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灯会

这个秦掌柜应该认识他的人还是有不少，经过他这一作证，当下没有人再怀疑了，于是又重新开始排起了队，而且人也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

然后这一天下来，来的人不少，基本上没有断过，但是成功挑战的，一个都没有。

哪怕最淡的“好汉愁”，大部分的人也都是一碗多两碗就倒，少数人能撑到第三碗，能喝到第四碗的，一个都没有。至于“英雄叹”和“仙人醉”，那就更是不堪了。

事实上，林渊这个挑战，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完成。

宋代用的还是十六两的秤，两斤的酒，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三斤二两。

六七十度的原浆酒就不说了，哪怕度数最低的“好汉愁”也有四十度左右，要在十五分钟内喝完整整三斤二两白酒，别说放在这个完全没有人喝过高度酒的世界，哪怕是后世，而且时间再放长一点，除非是传说中的酒精免疫体质，否则能喝完的也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喝完后还要走一个直线，

——那条石灰线也就不到两个脚掌大，三米见方，一圈就是十二米，哪怕没喝酒也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线外，更何况是喝了那么多酒的人？

所以林渊此举，基本上是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虽然没有一个人成功，但是还是有前仆后继的人前来。

有的人是冲着那一千两银子来，有的人是冲着“天下第一酒神”的名号来，也有的人是单纯就是想见识见识敢号称“天下第一”的烈酒究竟是什么样。

虽然没有一个人能过，但是总有人不信邪的。那么高的赔率，一赔一百，而且确定了没有什么猫腻，完全就是靠自己的酒量。赢了的话，靠着这一千贯钱，下辈子基本上吃喝不愁，自然有大把自认为酒量还行的人会愿意搏一搏。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周围很多灯展都已经布置起来了，有的甚至已经点亮了。林渊见状，也打算就此收摊了，只是此时还有很多人没有轮到，还在排队等候，林渊好言好语劝将他们劝离，他们还纷纷叫他明天一定来，林渊笑着满口答应。

废话，这一茬韭菜还没有收割完，林渊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们不说林渊也会来的。

林渊几人将摊位收了，将剩下的酒重新抬回车上，包括今天赚的那些银钱。

普通日常消费和交易，银票和金子银子虽然也有流通，但是还不算特别高，很多用的还是铜钱。

这玩意真的重的要死，一贯钱至少有六七斤重。虽然还没有详细清点，但是今天一天，林渊大略估计了一下，至少赚了有一千多贯，哪怕只有一小半是铜钱，也有数千斤重，这玩意被取代真的是必然的，太重了。

还好他们向蔡松年借了马车，不然怎么把这些铜钱运回去还是个问题。

回到家后，林渊几人细细的清点了一下，果然有一千三百六十贯之多！而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十斤白酒而已！

众人全部都惊住了，甚至连林渊都有些恍惚，这个成绩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让他的资产从三四百两，直接翻了几番，这也让他对两个月内赚够五万两银子多了几分信心。

晚上吃过晚饭，方秀云和小翠如约而来，于是大家都纷纷要求去看花灯，尤其是焦田、王厉、珍儿这三个小家伙，连丫丫都眼巴巴的看着林渊。

林渊赚了那么多钱，心情正好，大手一挥，当下让大家全部都一起去。

不过晁清主动留下，

说刚刚赚了那么多钱，要留人看着家里。林渊想了想，确实不能太高估现在的治安，于是也同意了。

其他人全部跟着林渊出去了，包括丫丫。

她人小腿短，林渊怕她走丢，干脆将她一把抄起，放在自己肩膀上。他长的本来就高，小丫头坐在他肩膀上十分开心，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尤其是小翠在后面垫着脚尖追着她给她喂好吃的，吃的她更是开心。年前的悲惨遭遇，至少在这一刻，被她抛之脑后了。

金人占据了燕京后，时间还短，并未大动干戈，老百姓人心稍定，所以虽然没有官府的组织，但是这一路上家家户户还是自发的弄了许多绚丽夺目甚至稀奇古怪的花灯挂了出来，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

连林渊他们出门之前，也把珍儿她们几个人白天扎的花灯挂到了大门口。

林渊见惯了后世的各种灯火，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花灯还算淡定，但是其他人则看的大呼小叫的，惊奇无比。

原来辽国还在的时候，花灯最盛最好看的地方，无疑是皇宫门口的广场上的皇家花灯了，但是现在辽国已灭，皇宫已经荒废，门口广场上面因为避讳，素来连行人也没有几个的。

所以目前燕京花灯最盛的地方，倒变成了那几个寺庙前面的广场，而在林渊住的铜马坊附近，自然就是悯忠寺了。

于是林渊几人顺着人流，一路又逛回了白天摆摊的悯忠寺前面的那个广场。

林渊回去之前，这片广场就已经被人挂满了花灯，现在一看，更是人多灯也多。包括他之前那个摊位的这里，也有人挂了不少花灯在上面，而且都是贴着灯谜，只要把上面灯谜猜对了，主人就会把花灯相送。

一行人都知道林渊是大才子，而且在日常相处中，知道他脾气性格好，渐渐对他也没有了那种上下尊卑的心理，于是包括珍儿在内，都纷纷要林渊给他们破解灯谜，想要一盏花灯。

林渊哈哈一笑，一一应承了下来。

他开始还意气满满，觉得自己多了千年的见识，破解这些灯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第一个就吃瘪了。

上面写着“二姑娘”，打一字。

林渊想破脑袋，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出来。刚刚大话才说出口，结果立马就被打脸了，这下就让他有点尴尬了。

方秀云其实已经想到了谜底，但是看着林渊抓耳挠腮的样子，她抿着嘴暗自一笑，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落林渊的面子。

林渊也没有死磕这个，既然想不出那就换下一个呗，于是转到旁边那个灯谜一看，上面写着“将相和”，也是打一字。

这个好猜，林渊很容易就想出来了，应该是个“斌”字，和老板一说，果然是。

还好还好，至少面子还是保住了，林渊心中大定。

那老板很爽快的将灯笼取了下来，给了他们，然后重新点燃了一盏，插回原处，上面写着“千只脚，万只脚，站不住，立墙角。”，是打一物品。

这个不用林渊猜，小翠小手一拍，喊道：“奴知道，这个是扫帚！”

老板手才刚放开，就听到了正确答案，苦着脸把灯笼又取下来给了她。

灯笼做出来本来就是送的，老板倒不是心疼灯笼，而是觉得自己出的这个谜语太简单了，这么容易就被人破解，而且这个猜谜的一看就是知道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女使，面上有点挂不住。

所以他又挂了一盏出来，上面写的是“春末夏初”，打一字。

这个也不算太难，拆字谜，乃是一个“旦”字，取“春”字的下半部分和“夏”字的那一横。不过小翠刚刚自己猜出了一个，自信心大涨，嚷着要自己来，结果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最后还是方秀云给她解的围，说出了正确答案。

林渊他们也不好逮着一只羊来薅羊毛，拿了这个灯笼就继续往前走，反正这一片都是猜灯谜送灯的，也不愁没有灯笼。

广场上面，除了有花灯和灯谜，也有舞狮的、变魔术的、玩杂耍的、唱大戏的，看的一众人津津有味，流连忘返。

有几个魔术变的相当精彩，连林渊都猜不透它们的原理，看的他啧啧称奇。

这一圈逛下来，大冬天的，连林渊都走出一身汗来了，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于是就打算回去了，元宵虽然不宵禁，但是林渊也没有打算玩的太晚，明天还要一早起来继续卖酒呢。

而且几个人玩闹了一晚上，最后人手一个灯笼，包括丫丫也有一个，算的上是尽兴而归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溪，不少人在那里放河灯。

一般来说，元宵节虽然叫灯节，但是很少有放河灯的习俗，这个主要是祭祀逝去的亲人的，所以一般是中元节放的比较多。

元宵节放河灯，多半都是有亲人在过年前后去世了。

不过林渊对于古代的习俗也不甚了解，还以为是正常的，也没怎么在意。

倒是身边的几个女孩子，看见那些河灯后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也由欢乐变成了淡淡的哀伤，连嬉闹声也少了很多。

尤其是方秀云，脸上的郁郁之色根本没办法掩饰，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林渊心中忽然想到，正常元宵节青楼的生意应该都很好的，方秀云这样跑出来没事吗？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只是从脑海里闪过了一下，也没有去深究，更不好去问方秀云自己。

悯忠寺离家本来就不远，林渊这几人在这一路的沉默中，没多会就已经来到家门口。

但是没进家门，林渊便觉得有些不对。

大门微微敞开，挂在外面的两盏花灯，不知为何已经熄灭了，而且林渊似乎还闻到了有血腥味。

林渊沉着脸，让焦田和王厉带着四个女子和一个小孩子退后，找个地方隐蔽起来，然后自己没有走大门，悄无声息的翻墙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