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我要，毁了这里！
恢弘的宫殿内，大长老一身纯白神袍坐在奢靡的沙中，跪在地上的红衣主教膝行而来，万分恭敬道：“大长老，圣君的药剂一直送着，并没有异常。”
大长老闻言，想了半响，慢慢道：“圣君这病，生了多久了？”
红衣主教明白他的意思，恭敬道：“已经有两年多了。”
“两年多了……”大长老徐徐摩挲着茶杯，眼神中狠辣一闪而逝：“也不短了……”
“是！”红衣主教谄媚道：“圣君不理世事，逆世大事都由大长老处置，大长老想做什么，我等自然遵从……”
“哈哈，还是你会说话。”大长老含笑问：“圣君身边都是什么人伺候啊？”
“圣君不喜欢侍女仆从，向来都是独居的，倒是最近他看上了一个刚进入内城的研究员，每日的药剂都是她来送…”
“女人？”大长老有些诧异：“她的身份有问题么？”
“已经经过最高的检验流程了，身份没有问题。”
大长老这才满意，意有所指道：“圣君的药恐怕不顶用了，我让疗养院新研究出了一种药剂，对圣君身体大有好处，以后就送新药过去吧，就让那个女人送…”
“是，大长老，只是…这女人是神经元相关研药剂的主负责人，而且还是切萨雷的妻子…”
这位红衣主教与景薄赋还算交好，知道他很爱重自己的妻子，于是也就尽力说两句好话…
毕竟，作为给圣君送药的人，圣君一旦出事，她必然是背锅的那一个！
切萨雷是大长老最近眼前的红人，做事情果决干净，不久前又经历过神赐，愈得大长老信任，听见是切萨雷的妻子，大长老有些诧异，但沉吟片刻，也只是随意挥挥手：“既然如此，我就恩赐她一份脸面，由本长老亲自为她神赐，之后一边伺候圣君，一边为逆世尽力，也全了她一份荣耀了！”
红衣主教闻言，就明白大长老还是想要楼宸做这个背锅的了，他低头道：“谨遵大长老谕旨。”
……
楼宸没想到自己的麻烦来得这么快！
她身上刚从内室带出来的暖意渐渐散去，手上端着托盘，听见大主教的话，一瞬的怔愣后，露出个不可思议又惊喜的表情：“大长老…要为我进行神赐？！”
“是啊！”大主教感叹着：“我就说么，伺候圣君，将来有的是你的好处！快跟我来吧！别让大长老等急了！”
他转过身带着楼宸往前面走
逆世内城中，舟连睿所在的圣地是最深的腹地，最前面是长老会议事大殿和长老们的宫殿，这中间的一片宫殿群中，就有一座，是神赐殿！
神赐神赐，由神降下恩赐！
大主教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恭敬的站在大殿石阶前，楼宸微微垂着头，迈步走进去
华丽奢靡的大殿，犹如欧洲中世纪的古堡大厅，高高的穹顶浮雕笼罩，四周石柱上雕刻着未知的神灵面孔，描着神秘彩绘的玻璃把光分割成诡谲的明暗，前面是一层层由白玉石堆砌的圈台，最高处供奉着一座通体由羊脂美玉雕刻的女神，姿态优雅高贵，赫然是那位传说中的时光女神
周围是一盏盏幽幽燃烧的蜡烛，昏黄的火光明暗不定，一个白袍老者傲然站在高处，目光睥睨的俯视而下，强横的威压凝聚在他身边，震慑意味十足！
明明外面还是阳光明媚，这里的气氛却是略显幽暗的诡谲
楼宸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果然啊，逆世的大长老
这比三S强者都更可怕的实力…
她弯下腰，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激动和敬畏：“大长老。”
在逆世，只有面对圣君的时候，需要跪下
其他人，哪怕是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也只需要弯腰就好
这是逆世一直传承的规矩，足以说明圣君在逆世的地位，究竟有多么尊崇
大长老看着她的举动，脸色沉下来
这么多年，圣君的权利被长老院架空，高层众人都心知肚明，原本独属于圣君的尊荣，自然也是可以被他享用的
已经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不跪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的举动，无疑是在提醒他那个男人的存在有多碍眼，更助长了他的杀意！
但表面上，他却是不能说什么的，他抬抬手，威严道：“起！”
楼宸站直身体，目视他袍下的鞋，恭敬又谦卑
大长老这才满意了一些，低沉道：“鉴于你伺候圣君有功，我特赐你神赐，把灵魂献给神，为逆世奉献你的一切……”
他缓缓念着晦涩的词句，楼宸已经没空吐槽他蛇精傻缺的用词了，她微微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从他身后的女神雕像中，泻出一团黑雾、愈来愈浓，高高飘在半空中波动着，仿佛有什么邪恶的东西在里面挣扎着，意欲咆哮而出
她抿抿唇，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女神要知道自己的雕像里放了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会不会生气的要毁灭世界啊？
识海中元能量迅速流淌，密不透风包裹住整个大脑，然后又继续往身体经脉血肉中游走，保护住肌理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很古怪，她可一点都不想沾上
大长老默念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他骤然指向她的眉心：“去！”
那团黑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呼啸而来，楼宸恍惚间竟看见那黑雾上一张张狰狞贪婪的脸，在黑雾接触到她皮肤的一刻，迅速融进识海中，开始吞噬着周围的精神力，贪婪的把分出千千万万根触手伸向她的记忆
楼宸冷静的用元能量包裹住黑雾，精纯度元能量在庞大精神力支撑下，毫无晦涩的碾压吞噬，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秒杀
解封的精神力庞大而强横，它们无时无刻不再冲击损毁着她的肉体，但不得不说，至少在精神力被封印前的这三个月内，她拥有的是远超自己之前的可怕实力！
一切尽在掌握，她脸上却渐渐显露出扭曲而痛苦的神色，大长老冷冷的看着她挣扎，脸上的笑意阴毒而傲慢：“这是神赐的必经之路，神赐的力量在洗去你体内的污秽……”
日哦！
楼宸也见过不少奇葩了，但跟这个大长老这样神智不清的傻13却也是没见过的，等景薄赋将来把逆世端掉之后，她一定要把这个臭傻13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她不知道别人神赐后是什么模样，但按照景薄赋的说法，如果不是心里有别的想法的的或者实力特别强的，最多十几分钟意识就会被同化，她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伪装的薇薇的实力，在把黑雾都碾碎后又等了几分钟，才终于如梦初醒的直起腰来
大长老见她的神色愈狂热恭敬，满意道：“从今以后，你继续为圣君送药，等本长老将来有吩咐再召你过来；除此之外，你可以带着你的助手用药剂开始做临床试验，其他的事会有人告诉你，退下吧。”
楼宸自然应道，恭敬的弯腰退下
走出大殿，灿烂的阳光洒下来，楼宸微微眯了眯眼，就见旁边的大主教笑吟吟走过来：“恭喜啊～”
“不敢，还要多谢大主教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楼宸一边在心里用小飞刀猛扎他那张肥脸，一边真挚感激道
“哈哈，以后你的福气还大着呢！”大主教高兴的把试验体大楼的地址告诉她，意味深长：“你可得记住，逆世才是咱们唯一的信仰，切勿因为多余的同情心而损害逆世的利益……”
楼宸点头：“这是自然！”
神赐后的人对逆世的忠心无需质疑，所以大主教也没再多说什么，高兴的走了！
之前是他推荐的楼宸，现在楼宸受圣君看重，更接受了神赐，她地位上升，他自然也会跟着得到好处！
楼宸似笑非笑瞥着他肥胖的背影，转身慢慢往公寓里走
她刚脱下外套，坐在沙里缓缓沉下思绪，景薄赋就推门进来
他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伏着，显然是一路匆忙赶回来的
楼宸很少看见他这样失态，眨了眨眼：“你回来的好早啊～”
看见楼宸笑吟吟的坐在沙里，景薄赋一直皱着的眉头才渐渐松下来，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你去神赐了？身体有什么反常么？”
楼宸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沉郁温热的气息，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儿：“没什么，我连你体内的都能搞定，自己怎么可能有事～”
景薄赋握住她的手，软软的搭在他掌心，他爱极了般低头，轻轻亲了亲
“话说，那个蛇精病大长老，还让我去做临床试验哎～”楼宸突然想到，好奇的问他：“你去过了么？”
景薄赋手一顿
楼宸抬眼看他，有些不解
“我去过…”景薄赋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摸摸她的头，迟疑道：“里面也许有许多东西，会让你感到震惊……你要镇定，不要打草惊蛇。”
楼宸心底有些不详的预感
“亲眼去看看吧。”景薄赋轻叹：“我只要你相信，我们迟早会毁了这个魔窟！毁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楼宸带着蕾拉来到试验体总部
电子大门在眼前徐徐打开，浓郁的灭菌剂味道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腥腐气息，扑面而来
楼宸抬头，打量着
这是一栋恢弘的实验大楼，足足有几十层高，通体色调都是白色，显得干净而冷戾，路过的实验人员都穿着密密实实的防护服，步履匆匆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灭菌服的男人走过来，皱眉看着她们：“你们怎么不穿实验服？”
楼宸抿抿唇，有些无措道：“我们…是刚来的。”
男人打量了二人片刻，抬起手腕在数据库中搜索了几下，调出两人的身份信息，然后点头：“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简单了解一下这里。”
他手指一划，虚拟屏幕环绕在两人面前，他示意两人跟上自己，边走边道：“我们这里有整个联邦最全的实验体数据库，以十层为一阶，第一阶是包括单细胞多细胞在内的微生物，第二阶是S级及以下异兽、第三阶双S、第四阶三S；第五阶是S级以下活体人类、六阶是双S、七阶是三S，此外还有一些濒临灭绝的珍稀人种也在七阶顶层；八阶是包括机械人在内的非生物生命……”
楼宸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在联邦，人权民主深入人心，连器官倒卖都被深恶痛绝，更别说早早就被明令禁止严查的人体试验！
“调用四阶和七阶的实验体需要长老的手谕，我会根据你们的研程度派给你们需要的实验体。”负责人挥手把虚拟屏幕散去，看了看她们的数据道：“你们现在刚刚进入临床阶段，就从A级异兽开始吧……”
他带着两人来到十四层，电子门检验他的精神力波动后打开，里面是一张张狭小的实验床，每一个上面都束缚着一只异兽
负责人在前面慢悠悠的挑选着，楼宸跟在后面，看着周围的异兽
这里的异兽无一不是瘦骨嶙峋的，有的浑身呈现异样的颜色，伤口流脓的流出的血都变成了诡异的黑色，不少异兽旁边高高挂着滴液，有色泽怪异的液体一滴滴顺着导管流进它们体内，甚至它们本该凶狠的咆哮声都变得低沉而孱弱，呼吸沉重嘶哑，奄奄一息
侧面有磕碰的响声，楼宸侧眼看去，就见两个实验人员有说有笑的从实验台上拖下一只四肢耷拉着已经没有生气的异兽，随手扔在旁边的袋子里
异兽死亡的信息素弥漫在空气中，引得周围的异兽艰难的看过去，它们出低泣的呜咽声，盯着周围实验员的眼神满是仇恨，让人毫不怀疑，但凡它们脱困，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会狠狠撕咬开这些人的喉咙
楼宸缓缓握紧拳头
负责人终于在一张实验台前停下脚步，他挑剔的打量着那只朝着他凶恶的裂开嘴的异兽：“这只吧，还算勉强。”
楼宸看过去
那是一只幼年变异豹，四肢被紧紧绑在实验台的四角，高强度绳索因为长时间的挣扎而深深陷入它的皮肉里，血肉模糊，它死死瞪着负责人，目光中浓郁的恨意和杀意几乎都要溢出来
它猛地剧烈挣扎起来，鲜血在它暗金色漂亮的皮毛上流淌成小溪，它冲着负责人咆哮着，却因为虚弱的身体声音越来越低
“这是刚送来的，性子有些野，不过是难得没做过实验的，皮糙肉厚能多撑一段时间，先给你们用吧。”负责人饶有兴味的看着它，笑着对楼宸说：“你们运气不错，再过几个月，又要有一批新货来了，这些到时候就没什么用了，你们用的时候可以不用省着……”
他说的那么自然，言语间的随意让楼宸心头的火气快凝聚成实质
他当他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是异兽，是活生生的生灵！
联邦也许对异兽忌惮、也许异兽对人类也没什么好感，但作为宇宙共存的生命，他们都对彼此保留着根本的尊重，正如人类如非必要，很少侵犯异兽的领地，更绝对禁止一切对已经开化神志的异兽的实验！
但现在，这些混蛋，把这些异兽抓到这里，堂而皇之的折磨试验，肆意妄为的挥霍它们的生命取乐，只为达成自己肮脏的目的！
看他们随意的举止，这必然不会是第一批经受这些的异兽
在这颗不为外人所知的星球上，一批批异兽被送过来、饱受折磨死去后被悄无声息的销毁，然后无限循环……
这栋大楼里，除了异兽，还有机械人，甚至还有活生生的人……
他们像货物一样被分门别类，痛苦的死去……
那一刻，楼宸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暴虐狠戾
她想杀了这些人！她想毁了这里！
重来一世，没人比她更懂生命的珍贵！
这些混蛋不配左右其他生灵的命运！
“薇薇，薇薇。”蕾拉小声叫着楼宸：“你没事吧？”
楼宸宛如一泼凉水浇到头上，唤醒她的神志
她现在是逆世经过神赐的最忠诚者，她不可以表露出犹豫和不忍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有些苍白：“没事，我就是…很少见这么血淋淋的场面。”
“你多适应适应就好了，为逆世做事，这都是需要克服的…”负责人笑吟吟安慰她
楼宸垂眸，唇角的弧度森冷，嘴上却柔顺道：“是。”
……
她再次来到圣地的时候，空中正飘着雪花
回望去，遥远的宫殿群巍峨神圣，高高在上的，容不得一丝亵渎
楼宸淡淡的凝视着，眼神冰冷的宛如在看肮脏的死物
她转过身，径直走到殿门前，推门而入
舟连睿沉静的坐在暖塌上，手边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
楼宸缓缓走过去，撩开衣袍坐在他对面，容颜在热气中朦胧而晦涩
“舟连睿。”她道：“我必要毁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