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女性也能撑起半边天

龙顺被关进去的两年，秀红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些曾经能帮助秀红的人，都开始刻意疏远她。

以前割韭菜，第一个喊秀红的人，如今也不喊。

恰巧秀红碰见去割韭菜，笑脸相迎问人够不够。

邻居总是连忙说，够够够，就不麻烦你了，孩子还小，晚上也不方便，你还得照顾孩子。

其实秀红的孩子已经五岁，一直是龙顺妈妈在照顾。

很多时候，龙顺也成了村里人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你如果不好好学习，长大后一无是处，到处惹是生非，最后就像龙顺一样被警察带走。

没错，小孩子怕的并不是龙顺，而是警察。

村里根本看不到警察，小孩子对警察的认知，都来源于电视里抓小偷。

警察在小孩眼里，就像是老鼠看见猫，可怕的程度无法去衡量。

如果真的有警察靠近，我想没有几个小孩不会哭。

他也怕被警察带走。

父母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这招非常奏效。

秀红的孩子出门，也会被小孩子嘲笑。

不知道是谁编了一个顺口溜。

龙顺的刀，有点骚，龙顺的儿子长得孬。

对于五岁的孩子而言，他爸的到骚不骚，没有概念，但是公然叫爸爸的名字就不行。

谁叫龙顺，儿子就打谁。

龙顺的儿子下手也狠，轻则打的邻家小孩鼻血不止，轻则打得别人头上鼓包。

秀红的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身子离不开田地。

邻居领着哭哭啼啼的孩子，追到田间地头，指着秀红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

秀红能怎样。

陪着笑，领着邻家的孩子去看医生，主动掏医药费。

还不忘买点点心，去看看被揍的孩子。

临走邻居没好脸色的叮嘱秀红。

孩子还是要好好管教，现在就这么放纵，出门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长大之后那还了得。

秀红听得出来，现在不好好管教，长大后就是龙顺的翻版，不是杀人就是放火，迟早要被关进去。

可秀红也没办法，他教育孩子的时候，奶奶紧随其后。

在奶奶眼中，孙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宁愿在外面欺负人，也不准别人欺负自己的孙子。

只要秀红教育了孙子。

奶奶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孙子是她的心头肉，她不允许任何人打。

不仅如此，龙顺的妈还很会演戏。

和秀红因为孩子的事拌几句嘴，就一路哭哭啼啼去大儿子家告状。

她太可怜了，龙顺不在，娶得那个恶婆娘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她。

不给饭吃，不仅打孙子，连她那一把老骨头都不放过。

一开始，龙顺的大哥庆顺一听还动手打自己的母亲。

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一定要找秀红讨个说法。

可秀红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鲁莽的庆顺哑口无言。

庆顺也明白自己的母亲，从年轻时性格就很要强，有母亲的地方，他的父亲就没说话的份。

只是听母亲说得那么委屈、描述的场景那么真实。

一时半会没换过脑子就气冲冲地跑去冲秀红讨个说法。

秀红是一个身单力薄的弱女子，面对来势汹汹的庆顺，着实吓得不轻。

好在秀红以理服人，庆顺也听得进去道理。

至此，

秀红只要下地干活，必须带上儿子，哪怕是儿子被晒得像包公，她也不会交给奶奶带。

可秀红不是走到哪儿都能带着孩子。

偶尔一次把孩子交给奶奶带，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出意外。

因为奶奶对孩子的纵容。

有小孩的邻居，大多数都跟孩子奶奶吵过架。

不为别的，只因为孩子奶奶说话太伤人。

有时候带孩子出去玩打了邻家孩子。

奶奶看着也不会制止，只要邻居发一句牢骚，奶奶一定会怼回去。

打死没有吗、头打破没有、腿卸下来没有？

小孩子一起玩，有个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的孩子就金疙瘩吗，别人碰不得吗？

就这样的说话方式，换做谁都气不过。

再也没有小孩跟他一起玩了，跟孩子奶奶天天靠墙根晒太阳的人，也不在与她一起。

避免说闲话。

秀红去县城监狱探过两次龙顺。

龙顺看起来很憔悴。

探监时间有限，没有给他们闲聊的机会。

龙顺无非就是问问家里的情况，问问秀红和孩子、庄稼还有他心知肚明的母亲。

每次秀红走出监狱，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很久。

她太累了。

家庭的不顺，生活上的牵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悦，久憋成疾。

秀红确实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合理的方式来释放内心的压力。

她选择距离龙顺最近的地方，心与心之间的感应，秀红想让龙顺感受到她的难处。

曾经活泼开朗，能说会道的秀红，被龙顺母子逼得终日沉默寡言。

一开始下地干活回来还有一碗现成的热饭吃。

可现在等她从地里回去。

奶奶和儿子早就吃了，连一滴潲水都不给她留。

秀红拖着疲惫的身子，每顿饭都是对付着吃。

早上出门一杯白开水，啃一个馒头，中午泡一碗白开水馒头，放点盐就算过了。

偶尔乃红提回来两碗没卖完的凉皮，也会被奶奶吃掉。

乃红成了秀红唯一的朋友，有时候两个人坐在田间地坎，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聊着聊着，两个苦命的女人抱头痛哭。

哭着哭着又会笑起来。

感谢父母给了自己生命，也感谢国家的政策，让她们的生活有了质的飞跃，一天比一天好过。

也感慨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不是失踪就是被收监。

哭归哭，哭完两人还是开开心心的面对生活。

哪怕生活中荆棘满布、哪怕生活中充满了太多的不如意。

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打败困难，活出个精彩人生。

人生的精彩就是这样，喜怒哀乐交替，人生才活得有滋有味。

面对生活的苦，不用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急、不要慌。

换个心态，换个思想，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战胜困难，走向胜利的彼岸，感受如沐春风的幸福。

秀红的坚持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两年的时间，秀红的一头黑发熬成银丝。

油光水滑的额头也爬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

娇小的身子，被佝偻的背撑得俨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有时候跟自己的公婆走在一起。

不认识的，还以为秀红是公婆的姐姐。

村里人虽说对秀红避而远之，可她终日田间地头的身影，还是被人看在眼里。

大家都说秀红不容易。

一个女人，撑起了一个家，将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秀红的公婆生了一场病。

按照公婆的说法，她觉得秀红肯定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可秀红跑前跑后找医生，半夜起来给公婆烧开水、煮汤，照顾得无微不至。

哪怕是地里的活多到干不完，那几天秀红也是准时十一点回家，给公婆弄饭吃。

公婆喜欢吃秀红包的饺子，喜欢吃秀红烧的鸡蛋面赓汤。

虽然公婆不说，餐餐秀红做得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为了养好公婆的病。

秀红把家里养了三年的老母鸡卖了，换了猪肉炒成臊子。

手擀面秀红舍不得给自己放臊子，只给公婆和儿子放。

大清早熬的米汤，也是悄悄给公婆碗底，放一坨。

秀红觉得每顿吃肉，营养跟上了，公婆的身子也就逐渐硬朗了。

悉心照料了公婆十来天，痊愈的同时，公婆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也许是公婆良心发现，也许是秀红的照料感动了公婆。

自从公婆痊愈后，变得勤快了许多。

早上秀红还没起床，公婆就把小米粥熬好，薄饼烙好。

这就是幸福，一个家庭的和睦也是这样形成的，相互理解，日子越过越好。

公婆的改变让秀红有点不知所措。

主动给秀红道歉，把自己的种种不良行为，也一五一十地告诉秀红。

关于孩子，龙顺成长过程，她基本没操心。

她有生孩子的经验，但几个孩子都是龙顺爸爸教育的，在育儿方面，她的经验是零。

龙顺有今天的下场，也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几个孩子中，她最宠的就是龙顺。

龙顺年龄最小，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

小时候的龙顺比秀红的孩子更调皮。

不管是龙顺祝冬惹了人还是被别人惹，她都要找到别人家里讨要个说法。

一次又一次带着龙顺，同龄人的家里，她基本都去过。

龙顺在村里上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还是她背着上下学。

村里人都笑她太惯娃儿，但她觉得只要儿子开心，要天上的月亮，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现在她带孙子的状态，完全复刻了龙顺的一套。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宠溺孙子的做法不对，可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见不得自己的孙子被人欺负。

有事没事，她经常给孙子灌输一种思想，在外面就要强势，能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动嘴，能占上风，坚决不让风逆向吹。

秀红听得很认真，听得很惊悚。

儿子才五岁，如果被这样带下去，不废也只剩半条命。

公婆承诺秀红，孙子还是她带。

她会试着去改变，从此不管秀红骂孩子还是打孩子，她都当作视而不见。

秀红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悄悄抹着眼泪。

强势了几年的公婆，终于放下自己的身段，和她坦诚相待。

那天晚上，秀红睡得很踏实。

半夜乃红的声音将秀红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玉瑞父亲去世了。

秀红穿好衣服，给公婆简单交代了一下，跟着乃红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