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翰林书坊
张佑回到雅间将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唐寅拖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他扶到自己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随后软硬兼施，死皮赖脸的找唐芸要了五十两银子，打听了一家书坊后便飞奔而去。
山阴大街东面的“翰林书坊”，张佑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油墨味，不由捂了捂鼻子。
“客官，可是要买点什么书啊？我们这四书五经，史书典籍都有，您要买什么？”一名十五六岁书童模样的人招呼道。
张佑直接开门见山，“我不买书，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找他谈点生意。”
“谈生意？”那书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佑，见他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便开口道，“谈生意的话让你们掌柜的来呀，你一个仆人谈什么？”
“我？仆人？”张佑指了指自己，无语道。
那书童点头。
“我仆你大爷啊，快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告诉他如意楼要跟他谈生意，我等你半柱香时间，不来我就换别家了。”张佑一脸怒气。
“如···如意楼？”那书童惊讶道，这眼下如意楼火爆程度在绍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意楼来谈生意，那必定是个大客户，他赶忙应声朝后院跑去。
没一会，翰林书坊的掌柜迈着小碎步赶了过来，对张佑道，“我是这书坊的掌柜，姓刘，敢问阁下是？”
张佑拱了拱手，“刘掌柜是吧，我乃如意楼副掌柜张佑。”
“张佑？！”刘掌柜一脸震惊，“就是··发明臭豆腐的张佑？”
“没错，正是在下。”
“哎呀，没想到你竟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刘掌柜一阵猛夸彩虹屁，“来来来，快到里面来座。”
刘掌柜的书房内，张佑刚一落座，之前那书童便端了盏茶过来。
“张掌柜，听说您要跟我们书坊谈生意？”刘掌柜一脸疑惑，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一个酒楼与书坊能有什么合作。
张佑点头。
“不知张掌柜要合作什么呢？”
“印书”
刘掌柜惊讶道，“印··印书？”
“谁的书？”刘掌柜仍是不解。
张佑指了指自己，刘掌柜突然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张佑，嘴巴张得老大。
“我····的好友，苏州，唐寅，唐伯虎。”张佑缓缓道。
刘掌柜长舒一口气，但随后立马站了起来，“什么？！你说唐寅？苏州的那个唐寅吗？”
“没错。”说着张佑从怀里掏出十几张白纸递给刘掌柜。
这唐寅是谁，刘掌柜自然知道，想当年他也是位秀才，奈何再往上考，就屡次未中，就只好开了这家书坊，以卖书为生。
他一脸疑惑地从张佑手中接过那堆白纸，低头一开，诶呀我去，脸还不断的抽搐，这字简直是不堪入目啊。
“这··这是？”
“唐寅的新作品啊，只不过··是我抄录的而已，你就先将就着看吧。”张佑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毛笔他真是一点都不习惯，之前也没怎么学过。
刘掌柜只好强打起精神，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还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尤其是当他读到“人生若只如初见”时，老泪众横啊，“好美的诗啊，唐解元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子。”
又立马翻看了几张，脸上的兴奋模样不亚于唐寅见着五两银子啊。
“这诗如何？”张佑抿了口茶，缓缓道。
“好诗，都是好诗啊！”刘掌柜异常激动，“老夫经营这书坊十余年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凄美的诗句。这实在是······唉，一切尽在不言中。”
废话，也不看看是写的，纳兰公子诶，清初第一才子，那可是无数少女心中的男神啊。
“那书可否刊印啊？”张佑问道。
“能，当然能印，老夫马上托人安排。只是···这为何不是唐公子亲自来呢？”刘掌柜狐疑道。
废话，他要是能来，还有我什么事，张佑翻了个白眼。
“这唐公子嘛，这会怕是还没醒呢。”
“啊？！没···没醒？”
“对啊，唐公子可是在酒兴盎然的状态下所作的这些诗，此刻还在休息呢，所以我就替他来了。”张佑解释道。
说着还将一份合约递给了刘掌柜，只见在这合约的最下面赫然有着唐寅的画押和签名。
刘掌柜便深信不疑了，“好，那张掌柜打算怎么印？”
“此书就取名为《伯虎诗集》，我们如意楼作为东家，委托你的书坊进行刊印，先印三千册，你报个价吧。”张佑直截了当。
“三千册？会不会少了点啊？”刘掌柜提出异议。
张佑摇头，“就先印三千册，卖完再加。”
“好吧，三千册的话，我们书坊可否售卖呢？”
张佑继续摇头，“不行，你们只能刊印不能销售，整个绍兴府只有我们酒楼可以售卖。”
刘掌柜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张掌柜，你们那可是酒楼啊，卖书···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张佑笑道，“这《大明律》中好像并未规定酒楼不能卖书吧？刘掌柜据我所知，你们这书坊中的书也基本上都是私刻，官刻的极少，这利润空间是巨大的。所以书，我交给你印，怎么印，随你便，至于这书印好之后，怎么销售，随我。”
刘掌柜沉默不语，沉思片刻之后，缓缓道，“好，三千册是吧？”
“嗯，不过这三千册只是个开始，后面肯定会加印，所以你也不必担心这是个一次买卖。”
“二百两。”刘掌柜伸手比了个耶，不对，那是个二。
张佑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起身一把拿过刘掌柜手里的纸稿，转头就走。
“哎哎哎，张掌柜，别走啊～”刘掌柜赶忙起身追赶，这张佑此刻在他眼里，就好比是唐寅在张佑眼里，这是银子啊。怎么能让银子跑了呢！
“张掌柜，你别走啊，咱们好商量嘛。”刘掌柜焦急道。
张佑依旧不停，继续朝外走，眼看张佑即将走出书坊了，刘掌柜疾呼一声，“张掌柜，你说。”
听着声音感觉这刘掌柜都要哭了，张佑暗想，不错，到位了。
他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身后一脸焦急的刘掌柜，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额头上已冒出了细细地汗珠。
见张佑停步了，刘掌柜长舒一口气，赶忙上前，拉住张佑，生怕他再跑了，“哎呀，张掌柜，这有话好商量嘛。”
“三千册，一百两，此后每加印一千册给你五十两。怎么样，行就行，不行我就找下家了。”张佑十分果断道。
“一···一百两？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刘掌柜这会也不再讨价还价了，“张掌柜，要不我们再进去好好聊聊？”
张佑点了点头，“好”
说着两人又回到了书房。
片刻之后，印书合约便完成了。合约一式两份，上面写明了《伯虎诗集》由如意楼独家授权给翰林书坊印制，翰林书坊只能印书，不得销售，若发现书坊私自销售，则需向如意楼赔偿五百两白银并取消合作，其次还就印书的费用、数量作了规定。
签字、画押。随后张佑先支付了五十两作为订金，约定五日后送书再付尾款。
·········
张佑刚一回到如意楼，就听见小九着急忙慌叫道，“张大哥张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掌柜的被猪拱了？”张佑疑惑道。
“啊？！猪？？不不不··是那个唐公子。”
“啊？唐公子被猪拱了，哎哟，快带我去。”张佑脸色一变，-这唐寅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这可是他的银子啊。
“哎呀，不是，哪来的什么猪啊，是你走后没多久，那个唐公子就醒了，说什么迷迷糊糊记得你跟他说要带他赚钱，就一直吵着要见你。结果等了你半天，没见你回来，他就先走了。”小九缓缓说道。
“走···走了？！唐寅走了！他去哪了！”一听到唐寅已经走了，张佑欲哭无泪，一把拉住小九，不断得摇着，“你们怎么就让他走了啊，他可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
这回轮到张佑想哭了。
小九此刻也想哭，不对，是晕！
“张大哥，张大哥，你冷静点，别摇了。”小九尽量克制着自己想吐的冲动，“唐··唐公子他只是回住宿的客栈去了，他没离开绍兴。”
“嗨，那你不早说。”张佑恢复如常，拍了拍小九的肩膀，”唐公子有说他住哪吗？”
小九喘着粗气，“张大哥，你···你干嘛这么激动，差点把我摇散架了，唐公子说了，他就住在城南馨月客栈。”
张佑欣然地点了点头，“好，你傍晚的时候去替我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晚上亲自给他下厨，顺便有要事与他相商。”
张佑刚准备上楼休息一会，突然就发现身后传来一阵幽幽地声音，“张佑···你刚刚说谁被猪拱了～”
张佑缓缓回头，我去，掌柜的～撒丫子就跑啊，上楼、开门，关门。那可谓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张佑刚将房门关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狮子吼，“张佑，你这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