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赵府教头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翌日,三月初八。
应天城内,大街小巷叫卖声吆喝不断。
昨日城外颠沛流离,今日繁荣景象恍若隔世。
“咕、咕咕……”
清早,被酒馆小二吵醒,连同其他难民一道被赶出酒馆的杨宽,此刻正漫无目的游荡在大街之上。
“赵员外发粥了!”
饥饿难忍之时,忽然一道天籁之音传入杨宽耳中。
杨宽顿时瞳孔充血,找准难民们奔涌的方向,脚下一蹬便快速冲了过去。
“别挤,别挤……”
人群里,有人发出痛苦的悲鸣,不幸者被人推倒,又被后来的难民无情踩踏。
可惜,自己活命都快顾不上了,谁又会在乎他人的生死。
“闪开!”
挤到内部,杨宽于心不忍,逮住两名拥挤者的衣领,一把将两人甩飞,然后推开更多的难民,在人群之中,将倒地呻吟者搀扶起来。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被救起的七旬老者连连感谢,而被杨宽推倒的人里,一人爬起身叫嚣道:“哪来的混球,敢推你爷爷我。”
“老子推的,你要怎样?”杨宽怒目狰狞,前日因抢粥被人撕破的寸衫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肌肉。
叫嚣那人见杨宽胸肌发达,顿时焉了下去,不敢再接话。
“那人不错。”
粥摊前发生的一切都被赵员外收入眼中,瞧着杨宽怪异的打扮本就有几分好奇,当下对杨宽出手帮助他人,更是来了一些兴趣,于是对一旁的管家说道:“一会将那人带来。”
“是的老爷。”管家得了指令,目光便一直锁在杨宽身上。
等到第一波抢粥的人散去,摊前不再那么拥挤后,管家便挤进人群向着杨宽走去。
“大人稍等一下。”杨宽认出了管家的衣服,以为是取回土碗的管事,便一边舔着碗里没喝干净的大米,一边焦急说道:“嗝~大人,我可以再吃一碗吗?”
管家见状笑了笑,罢手道:“不急、不急,我家老爷慈善,壮士想再吃几碗都行。”
“多谢老爷。”杨宽舔了舔嘴唇,嘴上虽然说着感谢的话,但是眼珠子却落在那所剩不多的粥桶里了。
等到其他街道的难民知道这里在放粥,再不赶快就抢不到下一碗粥喝。
“壮士不急,”杨宽起身,就要再次奔向粥桶,管家一把拽住了杨宽的胳膊道:“壮士且慢,我家老爷对壮士颇感兴趣,想与壮士见上一面。”
“你家老爷想见我?”杨宽指着自己的鼻子,脑中思索着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正要拒绝时,管家似乎看出了杨宽的担忧,立刻说道:“我家老爷家财万贯,难道对壮士还能有所图谋不成?一会儿见了老爷,别说一碗稀粥,老爷若是欣赏你,美味佳肴必定少不了你的。”
也对,这个时代连外科手术都没有,嘎腰子的事,自然是不可能。
而自己又身无长物,根本没有对方看得上的东西。
想到此,杨宽不舍的又看了眼粥桶,便跟着管家挤开人群,从施粥的后门进了院子。
“老爷,您要的人我带来了。”
进了院子,七拐八倒之后,管家带着杨宽来到一间独立厢房门前,管家躬身向屋内喊道。
赵员外放下账本,端起一旁小桌上的茶杯,喊道:“进来吧。”
进了屋,杨宽没敢过多打量,
走到赵员外身前后,学着管家的模样,微微躬身拱手道:“在下杨宽,见过赵老爷。”
“杨兄弟不必多礼。”赵员外起身扶正杨宽,如同昨日的老道一般,先是惊叹一句:“杨兄弟的打扮为何如此怪异。”然后又伸手在杨宽的胸脯和胳膊上拍了拍,似乎在试探里面健硕的肌肉。
杨宽又如昨天回复老道士的说辞,再次说了一遍,惹得赵员外连连称奇,又问:“杨兄弟现在可有好的去处?”
“听说城东正在招人手,小子正想去试一试。”杨宽如实道。
新朝初立正缺人手,皇宫皇城修筑皆缺苦力,杨宽身板结实,去混口饭吃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城东?杨兄弟一表人才,去做苦力岂不埋汰?若不嫌弃,我赵府还缺一名护院教头,杨兄弟可有兴趣?”赵员外闻言欣喜,仿佛淘到了宝贝似的,越打量越是喜欢。
虽然不见杨宽更多身手,但先前粥摊前,他两手扯着两人的衣领将人甩飞的手段,就比一般的护院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钱财再多,若无护院看家,又怎能保得住万贯家财?
盛世如此,何况眼下天下并不太平,北方鞑子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所以有钱有势的人,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圈养打手!
杨宽闻言,心中有了一些纠结。
权衡几秒后,问道:“不知护院教头,都需要做些什么?小子害怕自己并不能胜任,恐且辜负赵老爷的赏识。”
“杨兄弟读过书?”赵员外听完杨宽的回答,心中更是满意几分。
往日收拢的护院,无不是空有蛮力的粗汉,嘴上皆是操着一口鄙语,哪里有像杨宽这般谈吐优雅者,光是短短几句,便能看出其内在的休养。
“识的一些字。”杨宽谦虚的回道。
“杨兄弟可是担心在我赵府会误了前程?”赵员外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了,
明明生的孔武有力,仪表非凡,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文质彬彬,反倒有一种书生的气质。
自己已经表露如此诚意,他却依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想必是担心入了赵府就会耽误他后面的发展。
于是不等杨宽作答,赵员外便道:“他日杨兄弟若有机缘,我赵府上下定然不会阻拦。”
“……”
“杨兄弟若是在赵府住的不开心,也可以随时请辞。”赵员外越想,越觉得杨宽不简单,便再次打断了杨宽。
“既如此,小子若是再拒绝赵老爷的好意就是不知好歹了。”杨宽拱手答谢,只是想了想后,又追问道:“还请老爷告知,小人今后具体负责事项,小人必定全心全力,不负老爷赏识。”
“好、好好!”赵员外高兴的连道三声好,没有急于解释工作内容,而是招呼管家道:“先带杨教头下去洗尘,然后让护院们都来认识一下新的教头。”
“是的老爷,”管家得令,领着杨宽出了厢房。
然后一改之前高人一等的模样,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凑到杨宽身前道:“杨教头请,先前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杨教头莫怪。”
“岂敢、岂敢。”杨宽连连罢手,问道:“敢问先生贵姓,今后该如何称呼?”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老朽只是老爷家的一条狗,下人们都叫我福伯,杨教头若不嫌弃麻烦,大可学老爷叫上一声老福。”
管家在前领路,杨宽闻言连忙道:“今后还望福伯多多照顾,初来乍到,有做错的地方,还请福伯多多提醒。”
在赵府,教头比管家大上一级,但杨宽目前并不知道。
当然,即便他知道赵府内的人事安排,他也不敢在福伯的面前趾高气昂。
毕竟就如福伯自己所说,他是老爷家养的一条狗,言外之意便是他是老爷最信任的人。
初来乍到的教头,怎么比得上老爷最信任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