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颗小星星
指腹轻轻拂过那些字，曲薇薇看着第一句话眼眶就红了，这熟悉的字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许文森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他在这本崭新的本子的第一页这样写道：生活日复一日，枯燥而乏味，直到我遇到了她，第一次有了想把事情记录下来的念头。
9月15日。天晴，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在专业的报到处看见了她，坐在身边，垂着头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的写着自己的信息，直到离开我们都没有对视一眼，但我记住了她写在表格上的名字——曲薇薇。那一刻似微风吹进心里，拂去了盛夏的燥热，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能和你做同学真好。
9月16日。依旧是个大晴天，领军训服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她，拿着不合身的军训服吐槽抱怨着码数不标准，她周围是她同寝的舍友，我连靠近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回到了她后面几排的位置坐下，盯着她的背影开始发呆，直到旁边的人提醒才发现班会结束了。
……
9月30日。雨。今天我和她第一次说话，虽然下着雨但是我心里却是个大晴天。军训结束连着就是国庆小长假，我从其他地方打听到我们家离得不远可以一起回去，我抱着一丝希望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看到她出现装作很慌乱的上前，问她愿不愿意拼车一起去车站。或许真是我运气好，不仅等到了她，还等到了一个落单的她，那时候她也愁着拼不到车，就这样我们坐上了同一辆车回去，她也记住了我的名字，我们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是我开学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
10月5日。晴。前几天怕打扰她只敢在软件上偶尔询问几句，眼看着假期就要结束了我心里也有点慌，在聊天过程中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看着安静许久的对话框我以为是自己太直接吓到了她，正要道歉时看到了她回复的消息，虽然只有一个“嗯”字，但我还是高兴的从床上跳起十分激动，平复好心情后我很冷静的回了她消息，之后无比慎重的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衣服，他们都说我神经，但是我心里高兴，就连他们斥责我的话都变得无比的悦耳。
……
12月25日。阴天。今天是圣诞节，平安夜满课我们只互送了苹果，不过今天没课，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吃饭和看烟花，不过当然不止我们两个人，是我们两个寝室。一行人一起走，也不知道是他们串好气了还是不小心把我们落在了最末尾。肩并肩走着我的心跳有点快，连开口说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她好像很冷，时不时就调整一下围巾、手套、衣服。后来也不知道是被风吹晕了还是被冻傻了，我拉着她的衣袖让她走近一些，她起初有些讶异，但也没有拒绝，或许是她没有拒绝让我心里有了点鼓励，趁着前头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时候鼓起勇气牵起了她的手。我的余光瞥见了她惊讶的目光，但是手就是没有松开，也没有意料中的被她甩开，我心里欣喜却没敢说话。虽然隔着手套，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到夜市后，我拉着她逃出了大部队，我带着她去吃了很多的小吃，给她买了会发光的气球、圣诞主题的发夹、圣诞老人的玩偶……我们看了烟火，也心照不宣的定下了。那是夏天的一缕薇风，吹进了我的森林，从此绿意盎然。
……
近三年的回忆许文森都悉数记录了下来，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确定关系、第一次拥抱接吻、第一次规划未来……无数的第一次都被他写下，还有很多她并不知道的内心想法，比如给她准备惊喜前的诸多准备，为了给她过生日偷偷去学做蛋糕然后又告诉她是他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过往的一切，她记得的不记得的现在都看见了。
原本只是记录的本子却变成了回忆录，记录了他在世时的喜怒哀乐，记录了当时的情绪，记录了回不去的从前。
曲薇薇合上本子将头埋在臂弯里，没有声音肩膀却开始颤抖，泪水砸在脚边。
“嫂子，这个本子原本就想交给你的，但是你一走就没再回来，所以一直是我存着的，现在交给你了。”许文霖说完就继续沉默，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安安静静的望着天。
曲薇薇哭得很小声，但是他还是听得到，他心想，如果哥在，那她看到这本子的时候应该是笑着的，可惜这世上再没有这样的如果。
这几年，他耳边听到父母最多的话就是“不能耽误了薇薇”，在知道她这几年的处境后他父母更加担心，这次把她找回来的目的他心里明白，但是他心里不愿意，他心里还是替他哥可惜，也不想让她忘记他哥投入别人的怀抱，所以背着他的父母把这个本子交给了她。
看着她伤心，看着她回忆，看着她想念，他心里替他哥高兴。
许文霖知道自己这么想很自私，但是他还是想让曲薇薇一辈子记住这么个人，一辈子都不要走出来，比起罪恶感折磨身心，他更害怕有一天他哥最爱的女人都把他哥忘记了。
许文霖看着寥寥几颗星的天空，心里对曲薇薇说了句对不起。
华灯初上，所有人陆陆续续打卡下班离开，第二天是周末所有人下班的脚步也比往日更轻盈，除了设计部的人。
虽然新品的衣服在拍摄的前一天赶出来了，但是紧接着就是大量的很细碎的事情要做，比如订购面料和财务接洽，筛选加工厂等等，所以除了设计部的人其他人都有假期，他们有的是加半天的班。
虽说只有半天，但是还是被人抱怨了一下午，然后“新品被谁弄坏”的话题又重新搬上台面来讨论。
保卫科没查出什么，只是换了锁，加强了巡视，保险起见钥匙也都只放在江浩宇那里，事情就此不了了之但是关注的人自然会去关注，苗头也会有人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晚饭江浩宇陪着吃完后他就匆匆回公司做事了，汤星辰则自己开车回去，在车要进小区的时候看到了那次见面后就没再遇到过的夏元畅。
“进来吧。”汤星辰开了灯，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地上，转身挂好包。
夏元畅手里提着包，显然是刚下班，身上还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第一次来汤星辰和江浩宇的小家也没有过多的好奇，换好鞋进屋坐在沙发上。
汤星辰倒了杯水递给他，“冰水可以吗？”
“没事。”夏元畅接过只是抿了一口就把水杯放在一边，视线盯着杂乱的一角，“你们现在还在画画吗？”
“对啊。”汤星辰看着被画架画纸颜料堆起来的一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指着墙上的一些画，“我们有空就自己在家画画，墙上这些都是闲暇时候我们两个人画的，当初浩宇还差点要把一面墙改为手绘墙，我觉得会看腻就拒绝了，像这个样挂着的画看腻了再换新的也方便。”
“这就是艺术家的家吗？”夏元畅感叹一句，指着墙上一幅q版小头像问，“这个是……”
汤星辰视线落在正中央的那幅，“那个是浩宇画的我，旁边的是我画的他。”
一幅画出自他们两个人的手，画风有些不同但是却又相得映彰很和谐。
看夏元畅有兴趣，汤星辰打趣道：“你要想要这样的情侣画呢，等你以后找女朋友了来找我，我打五折给你画一张。”
夏元畅听着笑了，“老同学能不能给个一折？”
“刚毕业那年我或许我会一口答应，但是现在不可以。”汤星辰轻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有宝要养，我要精打细算起来。”
如果说她以前是视金钱如粪土，那她现在就是惜金如命，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她现在要以孩子为重。
嗯？好像忽略了什么？
汤星辰心里绕不过来，笑着挑了挑眉，“怎么样？价格绝对划算，包君满意。”
“那也得等我找到女朋友再说。”夏元畅说着无心的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只是医院工作疲乏而已，不过落到了汤星辰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她一听秀气的眉头皱起，“医院的护士不好看吗？”
那也不对啊，医院那么大总有一两个好看的吧，医院里最好嗑的cp就是小护士和医生了，可不能让她八卦的小心思刚燃烧就熄灭了吧。
夏元畅被汤星辰的话逗笑，很含蓄的笑，“你的思维真跳跃。医院的事情很多，每天上班的时间都是塞满的，哪有功夫看小护士。”
实习生更累，什么事情都要做，导师安排的课题论文也要按时完成，每天有个休息的时间都是万幸，哪还有时间找什么小护士更别说是仔细的看人家长什么样了。
“这倒是。”汤星辰点头，“虽说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每天确实是人满为患的。”
她上次去做产检还算去的比较早没排多久，要是到下午，b超室没排个三个小时根本排不到。
说到医院汤星辰就满脑子的问题，又正好遇到一个懂的就开始询问。
“元畅，你说现在我怀着孕，很多东西是不是都不能吃了？冰淇淋能吃吗？”
她又想起了那天的冰粉，她是一口没吃全被江浩宇解决了，她心里那叫个羡慕的。
“你产检报告有吗？”触及专业夏元畅也很认真。
汤星辰立即起身去房间拿报告，把其中几页放在面上，“这是我第一次做产检的报告，你帮我看看。”
片刻后，夏元畅把报告递给汤星辰，说：“你现在还是孕初期，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不过……看你现在的体型，有得补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汤星辰收拾着手里的报告，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为了给我补身体，浩宇还在公司给我炖汤喝。”
想起那口锅也不知道最后他是怎么解决的。
“他挺关心你的。”夏元畅被这样的操作逗笑，还替江浩宇说了好话，“世界上能有几个老公能做到他这样？你就偷着乐吧。”
“等你结婚，你老婆怀孕了你也会这么做？”汤星辰反问了一句，面上不满心里还是高兴的。
“我不知道，万一我娶了个胖的还不用怎么补呢。”
“这话你都敢说，不怕我录下来放给你未来老婆听？”
夏元畅现在孤身一人也是无所畏惧，两手一摊满脸的无所谓，“我女朋友都没影呢，我怕啥。”
汤星辰听着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我记得高三那年你好像有个喜欢的人，还告白了，后续呢？”
毕业后汤星辰就和江浩宇确定了关系，刚开始的两个人哪里顾得上班里的八卦，所以这样的后续她没在意，就连现在想起来都忘了那个女生是谁了。
夏元畅无奈的摇头，有些悲戚，“女神嫁作他人妇，所以我奋发图强成为了一个准医生。”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也对，这几年老同学是陆陆续续都结婚了，红色zha弹收到不少吧。”汤星辰说着不怀好意的挑眉，“什么时候把我和浩宇的份子钱补一下啊？”
嗅到了商机汤星辰也变得精明起来，开始悉数那些同学当初给的数额。
“咳咳！”夏元畅咳了两声，“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都怀孕了，等你孩子满月了，我一定包一份大的给孩子。”
“瞧你，我还能真要你补啊。”汤星辰心里打着另一番算盘，“我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得是呢，比如产检、安排病房、介绍产科专家……总之，还是要多麻烦你了。”
夏元畅一琢磨，眉头隆起，“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被你坑了？”
“怎么会呢？作为老同学我怎么会坑你呢。”汤星辰在夏元畅理清楚以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怀孕有什么忌口的吗？”
夏元畅想了想，“也没是特别忌口的，饮食和从前一样就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过量就好了，保持愉悦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那吐呢？”
那种难受的劲能控制吗？
“妊娠反应是孕期很正常的反应，和人的体质有关系，你要想阻止没什么办法，而我只能祝你好运。”夏元畅说着看了看时间，准备溜，“我明天是早班，得回去休息了，你一个孕妇也要注意睡眠。”
“行吧，下次产检的时候我去找你。”
夏元畅一听脚步顿住，转身朝汤星辰摇了摇头，“千万不要找我。”
“为什么？”汤星辰不解。
夏元畅：“我怕你不付钱。”
汤星辰：“……”
玄关处夏元畅刚换好鞋起身门就有了响动，江浩宇开门进屋，两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四目相对。听到动静汤星辰探头看了一眼，惊喜道：“老公，你回来啦！”
江浩宇没理会汤星辰，视线盯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咬牙切齿的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