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决定出兵

原来，就在前几天，高丽那边居然发生了一场政变。

1122年，高丽王睿宗王俣驾崩，外戚李资谦拥立睿宗之子王楷为王，也就是后世被称为仁宗的那位。王楷即位的时候，年仅14岁，年龄还小，而且性格也是偏柔弱，所以朝政被他外祖父李资谦及其党羽拓俊京所把持。

李资谦既然做了权臣，便开始结党营私，大肆安插亲族与部属担任朝中内外要职，并以乘机诬陷忠良，铲除异己，一时权焰滔天。

他为图继续巩固自身地位，甚至还将三女儿和四女儿进献为王楷为妃。

——这个很明显就是**，因为王楷的亲生母亲就是李资谦的二女儿，被睿宗王俣封为顺德王后。而王楷如今又纳下李资谦的三女与四女为妃，这实际上娶的就是他自己的两个姨妈……

随着王楷渐渐长大，他对那位不知道该叫岳父还是叫外祖父的李资谦渐渐心生不满，有意将他除去。

最终就在前几天，内侍祗候金粲、内侍录事安甫鳞、同知枢密院事智禄延、上将军崔卓、吴卓、大将军权秀、将军高硕等在王楷的支持下发动宫廷政变，欲一举铲除李资谦及其党羽拓俊京。李资谦事先获知消息后，令拓俊京率军进宫将“乱党”诛杀。

拓俊京率军至皇宫后，不顾王楷亲至城楼命军士解散的圣旨，纵火焚宫，最后将所有牵连政变的人员全部杀死殆尽，王宫也几乎被他付之一炬，只剩下三个亭子和内帝释院廊庑数十间。

王楷在十多名侍从的护卫下逃到山呼亭，为了避免被害，他甚至下诏将王位禅让给李资谦。

李资谦自知其他贵族大臣不可能支持他取代王氏，根本不敢接这个诏书，涕泣将诏书还于使者，言道：“臣无二心，惟圣鉴谅之！”

然后他还假模假样的领着他自己的妻子来到王楷面前，跪地痛哭道：“自皇后入宫，愿生太子，及圣人诞生，祈天永命，无所不至，天地鬼神，鉴吾至诚，不图今日反信贼臣，欲害骨肉！”

王楷“羞赧无言”。

这些自然都是表面功夫而已，李资谦自知王楷不会轻纵自己，借口王宫已经被毁坏，将王楷挟持到南宫，后将他带到自己的祖居重兴宅西院软禁起来。

如果林渊没有来的话，再过几个月，到五六月份的时候，王楷会通过内医崔思全的穿针引线而成功拉拢了拓俊京，离间了他与李资谦之间的关系。然后由拓俊京突然发难，将王楷从软禁的地方接到他的地盘，再召李资谦前来觐见，从而轻易的将他囚禁。

最终王楷以李资谦为其外祖父而不忍诛杀，将李资谦及其亲属同党流放外地，从而结束了李资谦的统治。

拓俊京虽成为功臣而获得重赏，但很快就遭到兔死狗烹的命运。丁未年（1127年）三月，左正言郑知常上书论拓俊京焚宫之罪，王楷便下令流放拓俊京。

至此，王楷才真正的掌握了高丽国的全部权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完颜吴乞买此时收到的，就是高丽那边的探子发回来的，说李资谦和拓俊京发动政变，囚禁王楷的信息。

眼看着高丽有内乱，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征伐高丽的事情，似乎也可以再议一议？

这份情报在几个人手中全部过了一道，韩企先看完后，甚至还递给了林渊看了一遍。

那边的眼线的地位估计也不是太高，传来的消息并不完全，只知道李资谦和拓俊京发动政变，

已经囚禁了高丽王王楷，而且说不定已经将他杀害云云。

林渊将自己可怜的历史知识过了一遍，发现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印象，甚至说，他对整个朝鲜的历史，都不甚了解，连高丽王的姓名，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而且这种军国大事，他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面对这么好的时机，根本不需要林渊鼓动，三个女真贵人明显都心动了。

完颜斜也沉吟道：“来远倒是还有五六千兵马，但是这点兵，防御是够了，进攻远远不足，必须征兵。”

宗干道：“会宁府这几千兵是不能动了，那便再征兵罢！如今契丹人和奚人也基本上接受了俺们的统治，至少可以再征几万兵出来。”

韩企先奏道：“辽东数十万汉人，臣觉得也可以再征几万兵出来，不至于影响农事。”

完颜吴乞买点头道：“那便再征一万契丹兵，一万奚兵，三万汉儿兵罢，加起来便有五万人。正好从辽国那边缴获的兵器铠甲均已修补完毕，供应三五万人，绝无问题。”

四人又是好一番言语和算计，最终目光都趋向于坚定，完颜吴乞买拍板道：“机会难得，那便打罢！”

完颜斜也斩钉截铁的道：“有五万甲士，俺必能破灭此国，将那王楷、李资谦、拓俊京擒拿至会宁府，为俺们大金国再增数十州县。”

完颜吴乞买摇头道：“老五，你也老了，身子骨不是大好，何必亲自上阵？我大金国人才济济，若真要打的话，遣一小儿辈去即可。”

完颜斜也叹道：“几个能打的，全部都南下征宋去了，会宁府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领兵？”

确实，女真当中，别看后世吹的好像猛将如云，名帅如雨，但是事实上公认会打仗的，不算那些如今已经去世了的话，除了都元帅斜也，无非也就是宗翰（粘罕）、宗望、娄室、挞懒、银术可这几个人而已，完颜阇母只能算勉强。剩下的那些人如拔离速撒离喝等人，甚至包括娄室的儿子完颜活女，这些人只能说是将才，并不是帅才，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倒是可称悍勇，但是独立指挥军队殄灭一国就差远了。

倒是汉人当中，刘彦宗、王伯龙和韩常也是一时之选；甚至契丹人和奚人当中，也有几个会打仗的，比如耶律余睹和耶律马五，但是如今这些人全部都去了伐宋。宗望、阇母、刘彦宗、挞懒、王伯龙在东路军，宗翰、娄室、银术可、韩常、耶律余睹、耶律马五在西路军。

等到这些人全部凋零，最后女真的军权，居然只落到了一个屡屡被韩世忠、岳飞当成背景板的金兀术（完颜宗弼）手中，也只能说金国真的后继无人了。

完颜吴乞买叹了口气，道：“让蒲鲁虎去吧，温室里的花朵，始终要出去见见太阳的。”

蒲鲁虎就是吴乞买的嫡长子完颜宗磐，如今也已经三十二岁了，之前也曾经多次随阿骨打出征，也曾经被阿骨打称赞过骁勇善战，但是到底还是没有独领一军的经历。

如今女真名将俱都南下了，矮子里面拔高个，也就只有让他走一遭了。不过，完颜吴乞买之所以会点他的名字，多少还是有私心的。

高丽国战力不强，以女真人之能，胜之不难，如此灭国大功，完颜吴乞买当然想让儿子去镀镀金了。

宗干点了点头，道：“那便让蒲鲁虎为主将，讹里朵为副，两人便去高丽走一遭罢！”

讹里朵就是阿骨打的第三个儿子完颜宗辅，也是宗干的弟弟，只不过不是一母同胞而已。

宗干、宗望、宗辅、宗弼（金兀术）、宗峻，这几个阿骨打后世比较出名的儿子，他们各自的母亲其实都不相同。宗峻虽然排行老五，却是所谓的嫡长子，可惜在天会二年（1124年）就已经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儿子合刺，也就是后世的金熙宗完颜亶。另外这四个人，宗干和宗辅走的比较近；而宗望则和老四宗弼走的比较近，他后面去世后，东路军的军权他留给了宗弼，而不是老三宗辅就是因为这个。

宗干提名宗辅，心思其实和吴乞买差不多。

完颜吴乞买目光闪动，良久才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让他们两个去吧。”

决定既然已下，当下金国的战争机器，也开动了起来，无数马匹奔向四面八方，去传达完颜吴乞买征兵的旨意。

不过林渊正要告辞的时候，完颜吴乞买忽然似笑非笑的道：“林卿，你以前既然愿意参加常胜军对抗俺们大金国，如今可愿意为我大金国前往征伐高丽？”

林渊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还是逃不脱出仕金国的命运啊，这样一来，感觉离南宋越来越远了……

但是被完颜吴乞买这样一说，他已经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他只能低头道：“臣惶恐，敢不从命？”

看着他终于不再一口一个草民，而是改口称臣，完颜吴乞买哈哈大笑，道：“林卿既然愿意出仕，朕也不能太小气了。你在常胜军中是都指挥使，也就是五百人将，朕便封你为世袭猛安，掌一个千人队，若是能在高丽那边立功，届时朕必不吝赏赐！”

完颜吴乞买自然能看出来林渊其实是不大愿意出仕金国，但是他故作不知，借此将林渊彻底和金国绑在一起，不然哪天他如果去了南边，-到时候自己说他是金国人，那不是很难堪？

至于一个世袭猛安的封赏，其实已经很重了，远比一个什么翰林学士要更重。须知道，猛安治下有三千户人，在这三千人中你基本上就是一个土皇帝，可以说一不二，甚至只要不犯错，不被剥夺猛安的身份，这个位置可以子子孙孙传下去！得封此官，你就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估计也没有人会信了，因为没有大功，是不可能被金人封为世袭猛安的。

没看到已经走到门口的韩企先听见完颜吴乞买的话，眼珠子都有点红？甚至连完颜斜也和宗干都有点侧目。

宗干失笑道：“迪古乃知道后，估计又要不高兴了。”

斜也冷哼道：“他再不高兴，也得忍着。他家里现在已经有一个万户了，庆虎如果真有出息，何不投了他哥哥去？粘罕和习室愿意给他一个猛安，俺绝无二话。如今大金国才刚刚像点样子，一个两个都想着给自己谋好处。”他嘴上说着完颜忠，但是眼睛却是盯着宗干。

宗干被他看的大不自在，道：“叔父，俺可没有给自己谋什么好处。”

斜也转过头去，淡淡一笑，道：“斡本啊，回头你和讹里朵交代清楚，凡事大局为重，他和蒲鲁虎私下不管怎么样，但是如果上了前线，敢有争功诿过，不尊号令之举，导致损兵折将，回来仔细我不讲情面！”

宗干心中一凛，道：“俺理会得，万事以破敌为先。”

斜也微微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说罢，也不等宗干的回应，带着他的合扎们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