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破境

她旁边跪着一个白衣少年，和周围珠光宝气的一切散发着严重的违和感，就像是那位珠围翠绕的少女于她身上繁重的一切散发着一股背道而驰的气质一般。

让灵玉震惊的不是少女惊为天人的美貌，和她身上于这世俗一切严重不符的气质，而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和那于自己有着七分相向的脸庞。

灵玉看着她，就像是看到另外世界进阶版的自己。

她活着自己想要的样子，却又对一切浑然不在意。

虽然她和自己长得很像，但灵玉清楚的知道她不是自己。

只是，为何会出现这里，而且看起来，云逸明好像对这个女人很是忌惮。

说忌惮有些不对，看云逸明抬头仰望女人的眼神，里面带着压抑的爱慕和浓浓的自卑。

擦！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笔下的大反派还会恋爱，还有一段这样的记忆！

虽然原著中她写了十万字就坑了，太多东西只是一个粗略的框架，还未来得及刻画，但是她清楚的记得，云逸明在自己笔下，只是一个功能性角色，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贪图的享乐的大魔头——阿修罗。

阿修罗不都这样吗，他们眼中，只有自己，刹那的欢愉便是永恒，可以一瞬一切皆空，又可以瞬间执着所有。

不过不变的是他们从不会过多的为难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毁了。

正是因为他们可以一瞬皆空，也深深知道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空，所以他们才是修道中高于一切道的存在，最接近天道的存在。

可是……看云逸明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不像是一个阿修罗。

她这般想着，没想到那个竟然直接开口把她的想法说出来了。

“阿明，你真的越来越不像个阿修罗了。”女人眼波流转，低头凝视着他。

那一瞬间，灵玉心中有些震撼，她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就是世界上另外一个她，或者说就是她的存在一般。

这种感觉，不可言说，太过神奇。

只是如今看来，书中的一切进行到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主线，而她，也不可避免的被牵连进来。

云逸明没有抬头，但是颤抖的肩膀已经表名了他的心际。

女人淡灰色的瞳孔流转，看向了她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像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却又不点破一切，只作壁上观。

那一瞬间，灵玉觉得她是抽离这一切的存在。

她还想在往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身子却被一股大力吸走了，抽离了这一切。

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呼唤。

“蓉儿，蓉儿，快醒醒。”

睁眼看到梵音着急的脸时，灵玉还有一瞬恍惚。

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动了。

可为什么是现在，她还没看清云逸明心魔，还没趁着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最后一击。

按理说，她不应该被这个时候叫醒呀。

难道她又进了自己的心魔幻境？

“蓉儿，你没事吧。”梵音不解的望着灵玉，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和看妖魔鬼怪一般看着自己。

她和染青联手，费尽心机布的这么大一个局白费了？

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发现上面一点伤痕都没有，辨别幻境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试一下身边的人。

只要身边的人消失，外物却不随着变换，她的心境虽会触动，但却在意识到一切皆是虚妄的时候，回归本位。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灵玉闭眼不断的念着口诀，然而周围的一切并没有随着变换，身边的人也一直在。

灵玉心中骂了一句，当下提剑急急的就要走。

“你要去哪？”手腕被人抓住，然而灵玉却顾不得此时的梵音，急急的挣开了梵音的手，就朝着门外走去。

这里还是幻境。

因为她和染青结了契，若是在幻境中，她能感受在染青的存在，就在刚才她念咒的时候，她感觉到东南方传来了染青的求救。

她被传送到这里来一定是因为云逸明知道了想要出幻境要么就杀了自己的心魔，坚定自己的道心，要么就杀了幻境的缔造者——染青和她。

显然刚才他们的交手，云逸明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她们两个对手，于是选择了逐个击破。

先给她制造一场幻境，迷惑她的心，那边却已经对染青动手。

她明白一切，走得时候额上都出了细密的汗，她知道在幻境中不能乱了心，否则就被一次次转空子。

可她还是次次因为少年乱了心。

她怨自己的无用，更怨她做不到无欲无求，无法随心控制幻境，明明是幻境的缔造者，却被人抓住弱点反将一军。

所以当她看到林间燃起来的大火时，看到染青在里面痛苦的挣扎时，她才会那么恨自己。

云逸明高悬九天，冷冷的望着他们的痛苦挣扎。

他的道心会动，但绝不会因谁消失。

灵玉看了一眼手中的月华，小心翼翼的把它收到了自己的乾坤袋中，确保自己就算是现在遇难，它也不会受到一点波及的时候，才缓缓开始结印。

“无名天地先，十方源浩浩。”灵玉的双手翻飞，瞳孔随着眼前显现的东西在一点点的变浅。

周围的一切在她面前一点点变慢，静止，天地之间，烈火和风都像是一幅画般，被定格在了灵玉结印之前。

她一步步走向了烈火中，烈火遇她，像是碰到了巨大的洪流一般，迅速被扑灭，渐渐的她身边是火焰。脚下却是莲花组成的阳光大道。

云逸明看着地上的女人，他发现自己的道心又动摇了，因为那双眼睛，和那双超出凡尘的气质，越来越像了。

掌心凝火，云逸明只犹豫了一瞬，手中的火焰就变成一条巨大的火龙朝着灵玉的方向奔袭而去，火龙所过之处，皆变成了焦土。

灵玉抬头，瞳孔中倒映着那火龙狰狞的嘴脸，只是刚要张嘴吞噬她的身子，就被一阵莲花包围，刹那间，天空下起来了密密麻麻的剑雨。

灵玉，脚下的莲花像是有意识一般，把迅速把她的身子包裹起来，避免她被落下来的利刃灼伤。

只是莲花刚离开她脚下，周围的火像是忽然失去了畏惧的东西，越来越大，一瞬把她困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而那条火龙也在周围的火焰的助长下从浑身通红变成了蓝紫色，仰天一声长啸，天地变色，它周身的莲花也一瞬变成了灰烬，铜陵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灵玉。

灵玉咬破自己的中指，欲透支自己血液来结印，因为刚才的结印已经耗空了她的灵力，在短时间内，难以再次结一次印了。

她早就知道云逸明的修为甩她几条街，只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他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眼见紫龙大张着血盆大口，一瞬把她淹没在烈火中，周身的莲花不敌那炙热的温度，在一点点消融，火焰甚至透过莲花的缝隙烧到了她的衣服上，只是她眼前的印记还未画完。

她必须赢。

咬破自己的舌尖，抵抗着热浪带给她的高压，让自己在眩晕中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

乾坤袋好像在动，只是她已无心顾忌。

“天地无极，噗——”刚张嘴还没念完，一口鲜血就不受控制的从喉中涌了出来。

染青的声音和气息已经没有了。

眼前的世界也随着周围跳动的火焰变得模糊。

脚下最后一朵红莲在失去它本来的颜色。

灵玉恍然觉得，就算她结出印来，也无法逃离这无边火海。

云逸明看着地上渐渐被火焰淹没的人，眸中却没有一点战胜她欣喜，心中甚至还有点怅然。

他望着火龙从紫变红，庞大的身躯渐渐融入火焰中，无边烈火灼烧着一切，草木在痛苦的挣扎中化为灰烬。

月光洒落，他伸手接住一抹，他该开心的。

可是那颗心，却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历尽千帆，今日他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他也会因祸得福，突破修行的瓶颈，好像一切都在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没有什么能逃得出他的掌控，不是吗？

地上最后一抹不属于火的力量在消失。

就在他准备划开这无边幻境的时候，火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强烈的翁鸣，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从火海中飞快脱身，但烈火并不肯如此散罢甘休，一路上窜，追着那个身影，却还是被落出了一段距离。

“给你的月华，你就是这么用的吗？”少年责备的语气唤回了灵玉的神智，她还以为是自己死前最后的执念。

望着少年因为染上怒意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冷情的脸，灵玉不觉有些委屈：“这是你第三次出现在我的幻境，也是最后一次乱我道心的。”

少年的神色一瞬动容，低头看向了怀中气若游丝却还是笑着的人。想必她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假的吧。

如果不是月华剑上面存着他的心头血，感觉到了隔壁的不对劲，他不敢想，自己再见她会是上面情景。

还好，还好……

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怀中的人，心就止不住的抽疼，抱着她的手不仅也越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