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章惊醒

我还是多虑了，今天很顺利，我和贝莉安玩的很开心。也在希尔回来之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躺在床上装睡。

门打开的声音让我一惊，应该世希尔回来了。我闭着眼睛等他走进来和我说话或是用其他什么方式唤醒我。我等着他的脚步声，熟悉的味道。

我的预测到的一切迟迟没有出现。门是被风吹开的吗？不安感蔓延，不会……不是希尔吧。

我睁开眼睛，我对面的人托着腮趴在床上欣赏我装睡的样子，血红的眼睛，精致的脸庞几乎贴着我的脸。淡绯色的脸颊像是害羞一样，与疯狂渴望什么的那双眼睛对比强烈。

“希尔？”我被他吓了一跳。

“好乖……”希尔把我揽在怀里：“乖乖的等我回来，哪里也没去……”他的手臂收紧我被他拥在怀里快要窒息了。

“嗯，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我承认。我现在说起慌来越来越熟练了。

“既然你这么乖我就奖励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吧。”他修长的手指与我十指交缠。不规律的喘息声让我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今天他是怎么了呢？

我捧起他的脸问：“发生什么了吗？你有点不对劲。”

“我见到母亲了。”希尔第一次露出这么温暖的笑容。

“恭喜你。”我敷衍说。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我不敢面对那些纯血的吸血鬼。

“她允许我们在一起，下个月我们就搬去和她一起，还有哥哥。”他流露的幸福让我不适应。

他应该是孤单的，只有我，如果有人能让他如此幸福的话，我……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慌乱占据我的心。希尔的母亲真的允许我们在一起吗？

这一次，他没有偷窥我的内心，他没有留意到我的不安。他的喜悦占据了一切，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日出之前，身体被不断的占有更加大我的内心的空虚和慌乱。

夜幕再一次降临，希尔没有去应酬，而是牵起我的手，在使人意乱情迷的水晶吊灯之下与我共舞。我有些笨拙，他时刻包容，要是犯错的话，作为惩罚的是一个吻。

“希尔……别扔下我。”我恳求。我斩断了一切的后路选择了作为他的附属品，我把一切下注，赌他不会让我输。

“我的命都在你手上。你有什么好怀疑的。”他低头在我耳边说。

抬眼便是希尔柔和的笑，那么温暖，那么遥不可及，就这么烙在我的心上，无时不让我感到疼痛。

仆人们立在四周，像是一座座雕塑一般，我们的事与他们无关。人群中的贝莉安似乎注视着我的幸福，她仰慕的眼神一遍遍告诉我，我是值得希尔的，给了我一丝自信。

等待莉莉丝到来的一个月，每一个日子我都在惶恐中度过。

一个月来，贝莉安对我形影不离，她细心又谨慎，似乎没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她的视线似乎一刻也不离开我，我也不讨厌她礼貌的注视和些许的崇拜。注视只是她的工作之一。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变得和我有些相似，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笨拙的姿态，我觉得这是错觉。形影不离的人相像也正常。我也因为她活泼多了，希尔总是说我最近更开心了，也许这也是乐观的贝莉安的影响吧。

“为什么夫人总是对殿下言听计从呢？”贝莉安问我。

“有吗？”我问。我认为我和希尔的相处状态非常舒适。不过我似乎从不违背他，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而我被学校和家庭教育成了顺从的样子，无比般配。违背他的话，会被杀掉吗？他从不做我讨厌的事情，或是说我讨厌的话。甚至我找不出理由与他争吵，这是顺从的表现吗？

“明明殿下把夫人当作牲畜一样用锁链锁着。从来不告诉夫人自己去外面做什么了，有没有其他女人……”她的眼眸泪光点点，真心为我悲伤。

“他只是担心我乱跑，怕我受伤而已。他回来的时候就会给我解开了。他不会有其他女人的，因为……”他的心脏在我手上。我在心里说完后半句。这些秘密还是不要告诉除希尔意外的人才行。

“夫人连理由都替殿下找好了，真像一个完美的宠物呢。太可怜了。”她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宠物？

这个词，我不想再听到了。埋在心底的痛苦被人发现了……一同埋着的还有我自卑与恨意。太容易了，我太容易原谅他了，我不应该原谅他的。我很迷茫，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是否把我当作一个宠物，现在还是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等他回来给我一个解释。

越是焦急等待谁的时候，那个人就越迟迟不肯出现。死寂一般的这个房间，华丽的装饰无论多么美丽也只是死物。越想越坏，不安的窒息感让我精神崩溃。

窗外的繁星、沙滩、庄园外的剧院都是我不能去的地方。真丝的布料和黄金宝石构筑了一座昂贵的牢笼。我是拴住了脚的小鸟。渴望牢笼的鸟死掉了，它还想要更多，拥有安稳富裕的生活后贪婪的**再也止不住的蔓延，精神与物质的需求膨胀。

看着贝莉安，关严窗户，放下一层层厚重的窗帘。白昼要到来了，今天希尔不会回来了。

“等很久了？”撩人的声音飘过耳畔。我等着的人从背后抱住我。

我回头确认是他本人，脸上还有被灼伤的痕迹，他是冒险回来的吧。“我是宠物吗？”我问出这个最关心的问题，而不是他脸上的逐渐愈合的伤与他冒险回来见我的举动。

听到我的问题，他先是一愣，随后眼神溢出杀意：“谁说的？”

“没谁。”我说。

“不可能，你为什么会想这些？”他问。

“我不能思考吗？”我觉得不可思议。

“不思考最好。”他说。

“要是我做不到你杀了我吗？”我的眼上蒙上一层雾。

“薇儿，你认为我会伤害你？”他似乎比我还委屈。

“你不是早就伤害过我了吗？”我说。

“忘记那些没用的记忆，或者我帮你忘记。”他对我发号施令。

“不。”我拒绝。

他像是要对我发火，叹了口气忍住，疲惫的说：“今天我很累。你也很累吧，快休息吧。”

“不要！”我等了他一整夜，他不能搪塞过去。只要几分钟就好，一会就好。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红色的眼睛与以前不同，隐隐约约浮现一些咒文。身体瘫倒在床上，好困，好累。尽力的保持清醒也只能看见一些重影。

我意识到他对我使用了什么魔法之类的，想叫他停下，或是求他：“希尔……”

“晚安。明天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亲吻我的脸颊，拥抱他世间最珍惜的宝物。我沉入梦境，童话故事戛然而止。

“晚上好，夫人。”第二天黄昏后贝莉安把我叫醒。我从床上爬起来，很累。昨天我没有进食，贝莉安也许感觉到我的痛苦没有给我送上新鲜的血液。今天她端着满满一杯的血液等着我喝下。

“我不想吃东西。”我说。我惩罚自己的愚蠢，不能进食。昨天和希尔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他不和我谈论这些东西。我怀疑他自己都没有分清这种关系是什么，更像是控制欲和保护欲作祟，他误认为这是爱情。我就分清了吗？我爱的是他财力、权力、美貌还是孤独敏感的他本人。

爱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还是吃一点吧，过一会……”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希尔又去哪里了？”我问。他不会因为生气和我冷战吧，或者想办法把我的记忆弄没。我记得所有的事情，或者说我忘记了失去了什么记忆。

“殿下去接前皇后了。”她告诉我。

“莉莉丝……”我接过她托盘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香甜的液体进入口腔唤醒了我半睡不醒的身子。希尔的母亲要来了。我第一次见到希尔的父亲兰斯拉特的时候，他差点杀掉我。当然是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儿子了。确实如此，按照他们的标准来说。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不过只是幸运的人而已，我只是不幸的人。

“我们逃跑吧，夫人。”她握着我的手说。

“逃走……”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逃走的话，希尔会非常生气的，别说她这个小小的仆人，就是我可能都被杀掉吧。

“夫人你害怕殿下吗？”她担忧的问。

“这不是害怕不害怕的问题，这是……”我说不清楚，我本来要找出留下的理由，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夫人你不会幸福的，因为你并不是纯血的贵族，殿下的家族不会接受你的，等你被抛弃的时候要怎么办啊。”贝莉安说。

“要怎么办啊……”我焦虑起来。为什么不问我的意见，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和我在一起还不够吗？

“逃跑吧，我们一起。”她真诚的说。

“可是……”我拿不定主意。理性告诉我确实应该放弃，直觉告诉我不要走。

“皇后一定是骗殿下的，她过来一定是亲自来杀你的，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女人留在他身边。殿下也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思的。”贝莉安的眼眶泛起水珠。

“那就让她杀好了！”我大声喊道。我甩开她的手。不想再听她说，我很想向她吼叫，让她滚开，我抑制住了，这颗踌躇不定的心，不知如何是好。

“好，夫人。”她听完我的话，就站在一旁哭了起来。

我则看着身上的锁链想着一切能和它沾上关系的东西越想越乱，直到崩溃。我是他的狗吗？自卑与自负交缠使我头痛不止。盖上被子隔绝外面的一切。心如刀割，血流不止。他真的把我当成和他平等的人看吗？我从未知晓。

他怎么能放任我一个人哭泣，不愿意陪在我身边呢？他看不出来我已经不能忍受了吗？他不是时刻知道我再想什么吗？为什么昨天开始就不知道了呢？

如果爱情没有结果的话，那还不如早点结束。享受过程？过程有什么用？只是徒增伤悲的东西！

“夫人，别哭了。我们出去散散心吧。”贝莉安坐在床边轻轻拍拍我的背。

“好……”不知所措的我接受了她的提议。

贝莉安用钥匙打开了我身上的锁链，给我换上一身简朴的深色，只要系上一个围裙就像一个女仆。反正我也不喜欢繁琐的衣服，这样正好。

“很适合你，夫人。”贝莉安恭敬的说。她的声音在我耳朵里极为讽刺，我知道她是好意安慰，可是我穿希尔送我宫廷礼服不合适吗？我只能穿这种衣服吗？

我去过一次剧院，上一次很热闹，有几个很努力的演员表演。这一次连灯光都没有，吸血鬼不需要灯，灯对与他们来说是彰显财力的装饰。楼梯下上都是灰尘，希尔不再花钱支持这个剧院了，他觉得不值得。穿过层层走廊，我们来到了剧场，舞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还没开始吗？贝莉安？”我问。

贝莉安表情凝重没有回答，她看向舞台。舞台上确实有一个身影，他向我走来有点眼熟。那是……由诺。我和希尔再次相遇的时候见过他。

“薇儿小姐，你好，或者说是破碎教堂的叛徒小姐。”由诺开口。

“嗯？”我茫然的看着他们。气氛不对劲。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只是知道了希尔是对的，我不能乱跑，离开能保护我的地方。在庄园里只要我喊一声，就会有希尔的仆人来救我的。在这里谁都不能救我。

“你当然忘记了，我告诉你本来是破碎教堂的杀手，来刺杀兰斯拉特的，可是你失败了，失败就代表背叛。”由诺说。破碎教堂这个阻止真正的主人是莉莉丝吗？希尔告诉过我的，我身上的血味道很像他的母亲，是用来靠近兰斯拉特的。等我成功靠近兰斯拉特的时候，他们会告诉我：我是谁，我要做什么。可是我没有成功。希尔告诉我，他的母亲可能会来杀我。安逸的生活让我忘记了思考。

“痛！”我尖叫一声。我的手臂被贝莉安咬住，大量的血液被她吸走。她竟然逐渐变成了我的样子！

“我们不需要你了，叛徒小姐。”由诺文质彬彬的说。

变成我的贝莉安，对我念了什么咒语，我的相貌也开始改变。透过剧场中碎裂的镜子，我变成了贝莉安的样子。

我慌乱的想要逃走可是根本不能挣脱贝莉安的手。

“不想碰杂种。”贝莉安厌恶的看着我。把我推给由诺。

“抱歉了，贝莉安大人。下面我来处置这个叛徒。想必您已经学会了叛徒小姐生活的样子，希尔殿下绝对不能分辨。”由诺抓着我的头发说。

“当然。而且我的天赋可以模仿她血液的味道。”贝莉安扯下身上的女仆装，下面是希尔让裁缝做给我的礼服。

原来这就是她时刻盯着我的原因，她会学会我的样子，模仿我和希尔在一起。这也是她能找到锁住我身体锁链的钥匙的原因，她也能躲过城堡仆人巡逻带我出来的原因。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一个普通的女仆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她一直引导我离开希尔，我却相信了她，没有相信希尔。她给我喝她的血，就是为了能让我变成她的样子，连血液的味道也是她的。

“你不觉的可怜吗？以我的样子留在他身边。”我冷笑说，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可怜？贵族的结合是神圣的，是维持贵族血脉的方式。你这个可怜虫，妄想污染贵族的血脉。”她抬起脚踩在我的脸上。鼻骨被踩断了，血流下了又迅速凝结。

“好脏……”动听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那是一个美丽的不属于凡间的女人。她身上的味道就是致命的诱惑。我身上的血液味道和她相比差远了。

那是传说中的血族皇后——莉莉丝。

也只能是她。

“这里又什么好看的，母亲？”希尔绅士的跟在她后面。希尔真的很像他的母亲，希尔看见了我们，他走过来。

“希尔！”变成我模样的贝莉安冲到他的怀里。

“薇儿，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应该在庄园，我明明检查过锁链了……”他虽然不满“我”私自逃离，还是被受惊的女人抱在怀里。

我明明在这里啊。我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舌头被由诺拔掉了。染血的舌头被仍在地上。痛苦的我泪流满面，嘴里只能发出引人烦恼的怪声。

“啊！啊！哦！啊！”我想吸引来希尔的关注，却只看到他厌恶的看着我。

“是那个女仆，骗我。是她把我带过来的，她强行把我带走，保护我，希尔。”变成我模样的贝莉安说。

“啊！”我叫到，心里不停的重复我才是真正的薇儿!我记得和你的每一件事，第一次相遇是你把我从棺材里解救出来的，你还记得吧！是你给我起的名字：薇儿。

为什么你现在不能知道我再想什么呢！

“希尔，你该亲自处理让妻子受惊的女仆。”旁边的莉莉丝提醒到。是她策划的这一切，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最后一点希望是希尔能认出我。

他，没有认出我。

事实上，在我猜出莉莉丝谋划让希尔亲手杀掉我的同时，我就在希尔的怒视之下四分五裂。我的怎么经得起一个纯血贵族的杀意呢。我不恨他，就像所有被爱人亲手杀死的可怜人一样。一点都不痛，痛苦是大脑的警示，而致命伤就不会痛了。唯一可惜的是以这样的丑态离世。

贝莉安能替我陪在他身边吗？她也会唱那首我在沙滩上给希尔唱的歌吗？她也有与希尔的记忆吗？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希尔吧心脏送给我了吗？而我藏在何处了？

真相是否能被揭露，我不在乎了，那是活着的人要想的事情。

这个脆弱的身体化为一场血雨，会落在各个角落。瞬间痛苦与悲伤全部释然了。死去是一个温柔的过程，很快，轻飘飘的，慢慢上升，只有幸福的爱意。雨滴“哒哒”掉落，一点落在他的脸颊上的红雨滴，是我最后一次亲吻他。

灵魂被光芒拥抱，不知不觉我哼起了歌，等待这个过程。

“夜空静谧的金色月光，悄悄散落沙上。

温柔之梦的斑斓碎片，在窗边飘零而下。

我的恋人啊，轻轻闭上眼睛吧。

在银色之境的光泽睡下，像摇篮一样我就在身旁。

我所深爱的、那梦中王子，再也不用惧怕。

若是这世界把你锁在囚牢之中，使你历经坎坷。

永恒的爱意不曾陨灭。

我依然在等着你，直到它腐朽之时。”

这不是我的生命真正的结束，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梦该醒了，等着我的是没有他的现实。

（梦境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