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画皮
钱是个好东西,可惜有命拿没命花,海商们刚接到林岛海盗被清剿一空时欣喜若狂,可是总有那么些出头的橼子。
盖因人都怕不讲理的,海盗就不是个讲理的,所以每年上着岁贡,捏着鼻子养着,这叫和气生财。
但这换成柳家就大不一样了,只因柳家是个讲理的,毕竟得混泉州这个圈子,那就有的掰扯了。再一看,嚯!孝敬减半,林岛周转只要三成,有戏!航线那是大家的。你柳家又不是海盗,凭什么?
对待讲理的,那好办了。几个大海商一商量,各自安排些探路的卒子,组了个商会同盟,把船舶司官员也拉了进来,天天跳哒。死活不提孝敬,试图把对手的脑子拉到他们一个水平,再用这丰富的经验摆平柳家。
柳家二郎不在,林岛监工呢,主事的是柳家三姑娘。切!一个小娘皮能有多大本事,敢来要孝敬,前面顶着的卒子就能把她掰晕。
果不其然,商盟蹦跶了一个月,冷眼旁观,柳家娘子看大戏一样,不时还对海商举动拍手叫好。岁供孝敬?这茬题都不敢提了,海商们满足了,柿子就得这么捏,柳家二郎我们还敬三分,一个嗜好奇异的小娘皮,得瑟个屁!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许员外正和几个海商,自家后院下棋,一边瞅着柳家的热闹,嘿,倒是看你柳家怎么收场。
管家一路跑了进来,边跑边喊:“老爷!出事了!老爷!死了!都死了!”
举起茶壶,猛的闷在管家头上,茶汤混着开瓢的血水躺了一身。
“你**才死了!会不会说人话!”
管家也顾不得擦拭,强打精神:“船队出事了,刚过崖洲就遭了海盗,压船的族人无一活口,身子不见了,脑袋桅杆上飘着呢。
水手船工不知道被拉哪去了,船上只有船老大和火头是活口。不光咱们的船,这次一起走的都一样,压船的统统死绝了。
船老大和火头有这些家族人的也死了!”
许员外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好悬没站稳,定了定心神:“货损失多少?”
“没损失。都在船船舶司仓库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可那货不是咱们家的了!”
许员外这个气啊,平时挺精明一个管家,怎么今天回话这么不着调!
一蹦多高,指着管家鼻子:“你**说全喽!”
管家努力平复下心情:“货确实是咱们的货,不过是柳家从海盗手里抢的,拉回来以货值三成卖给船舶司了。”
对着旁边着急的其他海,拱手打了个圈:“这次出货的你们几位也一样,我城里打听了,凡是出货的有一家算一家都跑不了。”
许员外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地上:“货上不是有咱家封条吗?再说咱们商盟在船舶司有人。”
冲老爷鞠了个躬,心说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柳家那小娘皮绝着呢。
“货上的封签,全涂黑了根本分不出来,船舶司直接按脏货收的,谁也要不出来。船舶司的那位昨晚就没了,在万花楼死姐儿肚皮上了,说是兴奋过度,猝死!现在主官换人了。”
许老爷在管家的呼喊中,昏了过去。
……
第二天的泉州,家家海商各个摆灵堂,披麻戴孝,和尚道士轮流各家法事忙的不亦乐乎。悲悲切切飘满了泉州城。
柳衙内骑马沿街而行,身后吹吹打打极为喜庆,再往后一片车队,驮着二百来口棺材,
每到一家办白事的门口,就按记号送几口进去。
之后也不走,就在这家门口吹吹打打,等着此间主事出来谢过,再去下一家。
你家压船的族人就剩个脑袋瓜子了,入土也不得安宁,我柳家废了好大劲才把那下半身抢回来送你们,还不值一声谢谢?
当然看我们柳家废这么大劲的份上,可以再给点帮忙的份子钱,多少是个心意不是?本衙内肯定不嫌弃!
好家伙,这柳家三姑娘当真一点人事不干。各家海商暴跳如雷,岁贡可商量,柳家娘们必须死!
人家都不讲武德了,咱还估计个屁!去!烟雨楼,花钱,花大钱!要她的人头!
第二天一早,海商们的家丁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个小匣,连带一封烟雨楼的信。
打开小匣一瞅,得,昨天下单人的人头。赶紧把烟雨楼的回信打开,看完欲哭无泪。
信上大概这么个意思:柳家三姑娘事先在烟雨楼放了海量金银,凡事有敢给她下单的,杀!杀完按下单数额,从预存的金银里拿钱。烟雨楼是个讲究规矩的地方,毕竟人家柳衙内先下单的不是?所以,各位老爷,这次真是对不住了!另外,多派下单的来,没准哪个,就赶上柳衙内存的银钱用光了不是?
唉嚎一片,咦!这个凄惨!
聚在一起一合计,要不先讲和,等等再说?也罢,让那柳家娘们先得意一程。
到柳府大门一看,都傻眼了,大门紧闭谁也不见。
海商们那火气又上来了,-这不拿桥吗?众人打个商量,先这么僵着,就不信这小娘皮能沉住气!
一僵七天,那真是风平浪静,谁家也不出船,正在海商们感觉自己又行了的时候,看着门外各自跑来的管家,就是一激灵,又**出事了!
“老爷!没了!老爷!全没了!”
这次也顾不上跟管家怄气了:“说!”
“仓房里的货全没了!”
又是一阵气血上涌:“哪去了?”
“船舶司的仓库了!”
眼前一黑!又**来了,指着鼻子:“说全喽!”
管家好心的先给老爷顺顺气,怕说完把老爷气死了:“前天有人拿老爷的印签去仓库提的货,守卫的都能作证,签章也是真的,雇人把货都搬船上去,咱家船出海大半天,就被柳家船队拖回来了,说是碰见了海盗,然后咱家货就成赃物了,还是三成价,让柳家卖给船舶司了!”
胖脸气的发紫!“我**什么时候发的印签提的货!守卫都是白痴?只品印签就放货?”
“老爷,只凭印签守卫也是拦了,可后来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就通过了,有如中邪!”
咕咚!倒地不起,老爷又昏过去了!
次日一早,柳无忧正拉着莫愁欲行不轨,阿飘来报,柳家大门口黑压压的跪满了。
让人搬把太师椅放在门口正中,一步三摇,晃到门口,太师椅上按坐。
刷!折扇一打,抬头瞅着这一片下跪的人头。
“我叫柳无忧,你们可以尊我一声柳衙内,江湖人称柳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