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发烧糖

哈利被判无罪的消息始终支撑着屋子里的欢乐气氛，韦斯莱夫人又有心情跟比尔掰扯头发长短的事了：“弗雷德和乔治都同意重新把头发剪短了！”她老是这么说。

“他们俩本来就是因为段里才决定留长的！”比尔反驳道。

乔治和弗雷德这会儿又跟蒙顿格斯待在一起——乔治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能发现我在看他，他朝我挥了挥手，张开了胳膊。我跑过去结结实实地抱了他一下。

“噢，这小丫头——”蒙顿格斯好像有点儿不高兴我来，把手里的一袋东西悄悄收到桌子底下。

“段里不会说出去的。”乔治保证道，同时摊开手掌给我看——毒触手的种子，c类禁止贸易品。我本能地回头看了看韦斯莱夫人，她还在比尔旁边说话呢。

“这么些算十个加隆吧？”弗雷德往前探了探身子问蒙顿格斯。

“对不起，小伙子们，低于二十我绝对不卖。”蒙顿格斯充血的眼睛拉长了。

“顿格（蒙顿格斯的昵称）就喜欢开些小玩笑。”弗雷德说，蒙顿格斯依然紧紧地抿着嘴。

“这些太危险了，乔治，”我摸摸乔治手心里那些黑色的小豆荚，他微微笑了笑没说话，“我看你们还是别要了，穆迪在往这边看呢。”

“算了，十加隆就十加隆！”蒙顿格斯紧张地一回头，穆迪这才开始盯过来，“只要你们赶紧把它弄走。”

我从乔治怀里跳下来，站在穆迪和蒙顿格斯之间，蒙顿格斯匆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些种子，把它们统统倒进了弗雷德的手里，乔治把十个加隆递了过去：“谢谢。”

蒙顿格斯清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晃到餐桌边上去了，乔治和弗雷德偷偷击了个掌，我很喜欢他们两个这种样子。

弗雷德上楼藏东西前还拍了拍我的头：“小蛇脑瓜真灵光。”

乔治紧接着揉了好几把我的头发，我因为自己鸡窝一样的头顶责怪地盯着他，他假装没看见，牵过我哼起了歌。

“段里，”哈利貌似终于从庆祝中抽开身了，“有时间吗？”

我把手从乔治手里抽了出来：“有。”他打了个喷嚏。

我跟哈利坐在楼梯扶手上，他递了一袋比比多味豆过来，我摇了摇头。

“谢谢你帮我作证，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去，”他毫不在意地笑笑，“你数落福吉他们那番话还挺帅的。”

“三个审判官里，只有一个以为自己是真的在履行职责，”我说，“魔法部烂透了，如果没有博恩斯和邓布利多，再多证人也救不了你。”

“难道你觉得……”

“就是魔法部做的，那两个摄魂怪。我没进去之前，你自己申辩的时候，他们有为你能变出守护神感到惊讶吗？”

“有吧……不过只有博恩斯问了我这方面的问题。”哈利沉吟了一会儿说。

“那福吉就是知道的——你会守护神咒，”我撇了撇嘴，“他倒是没想用摄魂怪杀了你。”

“杀我！不，我是说，有这么严重吗？为什么不可能是针对你的？”哈利差点儿从扶手上掉下去。

“对我下手不用这么复杂吧，你自己想想我死了有几个人能注意到。担心你自己吧——别这副表情，我去作证只是想试试魔法部的态度，倒没真想着救你。”

“还有件事，之前没机会问你……”哈利的头深深低了下去，我等着他的下文，“那个拉文博什最后在你眼前自杀了，是吧？你，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我的喉咙突然涩涩的，哈利转过脸急切地看着我，很明显，塞德里克的死也一直在折磨着他。

“我没有感觉。”我粗暴地回答道，然后从扶手上跳下去，结束了我们的谈话。

我没注意到，一只吊在我们身后的小耳朵正匆匆忙忙地跟着细绳升上去。

又开始下雨了，打开阁楼的窗户，雨丝根本飘不进布莱克家的老宅。我站在那一小块儿灰暗的天空底下发呆，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往常这种时候，外婆会烤饼干给我吃的。

有人敲了敲阁楼的小门板——是乔治，他看见我时笑了，我把手伸给了他。

“你一个人在做什么？”他攥住我的手爬上了梯子，手心很烫。

“发发呆。”我说着，坐回了窗台上。乔治坐在我对面，一边撑着头一边把手伸出了窗外，雨水沾湿了他的袖子。

“那我们来玩儿个游戏？”他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水痕，冲我歪了歪头，“真心话大冒险。”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我没搞懂这个游戏的意义在哪。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不不不，那这个游戏就没有意思了。”乔治兴致勃勃地从裤兜里翻出一叠噼啪爆炸牌，放在了我俩中间。

不过，我虽然巫师棋下得不怎么样，牌打得还是挺好的，因为喜欢看乔治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

我把最后一张牌亮了一下，凑到了乔治旁边：“我赢了，快亲我一下。”

“你就要这个？”他无奈地笑了一声。

“你到底要不要亲我？”我用指头敲了敲自己的脸，乔治直接把它捧过来狠狠地嘬了我一口，然后不知道怎么又移到了嘴唇，他身体的重心都压在我身上，过高的温度穿透了布料，一直到我开始觉得缺氧，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松手。

“还有下一局。”

我本来没什么耐心，但是他抿了抿嘴，湿漉漉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好的。”我乖乖坐了回去，等着他发牌。

这次乔治赢了，他洋洋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把牌收起来，坐得离我近了点——我怀疑他搭几个小时进去就为了等这个。

“我选真心话！听好了，小南瓜——你认为什么样的方式是表达爱的？”

“什么？”我有点懵，什么样的方式，是表达爱的？

“比如，呃，哪种时候，让你觉得有人爱你？”乔治比划着跟我解释，依旧用手撑着他绯红的脸。

“你啊。”我理所应当地说。

他放下比划的手：“我之外呢？段里，你不能只有我。”

“我不需要别人。”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南瓜，听我说，听我说——”乔治重新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的手和他的扣在一起，手指干燥，蹭了蹭我的手心，“你不必去费心思和你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但是你得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在乎你。你看，穆迪为他一开始那么对你觉得抱歉，哈利因为你愿意帮他作证对你说谢谢，金妮一直都觉得你超酷。你可以对任何人提要求，你可以任性可以耍脾气……”

“你偷听我和哈利说话了？”

“我，我听——对不起，我当时有点儿吃醋，他总是需要你过去一下过去一下。但是我听见你说——”

“我死了有几个人会注意到？”我噗嗤笑了出来，“你就是为了这句话来找我？别傻了，乔吉，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打断了我，鼻子周围浮起了清晰的红晕，过了一会儿又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很重要，你值得被爱，如果有谁对你不好，那他就是有毛病。”乔治赌气似的抱起了自己的膝盖。

乔治韦斯莱，你就是个傻瓜。

“在我回答那个问题之前，”我把窗户关上，掰开乔治的胳膊坐进了他怀里，“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乔吉，你是不是发烧了？”

“别管这个了……”乔治挣扎了两下，我把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他马上就乖下来。

“我不知道有几个人觉得我很重要，但是在我这里，最重要的人是你，”我戳了戳他的胸口，他的脸好像更红了，“我去找莫丽阿姨要点魔药，你到床上去等我。”

“别去！千万别告诉莫丽——”乔治赶紧抓住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试了我跟弗雷德新做的发烧糖，但是解药似乎不太管用，千万别告诉妈妈，我过几个小时就会好的。”

“你们俩自己试那些东西？”我折回去叉起了腰，他就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似的抬眼看看我，又委屈巴巴地垂下眼帘。

“那怎么办嘛……”

我狠狠拧了自己一把，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段里，千万别被这家伙蛊惑！

“你不应该再跟我一起吹风的。”算了……气不起来。

乔治很自然地蹭了蹭我伸过去探他额头的手：“小南瓜——”

“嗯？”

“——我冷。”

听到这两个字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脑袋嗡嗡响，这是——在跟我——撒娇？

“你过来，”我捂着脸抓过乔治的手，把他按到了床上，他从善如流地对我眨眨眼——妈的，怎么这么可爱，“把被子盖好，把这个毛巾——aguamenti——放在额头上，有点儿凉……别乱动。”

“还是冷，”乔治很无辜地说，于是我钻进了他怀里，“现在好多了。”

“你想喝杯茶吗？”

“不想。”

“要不要我去问弗雷德换颗解药糖试试？”

“你能不能哪都别去？”乔治收紧了抱我的胳膊，“你还没回答，你觉得什么样的方式是表达爱的。”

“我外婆……曾经因为我跟她提想要巧克力蛙的要求很高兴，那个时候，我觉得她是爱我的，算吗？”

“对你的要求感到高兴，算。”

“我完整弹出一整首曲子的时候，我外公出去炫耀了三天，算吗？”

“算。”

“外婆念诗给我听……”“她教我学她跳舞。”“她做很多菜，好让我分给朋友。”“我外公帮我修音不准的吉他。”“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从小就在训练我。”“还有我的朋友，他们一直都站在我这边……”

“看，你都记得。”乔治摸了摸我的头，我回抱住了他。

“谢谢。”可是他，明明他什么都不做，我就会爱他了。我长盛不衰的火焰，我噩梦中的萤火虫，我暗沉迷雾里的煦日。他越快乐，越可爱，越充满希望，我就越怕某天某一道裂痕爬到他身上，怕我再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乔治，你和弗雷德会加入凤凰社吗？”

“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知道伏地魔回来以后，你们需要做什么吗？”

“知道，”乔治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别害怕，小南瓜，我会保护你的。”

“好的……”我又贴了贴他的额头，似乎温度比刚才低了点，“我也会保护你的，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

他没回答，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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