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拙劣的汉奸

认识凯恩的人，绝不会把他和绅士划等号，六七年前，他也只不过是费城街头一个吃不起三明治的街头混混。当凯恩再也借不到一美分之后，他孤身一人来到了育空，加入了这个伐木公司。

几年时间里，凯恩凭借城市流氓那一套心狠手辣和诡计多端的做派，从一个低级工头爬到了西北伐木公司道森分公司经理的位置。成为了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

公司是欧洲人最伟大的一项发明，也是最丑恶的一项发明。

欧洲人刚来到北美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建立国家和政府，而是以殖民公司的形式开发、掠夺、统治北美地区的。这种方式并不少见，中国人最熟悉的殖民公司就是东印度公司。而在北美地区，有一个和东印度公司齐名的殖民公司——哈德逊公司。在历史上，它是占有土地最多的殖民公司，后来加拿大的大部分国土都来自于哈德逊公司。

不同的殖民公司有不同的势力范围，虽然出自同一母国，但是相互之间也经常发生纠纷甚至是战争。毫不夸张地说，殖民公司就像升级之后的海盗。

凯恩所在的道森伐木公司是哈德逊公司下属的一个小小的子公司。

伐木工在北美大陆是一个常见的职业。欧洲人登陆之初，就发现这里面积惊人的原始森林。因为无人开采，所以森林里长满了参天大树，有一些红杉树已经生长了两三千年，足足有几十米高。

这些大树在人口稠密的欧洲极其罕见，于是就成了最好的建造材料。大量的欧洲人涌入原始森林，拉帮结派，在这里安营扎寨，亮出刀刃——他们就像亚欧大陆的游牧民族，逐树木而居，伐倒一片森林，就又像另一片森林迁移。

利润是巨大的，但是危险也是肉眼可见的，常常有伐木工人被倒下的大树压成肉酱。

于是，伐木公司成立之后，一些精明的伐木工摇身一变，就成了剥削者，他们用低廉的价格雇佣来印第安人、华人，让他们从事这项危险的工作，而自己则坐享其成。

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

在步枪等武器的加持之下，伐木公司、皮草公司、金矿、商站、贸易站成了一个个武装据点。

这些武装据点散落在北美大陆的不同地区，看似微不足道，但是却像一颗颗钉子，牢牢地控制住了北美资源最丰富的地区。

在这张看不见的网之下，其他民族只能任他们奴役和宰割。

毫不夸张地说，白人的繁荣完全是建立在其他民族的苦难之上的。

而像凯恩这样的人也很多，在大城市他们是社会的渣滓，但是在这里，却成了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土皇帝”凯恩并不想见那个华人，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是在他眼中，华人天生就带着麻风杆菌，是比印第安人还低下的人种。

所以，即使凯恩的道森伐木公司管理着几百名华工，但是他很少愿意见他们。

但是，今天必须得见一见，因为这个华人带来了一点他感兴趣的消息。

这个冬天和以往一样长，是育空最难熬过的一段时间。整个冬天，凯恩几乎一直呆在道森堡里。虽然没有外出，但是他却通过来往的商人收集着辖区里的情报。

其中，一群华人卖药的事情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据说，这些华人在卖一种神药，这种神药可以治疗很多种疾病，但是价格也很高——十倍重的黄金。最初，凯恩不屑一顾，认为那是卑鄙的华人为了骗钱编造的谎言。

但是很快，凯恩遇到了一个买过这种药的白人，在那个白人举着十字架赌咒发誓之后，他不得不相信真的有这样一种神药——而卖药的华人竟然是自己的雇工。

更为蹊跷的是，冬天刚结束，一个华工头目就来到了道森堡，代表手下的华工来辞职。公司可以用贸易剥削他们，可以资本压迫他们，却不能单靠武力控制他们。所以也只能同意。更巧合的是，来辞工的华人，正是那些卖药的人。

凯恩明锐地察觉到，这种药不仅是真的，而且还给那些该死的华人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当凯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贪婪之心立刻就冒了出来，育空地区，不允许有比白人还能赚钱的人种存在。

正当凯恩集合手下商量该如何对付这群华人的时候，一个自称来自那个村子的黄种人来了，说是有重要的情报要报告。

“让他进来。”

那个华人被带了进来，身材瘦削，贼眉鼠眼，写满阿谀奉承的脸上长了大大小小很多疙瘩，令人作呕。

凯恩和在场的四五个头目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他是一个麻风病人。

“你叫什么？”凯恩冷冷地问到。

“小的叫作张二麻。”

“你有什么要说的话？”

“大人，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张二麻谄媚地说到。

“哦？看来这是一个富有又慷慨的华人，快让我们看看你的口袋里有什么？”凯恩的话引得在场的白人哄堂大笑。

但是张二麻脸都没有红，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个冬天，我们村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能配一种神药，这种药包治百病。”

凯恩一听到“药”，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问道：“药在哪里？”

张二麻掏出了一个纸包，摊开在桌面上，里面有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凯恩半信半疑，这就是那种神药吗？

“可是这个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情报毫无价值。”凯恩耸了耸肩。

“这……”张二麻眼珠一转，立刻说道：“我给你们内应，帮你们把那个人抢过来。”

凯恩等的就是这句话，在白人的字典里，没有“请”字，只有“抢”字。

看着眼前这个出卖同胞的华人，凯恩愈发地厌恶，但是正是有这种人的存在，才能让他们更好地压迫华人。

“你想得到什么？”

“10磅黄金……”

贪婪的华人，凯恩眼中的杀机稍纵即逝，但是当下还是同意了下来。

“成交。”

为了表示诚意，凯恩强忍着厌恶走了过去，大度地和张二麻握了握手，张二麻差点激动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