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为师来迟了
那道白光与那紫色的雷电交织在一起,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碰’地一声,周围的一颗树木着了火,狂风四作,激起的雷火不小心连成一片,直接将周围的树木全部点燃。
那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地面,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人,他一手提剑,一手指天,正在一片混乱当中调动灵力,与天地一战。
那人白色的衣诀在狂风中翻飞,如墨的青丝乱舞,纤瘦的身影却在电闪雷鸣中有种正义凛然的力量,就在他积蓄灵力与剑身何为一体的那一刻,一道紫电直接袭到他胸前,避无可避,他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热血,倾洒在面前的空地上。
紧接着那道白色身影,斜依在剑上,抚住胸口的殷红血迹,缓缓转身,这才看清,那张秀美的脸,原来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人的茉晚尊—白暮尘。
方才四乱的风突然止息,乌云渐渐散去,而天边骇人的雷声也似躲远了一般,一切都在恢复如初,如果不是周围树木燃气的雷火还在烧的话。
白暮尘缓慢地直起身子,走到雷火前用手一抚,本来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势迅速熄灭,犹如天河浇灌般。
他转头去望地上躺着的那人,却在暼见陆雪渊身旁的人后,瞳孔猛然一震,几欲喷涌而出地鲜血硬生生被他止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暮尘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却厌恶到极致的面容,有些许后悔方才为何要出手相救。
“渊儿!”他将视线挪开,看到了此刻正在地上汗水淋漓的陆雪渊,急忙冲了上去,一把扯过旁边守候的楼意,直接抱起她,转身走进了山洞里。
“阿渊……”楼意紧跟着白暮尘的脚步,也走了进去,担心地喊道。
“你住嘴!”白暮尘将陆雪渊轻轻放下,斜睨着后方,眼神中的怒火与方才的雷火一样骇人。
“如果不是你,她此刻也不会遭受此罪!”
楼意没有出声,而是看着白暮尘手忙脚乱地用绢帛将陆雪渊脸上的汗水擦干净。他方才见到这人时,便猜到他是陆雪渊的师尊,而他刚才的表现又印证了,他似乎有能力救陆雪渊。
只要能救她,他挨多少骂都是值得的!
可不知为何,从见到这人起,便有种难言的感受,似是胸口堵着一块巨石,压抑的人喘不过来气。
片刻后。
“阿渊…她…现在怎么样了?”楼意关切地问道。
白暮尘从刚才就一直在输送灵力,可地上的陆雪渊却仍旧热汗直流,原本鲜红的嘴唇也渐渐变得干涸起来,她似是承受不住圣火石的力量,嘴里不住呓语:“杀了我…杀了我…”
白暮尘听到楼意出声,并无回应,只是他无意回望,却瞥见右手边,楼意的手正被昏迷不醒的陆雪渊紧紧攥着,他们十指相扣,在他眼前甚为刺眼。
白暮尘深吸了一口气,不顾胸前伤口的撕裂,不住起伏着肩膀,阴郁的眸子射出嫉恶的寒光,他紧紧咬着牙槽,似乎要将看到的一切全部咬碎了嚼烂吞进肚子里。
见陆雪渊还未好转,他开口问道:“可有灵药?”
“什么灵药?”楼意不解。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让她靠近圣火石,你好深的计谋!”白暮尘阴侧侧的望着他,吐出这一句话,而后便不再作声。
忽然他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紧盯着洞内石壁的一处裂缝中,就在他的注视下,一条红色的“红腹信子”徐徐吐着蛇信,从石缝中滑了出来。
白暮尘一抬手,一道白光闪过,冲着“红腹信子”直奔而去,顷刻间一把玉白色的宝剑斜插在蛇身上,当场将那条“红腹信子”斩成两半,它尾部的身子还在不住地在地上扭动。
“拿过来。”白暮尘冷冷的开口。
楼意抬眸望了他一眼,似是极不情愿的松开了陆雪渊的手,去将蛇头那半,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了他。
“你倒还聪明,知我要的,是有毒的那部分。”白暮尘道。
“这也不难。我知道这蛇有毒,你既然让我拿过来,恐怕也是看中了它的蛇毒,就是不知道这对于救阿渊的命,有何关系?”楼意好歹也是九域十四州的一州之主,就算白暮尘再看他不顺眼,这点架势还不能让他怎么样。
白暮尘平白无故听他这么多嘴多舌,只觉得胸口的痛楚越来越重,真的是一张让人看了就嫌恶的脸,和那人一模一样,都只会叫人心烦。
他腾出一只手,对准蛇身,五指弯曲伸直,直接将地上的那半截蛇连带着蛇头直接捏的爆碎,而后突然升起一团红色的粉末,他盈盈一握,将这些红色粉末尽数收进手中,接着对准陆雪渊的脸庞摊开手掌,粉末直接跟着她的呼吸被她入鼻息。
“你这是做什么?”楼意出声问道,他刚想说,她才被那蛇咬过,却又不知为何将这话压了回去。
白暮尘未答,而是双指对准陆雪渊的脉搏,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他眼下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他解释,更何况他根本也不愿同他解释。
只是不出片刻,陆雪渊原本痛苦抽搐的面庞,像是打了镇定剂似的,突然安静下来,她眉宇间的褶皱也跟着松弛,密密麻麻的汗珠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在胸前起伏。
楼意很是出乎意料的看着她的变化,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
陆雪渊此刻被少量的迷幻剂安镇住神经,身体逐渐放松起来,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只见一只火红色的大鸟,挥舞着一对华丽的翅膀,从底下熊熊燃烧的烈焰中飞出,它头上的羽毛盘城个旋,和自己额头上的鸢尾花印迹一模一样,那鸟鸣叫一声,回荡浩瀚九天,而后带着万千火光直冲自己眉心而来。
“凤凰…涅槃…”陆雪渊心里道。
就在此刻,在她丹田处直接生出一条血脉,攀岩往上,带着赤红色的霞光,与体内的五脏六腑相连,另一边,一条冰蓝色的灵脉顺着原本的经络,从上往下,直至与丹田处的红色内核相连。
是火灵脉和天雷脉。
在无形修习法中,又叫火灵根和天雷根。
在这两条灵根连接完好的一瞬间,陆雪渊睁开了双眼,只是一瞬,便让她身旁的两人大吃一惊,神色俱变。
她的双眸中,一只眼睛发着耀眼的红光,而另一只眼中则是像大海一样的深蓝。
犹如巨浪滔天,波涛汹涌的大海与能燃紧一切,毁天灭地的赤焰烈火碰撞在一起,给人震撼的同时,又有一种撕裂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忘记思考,沉沦在这异样的美轮美奂里。
陆雪渊此时已经完全坐直起来,她双眼空洞茫然的望着洞外,突然被一只误闯的鸽子干扰视线,不等反应,陆雪渊瞬间抬起手来,从掌心升起股烈焰熊火,火势绵延十几米,直接将飞入的鸽子烧的精光,连根羽毛都不剩。
空气中出了烈焰拂过的灼热感外,还剩下烧乳鸽最原始的痕迹。
“好…香。”陆雪渊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后,直接意识全无的朝身后倒去。
在楼意即将伸手扶接住的前一秒,被白暮尘捷足先登,将人一把揽在怀里,恶狠狠。充满敌意的瞪了他一眼,就像是初识女儿相好的父亲角色,眉眼间除了嫌恶,还是嫌恶。
而白暮尘则不一样,他压根就没想着要这小子活,他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要他的命。
楼意显然对已经注定的危险毫不知情,而是殷切的望着在别人怀中的陆雪渊,双手还试图去搜寻她冰凉的手指,刚一触碰,便被连人带灰的卷到一边。
“借、过。”白暮尘石破天惊的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看也不看他一眼,徐步往洞口走去,就在他们站在洞外,准备离开的那一刻,白暮尘看了眼怀里仿佛沉睡般的美人,侧目道:“以后渊儿就不劳烦你了,为师自会代劳。”
楼意心中似有万千针扎,仿佛方才的紫色雷电击在了自己心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视为此生之最的人,被他人圈佑,消失在自己眼前。
洗仙阁内。
白暮尘看着床上呼吸沉稳,可却孱弱无比的陆雪渊,伸出手抚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在确定已经全无大碍后,将手中已经凉了好久的汤药,送到了她嘴边。
看着她饥渴难耐的将勺中药水一饮而尽,眼神中的心疼之色悄悄变成了怒火,握紧药盏的手陡然发力,似是下一秒,便能将青玉瓷的碗盏捏的粉碎。他咬金牙邦,高高抬起的头颅,显示着心中的高傲,此刻双眸中的视线由愠色变成了炽热,紧紧盯着面前躺着那虚弱的人,像是要将她牢牢钉在这床榻之上,独属于自己,谁也不能侵犯。
就这样,将手中的汤药喂了大半之后,他的神色才渐渐好转。
白暮尘放下手中汤药,俯身贴着陆雪渊的面庞,闭上双眼,深情一吻,被亲吻过的额间花羽被压下浅浅印痕。
陆雪渊似是感受到了般,嘴唇轻启,低低呓语着什么,口齿不清间,只模糊知晓是两个字。
白暮尘受到召唤般,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握在双掌之中,贪婪而不知足的望着眼前的人,失声道:“渊儿,”而后俯身低低一吻,似是极度痛苦,又像是万般轻松,终于说出了口。
他道:“是为师来迟了,今后,为师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