝这边极快地移动着——

我想我或许真的要和霍格沃茨说再见了。

无论这副壁垒之外游荡的是什么,它们成功了。

乔治转向了穆迪:“教授,我——”

……不行。

“卢西塔用我的刀子自残,”我说,“我认为应该把他送到医疗翼。”

“你的刀?”穆迪的魔眼恨恨地盯着我,“是啊!莱斯特兰奇浑身血迹倒在你身上,胸口插着你的刀,这一切当然是他自己做的——还有你,韦斯莱先生,从恶作剧到谋杀?”

“他是目击者,”我冷冰冰地回答,“你可以在莱斯特兰奇躺进医疗翼之后再审问。”

“我会的,卢克伍德。”穆迪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他还是傲罗的时候审问过不少黑巫师,且成效颇丰,至于什么方式……

情绪在这种时候是帮不上忙的。

“你,”穆迪站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前,一手警告似的把我的□□揣进怀里,一手指了指乔治,“先跟我来。”

“好呀。”乔治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颇为轻松地抬高了下巴。

我抓住了他的胳膊。

“卢克伍德,松手。”穆迪说,等了两秒——“我叫你松手!”

“说实话。”我咬着重音,乔治的眼神闪了闪,没回答——穆迪一把扯开了我的手,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来来往往的学生用畏惧的目光打量浑身血迹的我。

如果瓦尔托还在,他会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呢?

“卢克伍德,进来。”让我意外的是,这次门内站着的人不是穆迪,而是斯内普。

我下意识地寻找乔治的身影,他也直直地对上我的目光,然后离开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韦斯莱告诉我们是他干的。”穆迪的魔眼转动着。

“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作为当事人的详尽解释。”斯内普站到了邓布利多的身后。

我看了看穆迪,又看了看斯内普,马上明白过来——乔治什么也没说,穆迪在诈我。

“你们几个加在一起快二百岁的人看不出来这是卢西塔的苦肉计吗?”我问。

“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很有力度,“魔法部的人正在路上,我需要你的信任。”

“是啊,前提是她得愿意说实话,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他们哪怕到了阿兹卡班也会嘴硬到底,即使证据确凿无误。”穆迪冷笑了一声。

“我说了是卢西塔诬陷我,既然怕我撒谎,干脆让我喝吐真剂好了。”我说。

“你以为吐真剂遍地可见吗?那是非常手段,我们在显而易见的事上用不着它!”穆迪嫌恶地说。

显而易见?我就知道。

“那我也拒绝在一个认定我会撒谎的人面前讲实话。”至少现在不行,穆迪会让我像个狡辩无果的小丑,而卢西塔——如果他死了,我无论如何都会承担后果,如果他活着,他的话会变成真相……妈的。

“你再说一次!”穆迪愤怒地抬高音量,扬起他的拐杖站了起来,邓布利多轻轻咳了一声。

四年前,我对瓦尔托说我不想学黑魔法,我不想变成坏巫师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反应——扬着巴掌对我说:“你再说一次!给我听好了,贪官要奸,清官更要奸。”

既然不能辩解,就反其道而行——

“我想见见卢西塔,”我说,“我们有什么话就在他面前说,不是更方便吗?”

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直到斯内普绷着脸看向穆迪才松了一口气——这是征求意见的信号,而征求意见的前提是,卢西塔还活着。

“如果莱斯特兰奇先生愿意,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邓布利多表示说。卢西塔当然会愿意,这简直正中他下怀。

庞弗雷夫人对我们的来访非常不欢迎,邓布利多温和地告诉她这是迫不得已。

“我想先去跟他说句话,”我趁庞弗雷夫人同意又加了个条件,然后主动把魔杖横着递到斯内普面前,“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恨我。”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斯内普握住了我的魔杖。

医疗翼里卢西塔的脸苍白得像张纸,看见我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露出一个孱弱的笑容:“怎么样,你不会真的让那个红毛给你背锅了吧?”

“没有,这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我现在也坚持这一点,”我也对他笑了笑,“不疼吗?”

“别玩这种小儿科的伎俩,段里,别套我的话。”卢西塔轻蔑地说。

“我不指望你替我开脱什么,就听我说两句话,行吗?”我拉上了他的床帘,把自己空空的袍子口袋亮出来,他没反对,“就像你说的,我外公很保护我,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就连我五岁之前的记忆也是我最近才找回来的——对于小时候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确实觉得很抱歉。我跟你一样恨自己的父亲,恨他囚禁我母亲,恨他害死我唯一的亲人,当然,我没忘了始作俑者是谁,你也曾效忠过那位先生,就为了报复我有外公保护的幸运。”

“现在你开始展现自己的同情了?”卢西塔嘲弄地问。

“我听说,能够团结人们的有两件东西,一个是共同理想,一个是共同犯罪。你比我聪明,我承认,你也比我冷静,比我更不择手段——只是哥哥,你似乎有点有术无道,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报复我,你就是食死徒们的一把刀,济河焚舟的道理你大概比我懂。但是反过来先解决那些老家伙们,我不是一样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吗?”我向卢西塔伸出了右手,“幸运儿总有死掉的那一天,人的仇恨也会消失,只有既得利益者长盛不衰,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卢西塔木然地低了一会儿头,然后他看向我,把手抬了起来。

“噗,”他在离我手一公分的位置停住了,捂着伤口笑得发抖,“这点儿话你想破头了吧?真是……真是既天真又可怜。被当成刀又怎么样?你话说晚了,自打我出生,就没人把我当人看过。我告诉你,段里,我不只恨你,我还恨你身边的所有人,你只是个开始。”

我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会听你的话,但是就到我为止吧。我身边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噢,你会听话,”卢西塔眨了眨眼睛,“可我凭什么信你会放弃狡辩呢?”

“牢不可破誓言。”我重新举起自己的手。

卢西塔愣了一下,眼睛亮亮地半张着嘴——

“哈!如果你外公还活着,他会觉得多讽刺啊!可是,我们没有第三个人(牢不可破誓言需要第三人在场)。”

“那就等教授们从医疗翼门口离开。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尔反尔,我一样需要你不伤害我朋友的承诺,等一会儿,我就在这儿坦白都是我做的。反悔的机会在你。”我淡淡地说。

三秒钟后,卢西塔握住了我的手。

邓布利多,穆迪,斯内普,还有乔治全都站在卢西塔的病床前,等着我开口。

“卢西塔这几年惹得我很烦,”我低着头说,“我很害怕。”

卢西塔默默地听着。

“我故意引他到禁林里去,并准备好了那把刀,为了伪装成卢西塔自己动的手,我故意让他拿到刀子,打开它——”

卢西塔没有打断。

“他刚打开这把刀,想要去拿自己的魔杖,我就推着他的手把刀子刺了过去,结果大家都知道,韦斯莱全看见了。”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几束目光全都牢牢地盯在我身上,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几滴眼泪掉在衣服上。

“是这样吗,莱斯特兰奇先生?”邓布利多沉默良久后问。

“是的,教授。”他竭力地克制着得意,乔治别过了头,看着地板。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啊,不好意思——记反了!”我像惊醒一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将它举了起来,上面还有发青的手指印,“好像是卢西塔攥着我的手干的。”

“我是为了抵抗,”卢西塔盯着我,撇了撇嘴角,“我是为了避免被刀子刺伤。”

“甚至没想起来用魔杖。”我点了点头。

“刀子是你准备好的,打开它花了一些时间。”他眯缝着眼。

我径直从穆迪手里夺过刀,把它扔到了卢西塔的床上:“那就打开它啊,像你说的,打开它。”

一阵安静。

别忘了,□□有瓦尔托下过的保护咒,除了我没人能打开它。卢西塔大概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为什么听我坦白的时候不再认真一点呢?

卢西塔的脸色阴沉下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证明我刚才说的是事实。”我耸了耸肩。

“现在不行。”

“那你在禁林里是怎么做的?”

“它刚才被人下过咒了。”

“穆迪教授从禁林就在保管它。”

“……我记错了,是段里先把刀子甩开的。”

“看来我们的记性都不太好——穆迪教授,您现在是否觉得有使用吐真剂修订细节的必要了?”

我把问题抛回给了穆迪,他没搭腔。

“好了,莱斯特兰奇留在这儿,其他人跟我出去吧,”邓布利多摆了摆手,“西弗勒斯,能否麻烦你——”

“我这就去拿。”斯内普率先走了出去。

“一群小鬼!”穆迪敲了一下自己的拐杖,从不信任地打量我变成憎恨地打量我和卢西塔。

我抖了抖自己沾满泪痕的袍子站起来,看见庞弗雷夫人就坐在隔壁的铺位上,目瞪口呆地瞧着我——她听见了我进这个门后说的每一句话。

盯着地板的乔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小时前)

“快走。”乔治推了我一把。

“……不行,”我呆呆地说,“本来就不是我干的,我走了才会说不清!”

“我当然知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而且本来是留给我的!”

“他们有吐真剂啊,这样的诬陷根本就不成立……”

“穆迪在这儿,他在这儿,明白吗?他根本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乔治,你信我吗?”

“信,所以你快走——”

“那你就要保证,无论谁问你什么,说实话,只说你看到的,能做到吗?”

“……能。”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

我最后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卢西塔:“开玩笑的,哥哥——我比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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