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何仲良
琼楼玉瓦,雕龙刻凤,深宫院墙的夜亮的通透,也亮的静谧。
御书房门前,一道胖壮的身形站立着,他前弯的双手置于腰间,白色拂尘的细丝垂挂于右手的肘腕之间,左手握着把棍,白胖的脸庞在烛灯下格外的黄润。他就如一尊雕塑,久久站立,却不曾有半分晃动,细眯的双目似乎不会眨合般,紧盯着空旷的院落。过了片刻,他的耳朵先动了动,就见他举起拂尘,轻甩了一下,院落前门的两名小太监弓着身子碎步转动,拉开了大门,随后一道红袍加身的人影出现在门前。
白胖太监转过身,透过房门对着御书房里轻声道:“陛下,人来了。”
“宣。”
“喳。”白胖太监又转了身,走下台阶,对着门口甩动拂尘。
那红袍拱手相礼,急步向御书房走来。待到门前时,白胖太监已将门推了开来。红袍进门前,不动身形,对着太监轻声说道:“谢公公。”
公公微微一笑,并未答复。
红袍进到御书房内,于正中跪拜下去:“微臣何仲良,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何爱卿平身。赐座。”
门外那白胖公公闻声闪进屋来,搬了一把四方的矮椅置于何仲良边上,然后正欲退下时,那道声音再度响起:“留下一起听听吧。”
公公喳了一声,关了门,不动声色的退到了皇帝身边,又如雕塑一般站立着。
何仲良谢恩落座后这才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皇帝黄色的靴履之上,又将目光移至公公的黑色靴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那威严又不失关切的声音再度响起:“贤弟且抬起头来让孤瞧瞧,若非贤弟相助,又何来孤这江山呢?你我如今虽是君臣,却依是袍泽。”
何仲良又将头抬的高了一些,以低颔的姿态看着面前的皇帝,拱手道:“微臣惶恐,君臣有别,微臣怎敢僭越。”
二人相视一眼,往日音容渐渐贴合上现在的面孔。当年野心勃勃的二人,如今已是高低有别,一踩龙椅,一坐方凳,又何来再如曾经呢?
“陛下,计划已经启动,人已经进了剑宗。”何仲良收了思绪,谦恭道。
“好,我那皇叔接下来也该有所行动了。”
“后续事宜已一应安排了下去。如果那前皇遗孽真下了山来,太古剑宗这一次就再无法置身事外了。”
“嗯?”龙颜不悦的威严震慑而出,何仲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伏下告罪。皇帝坐在长椅上,右手在扶手的龙头上摩挲,看着跪伏于地的何仲良,一丝满意的浅笑咧于嘴角:“贤弟不必紧张,这遗孽二字,以后休要再提便是了。”
“谢陛下恩典,微臣先行告退。”何仲良匍匐向后退去,徐徐躬身而起,往门外退去。待到门前时,身形已将站起来,转身向外时,身后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你去看看她吧。出了京城往西十里,望月山上的清心庵,她一直在那里等你。”
何仲良浑身微颤,回身告谢后急急退了去。
皇帝看着他远去,收了脸上的表情,冷冷道:“你怎么看?”
一旁的白胖公公闻声迅身跪拜,轻声道:“奴婢不才,不敢妄下结论,请陛下责罚。”
皇帝低斜了一眼:“行了,起来吧,朕乏了。”
白胖公公连忙谢恩起身,一臂接过皇帝伸来的手,一面甩过拂尘,谄笑高呼道:“起驾,回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