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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往事

“昨夜杀了几个?”周问呵欠连天。

“鬼知道啊,这么黑,死了就死了。哈~”诸葛明拉了条长长的哈欠。

“夜晚偷袭,只能是三边的人。”

“候怡,严如霜,受压迫者。”

“无处释放了。”

“只能是第三个。”

“能来这儿的,也是具有灵根的人。”

“多半死不了,早知道多打几枪了,包里的衣服差点被抢了。”

“明明可以从远处扔火球把我们给烤了。”

“这不,感受不到灵气波动的都是大能。”

二人来到那条小溪处,处理好一切,回到了昨日的小木屋。

“昨天下午摸了一下午的鱼,真是一只都没有,白白饿到现在。”周问泄气萎靡地说道。

“这都是你运道不好!上次看见你钓鱼都空军了。”诸葛明说道。

他们坐于屋内,看着前面正襟危坐的侯源。

二人相视一笑,此笑令侯源感到一丝危凉。

“小子,你有没有灵根呀?”诸葛明问道。

“我?我有……有灵根。”侯源嘟嘟囔囔地回答,声音低不可闻。

“好的,你没有灵根。”诸葛明说道。

他因为胆怯而浮躁的身体却是一紧,他突然大声叫道,“我有灵根!你们不要乱说!”

“小子,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小心我告我娘!”侯源大喊大叫。

“你这创伤后应急障碍真严重,我直接明说了,你再这么下去,你在这鸟地方,你要就寄了。”

“我听不明白。”侯源总算静下来了。

“你母亲不可能来了,如果是我我也不可能来,这两位饿死也总比动手要好,谁让这两位凡人能和方愚师叔说话呢?”周问指了指诸葛明和自己,古里古怪地说。

“你们两位没有灵根吗?”侯源问道,他紧张的脸终于松弛了。

“有灵根了,谁还用脑呀,”诸葛明说道,“说吧,你父亲?你母亲经常揍你?或者你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是受同门欺负了?还是严红霜?”

诸葛明的一大串问题勾起了侯源不好的回忆,他躲闪的眼光暴露了一切。

“我们的心理咨询是要收钱的,这儿又没人,你说吧,否则你这么痛苦下去,我们也没饭吃。”诸葛明再次说道。

男孩仍是闭口不言。

周问眼眸转了一圈,眨了两下眼睛,说道,“你还想独立吗?你想摆脱操控吗?”

男孩身体一颤。

诸葛明长叹了一口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闭目养神,周问则直接转了个身子,背靠桌子,双手背头,闭目打盹。

侯源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斗争,已经无法使用文字来表述,心绪就像无底的深渊,将意识吸入,意识在渊中迷失。但是,这一步,不知多少人没有勇气踏出。

侯源千辛万苦地憋出了一句话,他说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诸葛明一笑,他心知——有饭吃了。

“孩子的通病,尤其这儿几乎没有孩子,”诸葛明回答,他拍了拍周问,又说道,“你出去看一圈,孩子的**很重要的,说不定严阿姨竖着耳朵在外偷听。”

周问闭着眼帘,挑了挑眉毛,说道,“你去不好吗?出去了,说不定我就没命了。”

诸葛明怔了,点点头,说道,“隔墙有耳,防不胜防,你说吧,她知道就知道了,她还是你老师,

她经常对你说什么?”

侯源脸色难看,吞咽了一口气,说道,“她常常挽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抱住我,嘴巴贴近我的耳朵,温柔地说‘孩子,你什么都不要怕,姐姐什么都会给你,姐姐会保护你的,姐姐保护你一辈子,姐姐爱着你,请你不要离开我。’”

他的表情瞬间坚定了下来,仿佛豁出去了一般,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她时常头靠在我的肩上,搂着我的腰,她的手……”

“好的,你不要再说了,”诸葛明半闭着眼,手臂架在桌上,支着腮帮,“剩下的我大概猜到了,你母亲知道吗?”

男孩说着,眼眶不自觉地流下眼泪,眼泪连成一条线,他举起手腕抹了一下,但依然流了下来,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我没敢说。”侯源抽泣了一下,颤颤巍巍回答。

“好的,继续说吧,既然说到此了,就全说了吧,你说完,答案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可别编故事和撒谎,我还是能分辨的。”诸葛明突然严肃,挺直了腰板,认真说道。

男孩点了点头。

从我出生以来,有意识记忆开始,我未走出过此山峰,山峰就像我在书里见过的坟堆一样,只不过人是在外面。

并且是活着的。

我总是跟在母亲的后面,牵着她的手,或者扯着她的衣服,她逢人便讨论到我,而我看着那一位位不认识的人,生出一阵胆寒。

我不看他(她)(它),它却看我,总有不明的东西透过我的身体,包裹着我,掐住我的喉咙,令我无法呼吸。

不然它怎会多看我一眼?

我随着母亲,穿过人群,一双双眼睛总会多看我两眼,就像狩猎者看见猎物一般。

我低下头,驼着背。

低得有理。

不知为何,母亲终究是不高兴了,伸出手来抽我的背,又是张开嗓门大声的叱骂,声音也是越来越尖,我很畏惧,我很害怕。

终于,母亲还是打了我,我每日呆在木屋子内,像一个捆着绳子的猫,呆呆地望着窗外。

母亲每日都气呼呼地归来。

我有一日终于离开了,在不远处的溪水旁蹲着,在林子间撩开叶子,在山坡上俯瞰。

那日,母亲打了我,她心浮气躁,双眼像发怒了一般,涨得通红。她拉过我的脸,伸出手来发疯似地抽打,我甩开她的手,痛苦让我想要逃离,可是还是被拉了回来,对着我的脸狂抽不止。

我嚎啕大哭,或许是母亲累了,她终于停止了,抱紧了我,一言不发,拉着我回了屋子。

我曾问母亲,“为何山里没有与我同龄的孩子?”

母亲回答,“你在山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唯一的孩子。”

我那日心里对母亲的恨意减少了一些。

之后母亲给我寻到了一位老师,老师名为严红霜,长得十分漂亮,从今往后,就是她教我识字、读书了。

老师是一个好人,她总会带来一些好吃东西给我,她喜欢一面看我吃东西,一面摸摸我的肚子,就和读书识字的时候一样,她喜欢看着我读书,握着我的手,在书上划着字眼。

不知为何,在一年以后,她喜欢伸手进我的衣服里,轻轻抚摸着我的皮肤,捏我的肉……

我感到恐惧,但是却仍是不敢告诉母亲,每日老师送我归来时,母亲都出门迎接,那张客气万分,阿谀奉承的脸,我知道那是伪装的。

但是,有一日,老师有事,让我自己步行回去,这条路我有过许多遍了,我不会忘记。

所以我提早跑回到了家,打开门,却看看母亲与一名我从未见过的男子在床上缠斗,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终于被母亲赶了出去,母亲脸色发红,或许是被我气到了,男子走开门,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我终于知道了那眼神,那眼神从来不是看人的……

母亲自那之后,话变得更少了,虽然偶尔会多骂我一句,但是我终于还是明白了,我做了让母亲不高兴的事。

我每日偶尔遇见过人,老师也曾带我去其他山峰游玩,可仍是没有遇见孩子,无论任何地方,我都感受到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压力,人们仿佛稍微懈怠便将自身压碎了一样,每个人都板着脸,每个人似乎明日就要死亡了,都在激烈地争夺着什么,而这个东西,我至今还未想明白。

“讲完了吗?”诸葛明问道。

他的眼泪流干了,眼眶下淡红一片,全身发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周问背着头,终于回过了身,问道,“你父亲呢?”

侯源回答,“我从未问过父亲的事,母亲不说,我也从来不问。”

“你想听谁说?”周问问道,扭过手腕,抬出食指,指了自己和诸葛明一下,“我们俩,谁说?你可得给此人加饭加菜。”

侯源突然停顿了一下,无奈地苦笑了起来,他想起来,他从未为吃饭的事犯愁过,每日他吃的可算是佳肴,他也很喜欢母亲的菜。

“说说你母亲的事吧,”诸葛明说道,“你母亲何时来到天心宗的?还有你母亲在此山峰做何职位的?”

“为何问我母亲的事?”侯源问道,声音有些警惕了。

“看来你是真不知晓你母亲做了何事,至少我缓解问题上,你还需要知道你母亲为了你做了什么,”诸葛明解释道,“你不说,我何从告诉你?”

侯源不明所以的点头,说道,“母亲同我说过,她来到天心宗三十年了,那时候她是十五岁,她来的时候就是杂役峰的弟子,她……”

“好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了。”诸葛明在其继续想述说下去之时,打断道,“你母亲是身具灵根的,但是灵根品级不高,你母亲做的那些事,也在意料之中,小子,我告诉你,天心宗这儿的玩法,不过是一个大的赌场罢了。”

“在此之前,你说说你老师。”周问插话,他总感觉这位老师有问题。

“老师是筑基中期的内门弟子。”侯源老实说道。

“好了,你想听谁说?我们两位的意见大同小异,就看你如何分辨了。”周问说道,他放松腰部,两肘抵在膝盖边的大腿上,左食指按着左侧太阳穴。

诸葛明抢先说道,“我知你早熟通慧,希望接下来的话你能够听明白。”

“我补充他的话。”周问说道。

“你可知赌博是何意?”诸葛明问道。

“知道,老师教过我。”

周问呵地笑出声。

“就是看谁的底牌多,谁的代价与手牌多,你的母亲走到这位置,参与多少场了?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一位小小杂役弟子,哪来的手牌?甚至她参加的资格从何处而来?答案就是——”诸葛明点了点他的身体。

侯源心口震了一下,胸口的心话乱哄哄,他是知道这个含义的,他只是无法接受,母亲竟然违背了!违背了她时常教导的……

“看你的反应,你是知道的,你的老师教你的?”周问问道。

侯源点点头。

“无语了。”

“你别插话,”诸葛明说道,“你现在丰衣足食,你的母亲付出了多少代价,你得知道,你的痛苦只是你的母亲受到的痛苦的映射,所以你的痛苦大部分来自这儿。”

周问再次接话,“若是我每日和一大帮赌徒勾心斗角,每日我都心烦气躁,压力到了,释放在何处?只能骂你,打你了,又不能流至外人。”

“首先!再次声明一点!这是错的!你必须得知道!这是错的!参与这场赌博本身都是错误的!你得知晓它!但是你还是摆脱不了它。”周问话语一变,突然严厉说道。

侯源似乎听懂了一些,问道,“为何?”

“因为你在圈子里,你无法摆脱!”诸葛明站了起来,脸突然靠了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你们,两位呢?”

“我们是凡人,关我们屁事,”诸葛明说道,“我们给你做心理咨询是想吃饭,和上面不想死的性质都不相同了。”

侯源点头。

“你需要体谅你的母亲,等到你求人要物之时,你没有交换的东西,你就知道了,何况你母亲呢?还要养你,还要为你铺路。”周问放下太阳穴上的手指。

“如何让母亲不痛苦?”侯源问道,他回忆起母亲半夜有时候眼角留下了泪水,但是她还是如此的安静。

“离开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留的。”诸葛明说道。

“可是母亲……”

“别可是了,还期望啥呢?”诸葛明说。

“我们说你老师吧,”周问说。

“你的老师真是闲得无聊了是吗?”诸葛明骂道。

侯源惊了一下,“这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你的老师只能与你母亲结合成利益共同体,我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你的父亲了,不然这一切都不成立,只有这样串在一起,才有现在的局面,否则,你的母亲不可能坐上杂役峰管事的,”诸葛明说道,“我可不信你的老师没有什么病理化的心理,她每日都你做这些只是打发时间,无聊透顶罢了,一位修士,追求长生之人,大环境之下,还能如此做?这不是闲的,还是能什么呢?”

“万一……”侯源迟疑不定。

“别什么万一了,她长得这么漂亮,还是筑——基修士,她想要你的,何处不能找来?”诸葛明说道。

“先不说明这些,聊一聊你的自卑吧,”周问说道。

周问头转向诸葛明,等待他说话。

“你说不就行了?还要我说?”

“废话少说,说完干饭!”

“行!”诸葛明说道,“自卑分对外和对内的,对内自己体验过了,我不说了,都是废话,对外的,我说清楚些,就是你的母亲每日给你定下规矩,可是她又破坏规矩,你不知哪边是对的,只能窝起身来,自我保护,对待一切都开启自我保护,这样他们就不会靠近你了,觉得你是一个自卑古怪的人,不好相处,保护形成,就是你现在这样,所以说还是你母亲、老师的错,你的老师也一样,自己定的规矩,自己破坏掉,把你当傻子耍。”

“可是……”

周问已经不耐烦了,他想吃饭,“别叫了,事实就是这样,你应该感谢自卑!感谢他!不然你早崩溃跳崖自杀了。”

诸葛明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到你了,我们的诚意到了!到你给饭了。”

“可是你们还内给我解决问题。”侯源站起来直面着二人,说道。

“你还想怎么样呢?答案已经告诉你了,这问题不可能解决!总会对你终生都有影响,我们已经告诉你它从何处而来,只能为你缓解痛苦,”诸葛明说道,“都给你指明路了,还要我们牵着你走?得了吧,以后的饭你包了。”

“还有一个问题……”侯源说道。

“我知道是什么问题,你别说了,这是另一回事,”诸葛明说道,“你可知道我们给你的知识,能缓解多少苦难中的孩子的痛苦吗?知足吧你!”

周问安慰他,说道,“你一边帮我寻饭,一边消化消化我们的话。”

侯源走到门口旁,回头看了一下,二人已经抓起椅子,去到了墙边,靠在那儿,吹着口哨,唱着怪调歌谣。

他叹了一口气,脑袋里回忆他们的话,出去寻找母亲,逐渐走远了。

“感谢二位为我孩子解惑。”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修仙者不偷听别人的话就不是修仙者了。”诸葛明讽刺道。

“呵呵,二位,我欠你们一次,说吧,你们需要什么?”女子是侯怡,她今日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裙。

“管饭!还有叫昨夜的人别来了。”诸葛明说道。

侯怡皱了皱眉,说道,“好的。”

“我们可不会不劳而获,给我们能做的活,帮你的孩子只是不想再养出个怪物出来。”诸葛明说道。

侯怡认真听着,从里屋里找出了一块牌子,说道,“你们吃完东西去灵药园报道,听候那儿的师兄师姐的安排。”

“好耶!有饭吃了!”诸葛明欢呼道,接过了那块木牌。

“你们先等我孩子回来吧,他会带上早饭。”侯怡又补充了一句,“为何说若这般下去,我儿子会成为怪物?”

“我的观点里,修仙界除了踏实的人以外,只有变态了,他们有的长期压抑自卑,再掌握了这跨维度的力量,不发疯是不可能的,他们会偏执,会疯狂,会扭曲。再说,谁会引导他们呢?谁又有能力引导他们呢?”

侯怡不知道维度是何意,但是她听明白力量,她也曾有过,初得修为力量时的欣喜和疯狂。

“我先离开了。”侯怡转身离开。

天空之上,一位漂浮的冷艳女子,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在侯怡离开之际,她也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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