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剑傁
剑傁林清扬。
人的名树的影。
北地闻名已久的宗师剑客，性情平和，却行为古怪。
衣裳破烂总披着个旧蓑衣，脚上总是踏着一双草鞋，拄着根青竹。
混在难民队伍里属于找不见人影的那种。
张醒跟在杨小迟身旁，旁观了这样一个人，跟张修永比剑。
二人皆未动用真气，纯粹比剑。
张修永剑法刚柔并济，似慢实快。
剑傁的剑法则是跟他形象毫不相符的飘然，手握青竹，似仙人舞剑，潇洒好看得不像话。
“剑傁这剑法是什么名堂？”
张醒在旁低声地朝杨小迟问。
杨小迟嫌弃地瞥了一眼：
“孤陋寡闻，剑傁的剑法闻名江湖，名《谪仙人》。”
“谪仙人？”
张醒听了看着场中剑傁竹影飘渺，仙人舞剑的模样是有了，但这怎么个谪仙人呢？
“弟有一剑，还请兄长品鉴。”
君子守缺。
不被真气驱使的纯粹剑法，威力却丝毫不减。
剑术到了张修永这般境界，已然术可通神。
剑傁眸光微亮，见此竟然是咧嘴笑了起来，手中青竹轻敲慢打。
竹间与剑尖碰撞了起来。
一次、两次……无数次。
剑影与竹影逐渐地快了起来，快得变成了漫天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影与竹影。
但张醒看得真切，双方每一次出手竟然都恰巧剑尖对竹尖，不差分毫。
张醒诧异道：
“这剑傁竟然是跟老张一样，是个精准击破弱点的剑法？”
杨小迟却摇头：
“不止。剑傁这一式名‘莫听穿林打叶声’，不论对手的攻势是急是缓，都能应对的游刃有余，是一式守势。”
张醒挑眉：“但久守必失。”
杨小迟又道：“是守势，也是蓄势。你沉浸去看。”
蓄势……
张醒依言去看，竟然在那竹影中好似看到了江湖风雨。
有人影在斜风细雨中徐行。
风雨愈急，人影愈飘渺。
“一蓑烟雨……任平生。”
一声轻唱。
青翠竹影划破所有烟雨，斜刺向张修永。
在君子守缺的影响下，袭来的绿色竹影继续被消散了杀意，消磨了剑势。
但晃眼间，竹尖却仍旧抵在了张修永胸口。
竹剑竟然突破了君子守缺的剑势。
“这是一招无法抵抗的剑法，如谪仙临尘，非人所能理解。”
没想到老张这柄君子剑竟然输了。
张醒诧异。
虽然张修永新晋突破，但跟天命高手间的交手，便能看得出张修永扎实的基础让他在突破后成长得很快。
剑傁收手，以竹为杖，对着张修永失笑道：“你这剑意确实是变了，差点着了你的道，毁我一世英名。”
“兄长谬赞了，弟这君子剑终究是缺乏变化，还需积累，以期更进一步。”
“我赞的是你终于走上了堂皇大道。这才跟你本性相符。若还是之前的你，哪怕是剑术更为精进，说不得会有一天，我就得提着竹杖挡在你的剑前了。”
“偶遇高人前辈，得其指点，弟方才悔悟，还好为时不晚。”
听得两人间对话，张醒与杨小迟诧异地互看一眼。
剑傁林清扬竟然与张修永是老相识了。
而且看模样，张修永一口一个兄长的，
关系貌似还挺近的。
“小友，没想到当日一别，竟然是在张家重逢。”
那边两人叙旧完，剑傁招着手，跟杨小迟笑道。
杨小迟俏生生地回应道：
“许久不见，剑傁前辈。”
“当日遇到你，见你身负葵花绝学，我就料到总有一日，这混小子怕是要对你出手。就想要收你为徒……没想到你竟然拒绝了我。”
“我只能多留心……不想你遭遇不测，也不想张修永沦落魔道。”
“听说你失踪，我就想到是张修永动了手。”
“只是没等我赶回来，江湖就传言君子剑已成宗师。”
“现在又见到你也平安无事，实在是可喜可贺。”
杨小迟没想到初入江湖结识的老人，能这般记挂自己，不由得心底也有些感动，
“劳前辈牵挂了。”
“却不知剑傁前辈跟张家是何关系？”
剑傁笑道：
“我虽不姓张，但也是张家子弟，还是张修永这家伙的兄长。只不过跟族内长辈不合，随了母姓破了家门。”
张修永在旁说道：
“当年那些族老皆是逝去，最后那位也已经……是我秘不发葬。”
“兄长回来吧。”
剑傁摇头笑道：
“而今张家有你，我回不回来没什么区别。我在外闲散惯了，能偶尔回来看看就行，让我待着是待不住的。”
张修永听后却神情凝重：
“虽然弟侥幸让武林同辈称上一句宗师，但张家却被恶人觊觎，而今张家还真的需要兄长照拂。”
“哦？话何至于此？”剑傁诧异。
剑傁不是没有听说清源张家与玄机谷间的江湖传言。
不过五族八派间暗地里摩擦多了去，出自张家的林清扬对此不太感冒。
此刻听张修永这般态度，心底便想到其中内情可能比他之前所想的更为复杂。
张修永简单地将跟玄机谷的冲突，幕后有神秘势力大明宫插手其中，以及天命来人带走过杨小迟种种都叙述了一遍。
“大明宫、天命、红衣高人、石之轩？这些我竟然无一听闻。”
剑傁听后叹息道。
他没想到于江湖中浪荡半生，竟然仍不知江湖之大，一时间甚至有些落寞。
张修永安慰道：
“兄长独来独往，不曾触及到这些隐秘势力并不奇怪。何况连我们五族八派，都没有触及到这些势力或人物。真不知道这些高手怎么隐藏的这么深。”
“必然是有多重身份。”剑傁不愧是老江湖，立马就想到其中关窍。
剑傁继续道：“江湖再大，却也就这般大，宗师便已是藏不住，何况这般多的高人前辈。必然是有其他身份做掩饰。”
张修永点头颇为赞同：
“弟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苦追月余，尚未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张修永继续劝道：
“如今情势不明，大明宫高手随时都有来袭可能，这种时候，还请兄长留下回护家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