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立夏,半年后

“不像么？”暖雪娘娘一点也不尴尬，搜索着记忆又道：“那……空王吧。”

“空王还‘吧’，我看你空王都没有。”胖子继续打量着暖雪娘娘，“不过……应该比我看见那人强点。”

“何处？”暖雪娘娘问。

胖子抬手指向暖雪娘娘身后，道：“从这里过去七八栋楼，靠近小区大门那条路有家小超市，那个老板就是。”

“他为什么会找李白野？”暖雪娘娘又问。

胖子露出警惕的眼神，道：“你自己去问，要是你打得过的话；我只在很远看到他一个人，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你要是打不过，死了可别赖我。”

“我要走了，你不准说看到过我。”

胖子说着，脚下试探着挪出一步，见暖雪娘娘没有阻拦，一下迈步跑进了巷道。

暖雪娘娘照着胖子说的方向过去，这并不是那天李白野最后离开的路线。走过好几栋大楼，道路旁果然有一家小超市，但已经关门，招牌有些老旧，看起来已经挂了好多年。

暖雪娘娘走近门口，法力探入，超市里没人。

她正考虑是否要破门进去，突然感知到留在租房里的一道法力产生波动。

从楼下跃上刚才打开的走廊窗户，一位面容端庄的女人正站在房门口。

“我叫阑，李白野是我拜托给封无忌的。”

阑姑先开口，认真看了看暖雪娘娘问道：“你和他都是从那边来吧？”

…………

立夏。

天气已变得炎热，即使是在清晨时分，稍一活动人就会冒出汗来。

厨房两面的窗户大开着，清晨的阳光照进厨房，李白野和林小晴各自待在一边，李白野在炒着自己的蛋炒饭，林小晴在煮着她和老杨的面条。

李白野十七岁了，距离被抓来山庄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他量过，自己足足长了两厘米。

对龙官，他总算有了全面的了解。白面、兵面、野面、虚面、空王、龙隐……他自己还是白面一层，但龙息量已有了很大的积累，如果不使用龙面术的话，他的面具可以一直维持佩戴不灭。

这就是道士龙息的特性，龙息量巨大，但同样也因龙息量很难到顶而无法突破。

来到白头城，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应该是虚面，听林小晴说，欧朝阳和唐侯都是这个境界，唐侯就是躲进结界的唐先生，林小晴的老师。

林小晴是白面二层，老杨稍高一级，兵面一层。

除了龙息量提升，李白野还学会了符术，由于欧朝阳那间房中符术收集的完整，半年里他靠着自己摸索已经学会了四五种符术，并能丝毫不差地把咒术画上符纸。

他依旧有规律的作息，晚上十一点休息，早上七点起床，每日重复着看书、修习、画符、对练，以前在庙里时每日的功课丢了许多，练武有了对练作替代，画画成了画符，要背的经书也变成了各种符术与龙面术。

除开探索新东西的兴趣和追寻力量的渴望，修习的过程其实很枯燥，做饭反倒成了闲暇时光，而整个山庄，林小晴是李白野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看了林小晴那边的两只碗一眼，李白野边翻着饭边说道：“你放点葱啊，你不吃老杨也不吃啊？”

林小晴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院里葱都快让你拔光了，我们哪敢随便吃。”

李白野望了望自己这边碗里还没放的葱，尴尬一笑，右手端锅离火，

左手拿起碗往林小晴的两只碗里各分了些葱花。

“哼！”林小晴夹面起锅，道：“不要和我闲聊，我们现在还是对立的哈，你跟那个毒妇一头，我和老杨是另一头。”

李白野把剩下的葱花倒进锅里，翻了两下也跟着关火，道：“你胆子真大，你敢骂她毒妇，我一会儿就告诉她去。”

林小晴端起两碗面离开厨房，走出门口骂了一句：“长舌妇。”

李白野也不在意，把蛋炒饭盛进碗里跟着离开厨房。

山庄的幻障已被雨师妾大改过一番，原来的出入符咒已经失效，半年里山庄幻障每隔十多天都会传来幅度不一的震动，李白野猜测可能是欧朝阳在外面尝试破障进来，而在最近一个月，幻障隐隐有被破开的趋向。

但雨师妾好像并不在意，她的真身一直待在雾里，已经有五个月没有出现，只有大巫体偶尔会出来从主楼大书房里换些藏书回雾里，现在距离上次大巫体出现，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林小晴和老杨一直以为她住在主楼大书房。

雨师妾之前说她现在回不去她原来的地方，要继续留在此世界，她需要打破一些东西，再筑造一些东西。

之前清点过主楼，除了各种龙官藏书，楼里还有龙泪、黑金、符纸和其他一些暂时不明用途的龙官所需储备。龙泪共有白龙泪四十颗，蓝龙泪二十颗，但这些东西都由雨师妾独占，李白野也只得了十颗白龙泪用作修习。

半年里李白野用去了六颗，送了两颗给老杨和林小晴，他现在已只剩下两颗。其实也不能说是送，他给出了那两颗龙泪才换来林小晴半年里每日与他对练，包括龙面术和近身体术。

由于威胁不大，林小晴只被关了两天便被雨师妾放出幻阵。雨师妾和唐侯可以不吃饭，她和老杨长久不吃东西却是会死的。

山庄除了前庭和后庭还有第三个院子，里面种有一些蔬菜，再靠着之前的大米面条等储备粮，李白野和他们两人的肚子倒是没饿着过。

李白野一边刨着饭一边向主楼走去。林小晴可以自由活动，老杨却一直被关在主楼幻阵里，每日由林小晴给他送饭。

林小晴已等在大厅幻阵外，李白野端碗上前，依照雨师妾教给他的阵启咒术往林小晴身上弹出一缕龙息，林小晴端着面往幻阵里走。

“快点出来啊，今天的龙面术对轰我已经不需要你让我了。”李白野自信说道，林小晴已穿入了半个身体。

他说完抬碗扒饭，黑红人影忽地凝聚在身前。

李白野嘴角一漏，几颗饭粒掉落地面。他看着身前很久未见的雨师妾：“女侠，你很吓人！”

“你很胆小。”雨师妾平静道。

“这怎么叫胆小，你这是突然吓别人一跳那种‘吓一跳’，又不是我害怕。”李白野辩解道。

“我还以为你怕我。”雨师妾乜了他一眼。

李白野讪笑道：“怎么会，女侠你这么慈悲，我是敬仰你的啊。”

雨师妾没有理他，径直往地下室走去，李白野放下碗，指向楼外的天空道：“女侠，你这么久没出来，外面的幻障好像要破了，你要不去看看？”

雨师妾脚下不停，也没往外看，只道：“不是好像，如果他们今天来，这次就会破了。”

“……”

——这次就会破？！

李白野停下脚步，而前面雨师妾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