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反将一军
满御书房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半句话不敢说。
林染回过头,扫视了一眼所有大臣,似乎故意将他们拖下水,“今日文官们都在这里,好让大家做个见证,尚王当晚的确在城外见到了冷国余孽,但是率领上百御林军的他,却没有及时上前拿人,到底是他故意放走冷国余孽,还是说他想利用此事,制造出邢王和冷国余孽认识之事?”
一语道破天机。
文官大臣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似乎觉得林染所言不假,倒也有几分可信。
而墨千尧显然没有想到,林染居然会给他来这么一手,用了别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点,来反驳他,营造出一种他和冷国余孽很熟的关系。
“满口胡言,邢王妃,你不要再颠倒黑白了,你以为你这么说父皇和文官大臣们就会相信你的话吗?五哥他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为他狡辩,是在包庇罪犯!”墨千尧气急败坏地咬着牙反驳。
林染却是扬眉爽利地一笑,“尚王,当晚你暗中潜伏,可有听见邢王和冷国余孽说了什么?可否将你听到的,说给我们一听?”
当时,墨千尧的确是听到了墨千寒和冷国余孽的对话,但是为了陷害墨千寒,忽略了林染之事,现在若是再将林染拖下水,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
他权衡了半天,胸有成竹地开口,“当然听到了,当时墨千寒同冷国余孽说,父皇派兵追杀,让他快快逃跑,随后,就放走了冷国余孽。”
文官大臣们恍然大悟,又看向了林染,期待着她的辩驳。
林染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父皇,当日之事臣媳听王爷身边的暗卫提起过,他们说王爷曾经和冷国余孽交手,身上还带有重伤,请父皇为王爷验一验伤口便可知。”
底下两个都是明昭帝心爱的儿子,自然是不想两个都出事,在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宽容之心的,于是让李德去天牢传话。
没过多久,李德就带着浑身是伤的墨千寒来到了御书房内。
显然他已经受过了鞭刑,浑身上下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但身姿却依旧挺拔高立,走路铿锵有力,那双深邃的双眼落在了林染的身上,对视两秒,很快就移开了。
看到他为自己受了重伤,林染的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随后,三五名太医就走了进来,一一为墨千寒把脉,三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回禀皇上,邢王中的是内伤,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似是来自异域。”太医照实回答,旁边的几位太医也点头应和。
墨千尧有些慌了神,依旧有些仓白地辩解着,“五哥当时的确有和冷国余孽交过手,或许是他们故意配合演戏,为的就是让冷国余孽有机会逃走!”
周围几个大臣见状,只是摇头,这个尚王是疯了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拼命挣扎,难道说,真的想要逼死邢王不可?
明昭帝只是在正座上,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用他凌厉而又精明的双眼,判断出事情的真相。
只是,此时墨千寒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叹惋,“七弟,那天晚上我没有想要抢你功劳的意思,我和冷国余孽交手之际,你没有帮我也就算了,今日你却在父皇面前反将我一军,真是伤了我们多年兄弟的感情!”
“你!”墨千尧神情大变,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回头,又求助似地看向了明昭帝,“父皇,五哥他污蔑儿臣!”
明昭帝心里已经恨极,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几个儿子之间可以和平共处,兄友弟恭,否则国将乱啊!
只可惜,墨千尧还是屡教不改,触犯龙颜,惹得他心烦。
“啪”一声巨响,明昭帝狠狠地丢出手中的茶杯,精准地砸在了墨千尧的额头上,顿时鲜血如注,流了他一脸。
“混账东西!连你的哥哥皇兄都陷害,你是不是将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从今日起,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半步!”
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恐怕墨千尧今天就要哭死在这里了。
不仅陷害墨千寒不成,反而还把自己给搭上去,顺便让文官大臣们看了一波笑话,一下子从最受宠的皇子,变成了明昭帝最厌恶的儿子。
今后,让他怎么在朝中立足?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只是说出了事实……”几个太监抓住了墨千尧,将他赶出御书房的大门,他依旧不甘地大吼着。
最后一点的声音,也随风消失在门外。
明昭帝咳嗽了两声,猩红的双眼看起来像是身体透支过度,再加上这几天复冷教的事情频频生,让他神经紧绷,身体每况愈下。
在外人看来,他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严厉地命令着,“今天的事情,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杀无赦!”最后落在了林染和墨千寒的身上,“邢王,邢王妃,你们先回去吧!朕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明昭帝已经是累极,身体加上心理的双重打击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透不过气来。
众人皆是识相地退了出去。
今日一战,墨千寒大获全胜,文官大臣们心理对于这几个皇子,心里有数。于是,毕恭毕敬地拜别了墨千寒。
大臣们没走多久,皇后和安贵妃两人便争先恐后地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外,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碍于身份尊卑,安贵妃也不敢太放肆。
“李公公,麻烦进去通报皇上,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奏!”
“李公公,本宫亲手煲了皇上最喜欢的野鸡党参汤,还请李公公通报一声。”
安贵妃和皇后异口同声,李德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们,随即可以进去通报了,没过多久,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脸色为难地看着安贵妃,唯恐得罪了人,“贵妃娘娘,还请您先回去吧,皇上请皇后娘娘进去。”
皇后凤眼微扬,得意洋洋地扫了安贵妃一眼,“妹妹有什么话需要本宫带给皇上的吗?只要不是不好的事情,本宫都可以代劳。”
安贵妃现在哪有闲情逸致和她争吵,心里恨得不行,表面上依旧要装的温顺有礼,毕竟她只是个贵妃之位,比之皇后,还差一个等级。
“没有了,皇后娘娘赶快进去了,别让皇上久等呢!”
皇后略微一点头,带着亲手煲的野鸡党参汤进了御书房。
门外的安贵妃气的牙痒痒,该死的墨千寒,今日摆了尧儿一道,来日,她必不会轻易地放过皇后一党!
夕阳西下,黄昏的光拉长了林染和墨千寒的身影,他们并肩行走着,一路往宫门外走去,两人皆是沉默无声。
宫门外,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已经等候许久,上了马车之后,墨千寒才捂着胸口,疼痛难忍地唏嘘起来。
可是,不管他怎样哼哼,林染都在闭目养神,不闻不问,好似已经睡着了一样。
墨千寒怒气蓬勃,猛地抽掉了林染脖子后面的靠枕,气急败坏地质问着,“本王为了你在天牢里受尽严刑拷打,你这女人怎么连谢字都没有一个?”
看着他疯的样子,林染倒是淡定得很,“第一,我刚才在皇上的面前救了你,已经还了你一个人情,何必再向你道谢?第二,也该让你这种人尝尝鞭子的滋味,你就会知道,鞭子打在别人身上,和打在自己身上是一样痛的。”
看来,还真是个记仇的小野猫。
当初,因为林音的事情曾经伤过她很多次,这也是她到现在还一直记恨着他的原因吧!
墨千寒承认,之前的事情是他做得不对,他欠缺考虑。
“林染,等我的伤养好之后,我允许你打我三十鞭子,算是我还你的,条件是,以后你不许再记恨我,我会对你好的!”
幼稚!
难道他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消弭他们之间的裂缝吗?就算可以消掉身上的痛,也消不掉心里的伤。
林染无语地摇了摇头,“墨千寒,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打你一顿,从前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前尘往事就能遗忘吗?”
“不能。”墨千寒双目紧盯着她,“但是至少可以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因为,只要一想到我以前伤过你,我心里就很痛。那个时候的我真是疯了,居然会对你下那样的毒手!”
现在想想,就觉得后悔。
他,这是在忏悔吗?
林染明媚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心里一动,能够在离开之前,听到墨千寒的反思和悔意,也算不错了。
“墨千寒,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为你高兴,看在你多次救过我的份上,从前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也不会恨你,但是也不会忘记,从今往后,我们就当做从来没有人认识过。”
这句话,彻彻底底地撇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让墨千寒的心,沉入谷底。
她明摆着告诉他,他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