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王红军和他的家人们
桃花坞的春天终于慢慢腾腾、不慌不忙地走来了。
今年的雨水不多,雨水节气过后,也没见下过几场像模像样的春雨,喜鹊河的水位比往年这个季节下降了不少,甚至能看清河底的那几尾大鲤鱼,它们正在到处游弋着,迎春花打头阵,先是喜鹊河两岸嫩黄色的野迎春花一片片零散地盛开了,紧接着白色的杏花、梨花和樱桃花,白色、粉色的玉兰,红色的桃花,紫红色的耐冬也终于忍耐不住了,盛开出一树树、一朵朵红艳艳的小花儿。。。。。。油菜花,豌豆花等一众花朵也在做着准备,按照顺序出场,春天里的所有花儿,好像都在忙着完成春天交付给他们的盛开使命一样。
王红军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桃花坞的这片土地上。王红军和村书记王先进在村里是平辈,祖上是一个老老爷,算是没出五伏的本家,但因为上一辈两家老人们的关系没处好,所以就算他们有点亲戚关系,但也很少来往走动。
王红军是个苦命的孩子,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经历了战乱,村里这些庄户人家,能有几户是富裕的呢?王红军是家里的独子,他当年还有个姐姐,她姐在三岁的时候偶然得上了中风,王红军的父母吓坏了,他们叫上二叔、二婶一起,连夜带她跑去邻村找一个懂治疗这个病的乡村医生,医生连夜给孩子下针施治,折腾忙活了整整一晚上,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在王红军八岁那年,他的父母也都因为癌症先后病逝了,二叔和二婶,还有村里的乡亲们一起帮着料理了后事,他们把王红军的爹娘合葬在一起,他还记得出殡那天,天上下着大雨,村里过来帮忙的人很多,就连村里的王哑巴都来了,王红军哭着,走在出殡队伍的最前面。。。。。。最后是二叔和二婶把他带回了家,抚养他上学、长大,参军当兵。。。。。。二叔和二婶待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女完全一样,视为己出,甚至家里有点二样好吃的东西,也都给王红军留着,挤着他先吃,这也常常惹得家里的其他两个孩子不高兴,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他们有时很疑惑。
二叔王秉河过去是一个手艺人出身,懂木工和瓦匠活,过去他主要靠在外给人家帮工,做点木工活来养家糊口,靠着这点小手艺,再加上平时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帮衬着他家,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王红军记得小时候,在二叔家一年到头偶尔还能吃上几顿白面馍馍,在那个物质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对村里的这群孩子们来说,能大吃上一顿白面馍的人家并不多,可以让自己的味蕾和身心瞬间得到一次极大的满足,这种满足感就跟孩子们过年能大吃一顿肥猪肉饺子一样,足以让这三个孩子兴奋开心好多天。
在王红军心里,二叔和二婶就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在他内心里,这种养育之恩和生育之恩同等重要,做人必须要有良心,王红军在心里时刻提醒着自己,等自己以后上班赚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二叔和二婶当年的养育之恩,所以每逢过年过节,无论大节小节的,他都要回一趟桃花坞,专程回来看望两位老人。现如今二叔和二婶也都上了年纪,古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想要好好孝顺他们。
当年在二叔家,按年龄排起来,王红军是老大,王胜利排老二,王雅丽最小。王胜利成家后就自立门户了,他过去在胶东镇的红星木工机械厂上班,后来他嫌在工厂上班活太累、赚钱又少,
于是干脆辞职了,他想要干点赚钱快的营生,他整天幻想着自己发大财,有一次他听别人说养鱼可以赚大钱,于是他就回来动员他媳妇李美丽,让她和自己一起养鱼,后来他托人找关系,承包了村南边的喜鹊河水库,然后又四处借钱,最后他冒着投资风险,从南方买回来一批鱼苗,于是他便开始专心养起鱼来,但养鱼是个技术活,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他也根本没有养鱼这方面的专业经验,结果不到一年,一水库的鱼,都被他养死了。他不但赔了借来的十万块钱不说,老婆李美丽也一直在吵吵嚷嚷着要跟他离婚,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贫贱夫妻百事衰”,可能就是这个理。现在的王胜利只能呆在村里,一个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没点正业,游手好闲,让老爹王秉和还在一天到晚替他担心发愁。
而小妹王雅丽却和二哥完全不同,王雅丽无论做什么都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再加上她的勤奋努力,后来她凭借着自己优异的高考成绩,考上了一所知名师范大学的英语专业,毕业后她又顺利地考上了本县的教师事业编制,被县城的教体局分配到老家桃花坞,现如今她早已凤凰涅槃,摇身一变,变成了桃花坞小学的英语老师。在桃花坞,她和大哥王红军是王秉和老人心里的骄傲和自豪,更是一种心里上的安慰。但他一想起王胜利养鱼赔钱和离婚的事,老人就又眉头紧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