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造假祖师爷
叶轩心中很是懊恼，如果早几秒钟看到汪家的人也在，恐怕刚才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要玩新花样。
这津门的汪家可不是一般的古玩好手，他们甚至在自己的古玩市场里面有一套完整的产业链，涉及到的对赌包括赌串和赌石，甚至赌文玩一类的风险项目。
兴许是察觉到身侧叶轩的脸色变化，陈远也意识到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心中默默记下了。
等到叶轩回过神来的时候，汪海从旁边一人手中接过一个袋子，啪嗒一声，袋子应声落在地上。
陈远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光听声响，里面装的并非一般的文玩，更像是一种古铜铸币，且数量不少。
再看周围的人，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汪家人果真是气派，一出手就这么阔绰，这些古铜币可是从津门关山道上收来的吧？”
“前俩月从晋北来了一批商人，手上也带着这些东西，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汪家人收了去，不愧是津门第一的收藏大家！”
“……”
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叶轩咬着牙，脸色更为难看了。
他小声的附在陈远耳边，解释道：“这种古铜币，年代久远，且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土地上的产物，两千年前西域刚开始有骆驼队通商的时候，坊间也有炼制的手艺。”
“即使流传至今，真假难辨……”
陈远岂会不知？
他再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眼光深邃的汪海，只觉得对方的心思深不可测！
“小兄弟，看你面生，不是津门的人吧？”
汪海和他目光紧紧对视，两人各怀心思，而对方打算先探个口。
这是这一行的黑话，经验老道的人，半真半假的含糊着应付过去，经验缺乏的年轻后生总会一股脑的把自己心路历程交代的清清楚楚。
而陈远得了师父岳长征的传承，对这一行的规矩早就烂熟于心。
只听他轻描淡写的回道：“在汪家人面前，我辈只为后生，老先生无需将我放在心上，只需记得，隆盛昌可上的了台面就成。”
话题的尖锐性瞬间转移到了叶轩的身上，他微微愣怔，合着这小子给他挖了个巨坑啊！
不过，对赌前探口也是常有的事，有些生面孔他也会了解一下对方的底细。
所以，他也很快收回了心神。
“汪老，这位小兄弟是我老爹故交，也算的上是我隆盛昌座上宾，您可尽管放心。”
“今日，我便用盛誉津门三十年的隆盛昌金字招牌和您对赌，请把宝贝亮出来，让在场的各位都打个眼吧。”
哗啦一声！
先前递给汪海布袋的男人不知道何时蹲了下去，用手轻轻一拉，布袋其中一根细线从束口拉出，约莫十几枚的古铜币哗啦一声摆在地上。
此时叶轩和陈远两人的距离都不太远，地上的情形瞧的一清二楚。
而对方显然是不将这些古铜币放在心上，打眼前也没有提用檀木盘子和红布掌着，就这么随意的摆在地上。
陈远眉头跳动了一下，这是赤果果的在侮辱隆盛昌这块金字招牌啊！
就算这些古铜币有价无市，可如此行径，和找茬一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叶轩主动上前一步，自己端了个檀木托盘，熟练的盖上红布后，慢慢的把地上的古铜币装进托盘里。
其余的人也都在不怀好意的憋着笑，响当当的隆盛昌三字，今日怕是要砸在这位不成才的小少爷身上了！
叶轩端着托盘根本没看众人，而是将托盘放在了距离陈远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又意味深长的朝他点了点头。
陈远面无表情也点了一下头，转而面向众人。
“按照以往的规矩，若是要将这些古铜币收下，就得拿我们隆盛昌的金字招牌去换。”
“我们既然接下了，断然不会食言。”
紧接着，他话锋再次一转。
“只不过，等我打完眼，再签对赌协议也不迟吧？”
其余的人也都转头看向汪海，而汪海只是自信的做了一个手势。
“小兄弟你尽管看个清楚。”
汪家的工匠手艺众人都有目共睹，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而眼前这一盘的古铜币，光从色泽上已经很难判断出真假了，就算是假的，如果他们没有看出来而签了协议，赌约依旧生效。
陈远走了过去，随意的拿起一枚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快速放下，紧接着继续下一枚。
直到最后一枚古铜币落下檀木托盘，在场众人也屏气凝神的看向陈远。
叶轩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如果陈远真没有看出来这些古铜币的问题，协议依旧还是得签下，不然中午放出的风也会让隆盛昌的金字招牌毁于一旦！
没成想，陈远只是冷哼了一声。
“呵，这些材质确实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只是原先并非古铜币的造型，而是琉光鼎吧？”
“琉光鼎的制作工艺有一道很重要的程序，需要在铜制表皮刷上一层油，时间久了之后，这些油会因为和空气中的某些元素结合产生反应。”
“刮下来后，只需要巧匠细细打磨，撒上铜粉，再做成铜币的造型，就和现在盘子里的这些古铜币一模一样。”
这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名不经传的小后生，不仅看出了汪家的仿造工艺，甚至连仿制流程都说了一遍，这不是当场打他的脸吗？
汪海到底是老江湖，当着这么多的熟面孔，并未发怒，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陈远。
“如此说来，这位小老板是觉得盘子里的古铜币都是假的了？”
陈远连连摆手。
“不，有三枚是真的。不过这三枚，已经是我们的了。”
叶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的协议。
这小子是在什么时候签下的名字？
汪海这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脸色发黑的把协议拿起来看了一眼，当看到上面隆盛昌三个字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陈远则是哗啦一声将托盘翻转过来，地上瞬间多了十几枚的古铜币，散落在在场众人的脚下。
这些人按捺住要伸手去抢的想法，目瞪口呆的看着陈远走向汪海。
“汪老板，你的赌资已经没了，还追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