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救命
乌云遮住月亮，翠峰山上挂着阵阵阴风。二瘸子拖着伤腿走了两小时山路才到黄龙洞。自从张角捉了妖童以后，二瘸子每隔两天就去给他做一次汇报，比如他又劝谁加入了太平道，以及村子流行的传闻之类。
“弟子给仙师磕头！您的气色可真好～”二瘸子每次见到张角都毕恭毕敬。
“村里有什么情况吗？”张角正闭目打坐，每次使用御灵功后都要静坐冥想来恢复灵气。他没提昨晚遭窃的事，因为那会减少他的威信，他只要分析二瘸子提供的情报就够了。
“没啥大事儿，就是狗儿全家出远门了，还有就是刘备那小子今早去了学堂……”
张角手捋胡须心想：开丹炉的小偷一定会被火焰烧伤，看来此事与那小鬼无关……
张角转念又一想：难道昨晚洞外还藏有山贼？不对……偷丹药的贼是个不留痕迹的高人，山贼没这个本事。会是高智商的妖精吗？虽然妖精觊觎丹药，但极少有胆量进入羽士的地盘……难道是同行干的？若是羽士所为肯定连丹炉都毁了……
张角不想再浪费脑细胞，一个人的位置越高仇人也就越多，反正他已经在丹炉周围设了十几道灵符陷阱，如果那个贼再来肯定非死即残。眼下他打算动身去藏宝图标注的地点，在他出发前得给二瘸子布置好工作。
“你的腿是怎么瘸的？”张角微微张了眼睛。
“这个……”二瘸子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满是黑泥的长指甲挠着大腿，“弟子不敢撒谎，十年前我给村里首富刘元起干活，他家库房里的钱多得数不过来，我连偷了半年都没被发现。后来有一次刘元起不在家，我又忍不住去偷，结果那次被他的家奴打断了腿……”
“你还算老实～”张角笑着手捋胡须，“从你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你挨过棒伤。”
“弟子特别老实！每次只偷十个钱，偷半年还不够刘元起喝壶酒！我每天累得像牲口连饭都吃不饱，他啥活儿不干却能搂着美人吃着山珍海味！这公平吗？”二瘸子越说越激动，不由自主的挥起了拳头，“人都是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凭啥刘元起天天享福？我偷他那就是劫富济贫！您说是不是？”
张角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装满了钱的大木桶。
二瘸子嘿嘿傻笑着问：“这儿多了个桶啊！是干啥用的？”
张角淡定的说：“为师……用它洗澡。”
“哦，这桶外面还有泥呢，回头我帮仙师清洗干净！”
“不必！”
其实以大贤良师自居的张角并不喜欢二瘸子这种无赖，可老实巴交的农民大多不敢反抗官府，为了推翻朝廷他只能重用这种无赖。
“人世间最重要的就是公平！我创立太平道就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公平！”张角微笑着朝二瘸子点了点头，“你虽没读过书，但悟性不错，只要跟着我干将来前途无量！”
“仙师是我的重生父母！太平道就是我的家！昨天我老婆在河边洗衣服时还劝那些三姑六婆加入太平道呢……”
“做的好！你真名叫什么？二瘸子只是外号吧～”
“嘿嘿，弟子本名唐周……您乐意叫我啥都行！”
“唐周，好名字！将来我会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办。”
“多谢仙师抬举！”
“我明天出门办事，十天后才回来……”张角不再说话，只用手摸自己的后脑。他脑后的伤虽好了，但疙瘩还很明显。
二瘸子顿时心领神会，
“仙师放心！弟子知道这十天该做什么了……”
张角眯缝着眼笑道：“我就说你悟性好！事儿办得圆满，我会医好你这条腿。”
刘备过了几天平淡无奇的日子，每天都去学堂念书。他盼着阿烛来找他，但这些天既没有表弟的消息也没有张角的消息。叔父叔母在停药后身体恢复了正常，但叔母始终坚信是邪气害她生了病，好在她总算允许刘备母子摘下桃木剑和葫芦了。
一天清晨，刘备和刘肥洗漱完在客厅席地而坐等着吃早饭，刘备的娘从后厨端出了三碗稀稀的麦粥。刘备见刘肥垂头丧气就问他“叔父、叔母不来一起吃早饭吗？”
刘肥没好气儿的说：“不来最好……他俩最近天天干架，害我整宿都睡不好觉！”
刘备母子对视了下，就接着喝粥了。寄人篱下之人最好少说少问。比如麦粥为啥比昨天稀？今天早餐为啥没鸡蛋？叔母为啥跟叔父吵架？
“今天的天气不错！一年四季我最喜欢秋天！”刘元起穿着绿色云纹曲裾深衣走了出来，边走边舒展筋骨做扩胸运动。
“叔父早！……您的脸受伤了？”刘备一眼就看见了叔父脸上的三个血道子。
刘元起毫不介意，摸着脸笑道：“猫抓的！猫抓的！”
刘备的娘喝了口粥，小声说：“你家也没猫啊～”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刘元起！你今天不跟我说实话，我跟你没完！”刘肥吓了一跳，他貌美如花的娘正气势汹汹的用菜刀指着他爹。
“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养狐狸精了？”
“你快把刀放下！当着孩子说这些干啥～”刘元起吓得直往院子里跑。美妇人也不管吃早饭的三人，她径直追到院子里一把扯住丈夫的衣袖。
“昨天你把咱家所有的奴婢和田产都卖了！今天早晨连马车也不见了！”美妇人泪如雨下，死死抓住男人的胳膊，“钱呢？卖奴婢、田产和马车的钱都哪儿去了？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
“小声点！别吵醒了邻居……”刘元起一手抓着妻子握刀的手腕，一手捂住她的嘴。
“唔……放开我！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刘元起！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美妇人的嗓子都喊哑了，“刘肥！你爹把这个家败光了！咱家连鸡蛋也吃不起了！”
“老婆你相信我！”刘元起用强有力的臂膀抱住娇妻，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这件事打死我也不能说！否则咱们都有杀身之祸！”
“信你个鬼！我是这家的女主人，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
“哎呀，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不能说！”
刘元起推开妻子，迈大步出了家门。这一幕恰好被二瘸子看见，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二瘸子心中暗喜：要收拾刘备母子只有等刘元起家出事儿，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刘元起！我倒要看看你有啥秘密！十年前我在你家断了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备和刘肥喝完稀粥仍去学堂念书，当天晚上叔父一夜未归，叔母哭一阵骂一阵，骂累了就哭，哭累了就骂。刘备的娘一边编草鞋一边劝她，说些“元起肯定有难言之隐”、“等卖了草鞋把钱都补贴家用”之类的话，美妇人死活不信，断定刘元起外面有女人，直到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才倒下睡了。
转天是中秋节，学堂放假。刘备很早就起床了，他始终惦记表弟，夜里还梦见表弟找他要竹马。于是他背起竹篓带上镰刀去了村北的竹林，他想亲手给表弟做个竹马！
清晨山间弥漫着雾气，人眼可见距离不到十米。刘备正在寻找合适的竹子，表弟的手比自己小，所以太老太粗的不行……而太嫩的竹子水分又太多……刘备正专心找竹子，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干哑的声音。
“大耳朵……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