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五）出门！

也是啊，之前都是母亲扮演着疼爱自己的白脸角色，关于自己大大小小的事全由母亲经手，父亲也好腾出精力出门干活养家糊口，自然是母亲对自己的情感更加难以割舍。父亲每日为家庭奔波已经劳累，也只好扮演鞭策自己的黑脸角色，将自己深重的爱填满母亲的爱未能填满的角落。

一旁的女孩出奇地懂事，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默不作声地端坐在原位上，观看着这家庭温馨的一幕。而沃伦斯断断续续地给女孩端上甜点，让女孩不至于在饭桌上睡着。

这一顿饭吃下来，诺瓦娜被母亲絮絮叨叨了接近一个小时，含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以至于诺瓦娜差点被数落到怀疑自己出了家门能不能正常生活，好在父亲一直在为自己说好话维护自己的形象。好几次母亲提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都是父亲拉走话题——虽然好一部分没能拉走话题，让身后的沃伦斯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随后是母亲帮忙整理携带之物，虽然诺瓦娜数次声明已经捡好不必母亲操心，但是“母爱是无法阻挡的”。母亲将诺瓦娜整理好的箱子打开，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物品震惊，随即放弃帮忙，嘴里“太好了，长大了”等夸赞的词语不断冒出。

最后是来自老父亲的告诫，一堆人生大道理听得耳朵起茧，诺瓦娜全程都在低头看着父亲那条假腿，时不时应两声、点两下头。高价钱换的新假腿果然好，从外观上至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虽然父母没和自己说这条假腿花费了多少，但是就这个做工来看肯定价值不菲。

“诺瓦娜，你有在听吗？”父亲的话讲诺瓦娜的思维拉回眼前。

“都听了好几次啦，会的啦会的啦。”诺瓦娜双手合十，开始卖萌装傻，“您也明白我长大啦，放心啦。”

“唉，也罢也罢。”父亲摆了摆手，笑了起来，“去吧去吧，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好去报道。”

“谢谢爸爸！”诺瓦娜一蹦一跳地返回房间，“爸爸也早点休息哦，明天你们还要去上班的话，就不用送我啦。”

“你妈是不会错过送你上学的，”父亲微笑着目送诺瓦娜跑上楼梯，“她明天也就是去隔壁阿芙家里帮忙烤蛋糕，然后去街头那边和阿婆聊天罢了。”

“好的好的。”诺瓦娜轻轻关上房门，“晚安哦。”

“晚安，我的小甜心。”父亲忽然一句温情倒是让诺瓦娜感到诧异。

“老爷，需要现在回寝吗？”沃伦斯从厨房走出，“还是，喝点红酒？”

“你这么问，想必已经把酒拿在手里了，”父亲回头，果然沃伦斯手里捧着一瓶红酒夹着一支酒杯，“那就来小半杯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老爷。”沃伦斯熟练而轻巧地倒出小半杯红酒，递给父亲，“为你们一家服务是我的荣幸，请您不要一直抱着亏欠的心理对待我的付出。”

“你也明白，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罢了，”父亲轻晃酒杯，眯起眼查看杯上的酒渍，“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刻在我们的骨子里，异端审判局对我们家帮助如此之多，甚至将你分配到我们家里，我们内心里着实承受不起。”

“您身为枫氏家族的前工人队队长，也明白这样的‘帮助’肯定是对异端审判局有利的才得以实现，”沃伦斯压低了声音，“您就当，这是一场‘交易’好了。”

父亲望着煤气灯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抬手，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诺瓦娜总算是把女孩哄睡下了，合上故事书，起身去把煤气灯拧灭，自己也爬将爬将回到被窝里。

总感觉，今天之内自己成长了好多。身份上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高中生，变成了成熟的学院学员。虽然母亲还将自己视为小孩子，不过话语间也或多或少地开始信任自己的成熟自立；父亲虽说长期在外工作养家，每天与自己接触时间都不长，但是寥寥数言无不饱含对自己的疼爱与信赖。

虽说自己成长之路有所偏差——家里期盼着自己毕业出来考取律师证，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能够在这混乱的社会里保持一个中立而安全的身份好好生活。但是自己那活泼好动、厌倦法书、得过且过的学习态度，要不是最后这一个月得到妮的帮助，外加自己努力地挣扎了两下，估计自己也就是中游水平混出来。现在居然被异端审判学院录取，该说是自己辜负了家人的期盼呢，还是在家人的愿望上更进一步了呢？

不过想来也奇怪，自从那女孩莫名其妙闯入自己的生活之后，感觉自己就像平稳前行的马车被巨大力量整个撞偏了轨道，总感觉原本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穷困的家庭得到了巨额资助，自己得到异端审判学院的降分录取，甚至多了一位女仆和一个妹妹……

这算什么事嘛……诺瓦娜翻身向下，把头埋进枕头里。

迷迷糊糊间，诺瓦娜感觉到女孩钻到自己怀里，诺瓦娜也困得不行，直接抱住继续睡。

在沃伦斯低沉的催促之中，诺瓦娜渐渐醒了过来。怀里抱着女孩，她还睡得正香，可爱到实在不忍心吵醒她。

房门被沃伦斯推开，猛烈地撞在墙上。这把诺瓦娜差点吓得跳起来，也把女孩吵醒了。

“诺瓦娜小姐，时候不早了哦，赶紧起床啦！”沃伦斯走近，直接掀开诺瓦娜的被子，“小菲也要起床，准备出门啦！”

“知道啦知道啦……”女孩不情愿地爬起身来，带着起床气的傲娇可爱得让诺瓦娜在床上打滚。

“快点快点，”沃伦斯一个巴掌拍在诺瓦娜头上，“准备出发了！”

诺瓦娜转头看向挂钟，这才刚7点：“这么着急的吗？”

“对的哦，”沃伦斯将诺瓦娜拉下床，开始整理睡乱的床，“诺瓦娜小姐今天的行程会被安排得满满的哦。”

“欸？不是去报道嘛，这离开学还有一个半月呢，”诺瓦娜拉上女孩，往楼下走去，“慢慢安排不好嘛，行程没必要排这么紧啦。”

“也不是我安排的行程，”沃伦斯抖开被子，“可以算是我的上司给您安排的行程。”

“欸？”诺瓦娜楞在门口。这就要见沃伦斯姐姐的上司了？我这么被异端审判局重视的吗？还是因为女孩的缘故，需要对自己强调一些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