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所惑

“你相信宿命吗？”

那个曾在幼时让叶汝陷入长久的梦魇的那个身影又在夜深人静，众人皆休时出现了。

他的消退是暂时的，自她第一次见他，他就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你又想说什么话来蛊惑我，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惧怕你的出现！”叶汝已是十一二岁的少女，她的面貌相比较幼时已经长开了很多，望着那梦中扭曲的黑影时，眼神也更加清亮坚定了。

“不，你的恐惧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失，相反，已经到了迎接你命运的时候了。”那黑影并不是一个实体，它可以幻化成任何模样来出现在叶汝的面前，只是她每次都能认出它来。

叶汝虽然已经不抱有它会回答自己的想法，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叶汝已经问过很多遍，可每次那黑影都只会自顾自地说着它想要说出的话，丝毫不会被叶汝所做出的反击而影响，仿佛它只是一个到时候就来的工具，而不能真正与人来交谈一样。

“我们很快会真正见面的，叶汝，你逃不掉的……”

那黑影没有给叶汝再开口的机会，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化为雾气消散了。

而就在这时，叶汝醒了！

她在黑夜中睁开眼睛，心想不要再为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影响，可是睡意却一点也没有了。

从第一次见到那黑影，到如今，五六年的时间里它只是出现了寥寥数次，可每一次都带来了极大的变数。

就连她去外寻找自家哥哥的那一次，也曾在那之前隐约出现过它的踪迹，只是那时叶汝年岁还小，记忆的并不真切。

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改变她人生的大事呢？

叶汝想不通，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晌也不解其意。

她干脆起了身，穿好衣裳出了卧房。

此时，外面月朗风清，抬头可见繁星满天，心中郁结之气不免在这样的夜晚随着呼吸散去了些。

她在院子里，放轻脚步慢悠悠踱了几圈，却突然被身后的细微声响给惊动，叶汝一回头，就只见叶峥的身影大部分隐在黑夜里，只有外面的月光从屋檐下泻下些许停留在他的身上。

“你在做什么？”叶峥的声音在此静谧的夜里似乎比月光还要凉些。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叶汝意识到自己就算动静这么小还是会把自家哥哥吵醒之后，心里难免戚戚。

叶峥没有再问，整个身子完全出了屋内，整个人也像叶汝一样沐浴着月光，他抬起头看着叶汝刚才望的方向停了片刻，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睡不着，陪你走走。”

叶汝刚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因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她说：“好。”

于是，叶峥便随着叶汝，就在她身侧，合着她的步伐，在院子里绕起了圈。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如果侧耳细听的话，也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的来自周遭万物的动静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待得叶汝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叶峥也随着停了看向叶汝，他的表情虽无波澜，仔细看眼睛确实微微弯着的。

真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叶汝突然这么想：二哥哥以前也是这样吗？

她突然感觉喉中干涩，轻咳了下，才道：“叶峥……”这话一出口，叶汝难免觉得怪异，又补充似的喊了声哥哥。

叶峥没有为这一不寻常的称呼做出任何异常反应，他依旧像往常那样问：“何事？”

“没事。”叶汝低着头轻声道。她的脚往旁边蹭的时候，感觉踢到了脚旁边的一粒小小的石子，只听的不远处叮的一声，大概是石子落了地。

叶汝继续道：“我想对你换个称呼。”

叶峥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做回应。

叶汝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以后不叫你二哥哥了！”她的声音不免大了些，似乎是要为自己壮胆。

叶峥自然是想不通叶汝为何这样的，也没多加思考就点了头说：“好。”

叶汝：“……”都不问问为什么的吗？

叶峥摸了摸袖子，感觉到上面的凉意，便问道：“你冷不冷？”随手把醒时披着的外裳脱下披在了叶汝的身上。

那衣服对叶汝来说长了一大截，尾摆几乎拖了地。叶峥这才叹道：“你长高了许多。”

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在转移话题？

叶汝心中思量着，把衣服往里拢了拢，残留在外裳上的暖意更加明显，“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了，二哥哥，你同不同意？”

“名字？”叶峥这才一副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的样子。他道：“怎么突然要改称呼。”

叶汝问：“你平常是怎么唤我的？”

叶峥：“叶汝。”

叶汝：“你看，你从不叫我妹妹，只是连名带姓的唤我，所以我也连名带姓的唤你，这也很公平吧。”

“公平。”叶峥也没反驳，只是道：“可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突然要改称呼。”

叶汝：“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

叶峥看着叶汝，深感这事已经是说不清了，便也不坚持，只是道：“那就随你怎么称呼吧。”

“你……”叶汝感觉难以理解，心中有点郁闷：“都不问问为什么的吗？”

叶峥一头雾水：“问什么为什么？”

叶汝：“我改称呼的理由啊！”

“……”叶峥心累：我刚才分明已经问了。

他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便接着叶汝的话问：“那你改称呼的理由呢？”

其实叶汝也不知这一时的心血来潮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就是这么做了，好像这个改变是很重要的一样。

叶汝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她道：“我有预感，我得记住你的名字。”

叶峥应和道：“名字是很重要的。”

叶汝视线落在别处，眼神变得有些飘渺，她静静的陈述着：“要是有一天你丢了，我去找你，自然得记清楚，你的名字是叶峥，生长于陵胤城的叶峥。”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叶峥有些恍惚，他不自觉的看着叶汝，神情中似有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