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出发

第二天，天还没亮，语嫣就起来了。

她穿上昨天买的棉衣直缀，将头发高高束起，只插了一支普通的银簪，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成健康的小麦色，过于红艳的嘴唇也化的暗淡无光，只有眼睛不太好遮掩，她的眼是杏眼，睫毛又浓又密又长，实在过于惹眼，她只好将它们稍稍地剪短剪乱一些，再将眼皮黏起来一点点，这样一来，除了耳洞，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女孩子的痕迹了，不过琼州路多少数民族，很多民族的男孩子都戴耳饰，琼州本地很多男孩子也打耳洞，所以看起来并不突兀。

收拾停当，语嫣在镜子里左右瞅了瞅，自己俨然一个普通的家世略微富有的青年模样，才满意地点点头，将给崔嬷嬷的信放在被子上，拿起包裹，轻轻地打开院门，趁着大家还在熟睡，悄悄地出了门。

东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朝霞害羞地一点一点往外挪。军营里很安静，偶尔有下值的士兵在走动，语嫣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将包裹一背，转身向营门口走去，她昨天已经将马栓在了营门口旁边的校场上了。

裴铮看着前面那个吊儿郎当晃着的人，终于知道为啥她乔装过来的时候，没人发现她是个女孩了——任谁看，也觉得前面那个“摇头晃脑”的家伙也不过是个家境略好的小兵啊！

“真是，哪有一点点女孩子的样子！”他不由地嘀咕几声，然后警告地看了旁边的芡实和苍耳一眼，这俩傻小子还在“目瞪口呆”呢——公子没搞错吗？前面那个人真的是“娴静淑雅”的王姑娘？她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像小厮！

见公子警告地看过来，他俩不约而同地捂着自己的嘴，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知道了，绝对不说！

裴铮这才满意地继续看着前面悠闲自在走着的语嫣了，越看越满意：我家阿嫣（这是他想了很久给语嫣想出来的昵称，他是阿铮，她是阿嫣，多登对）就是厉害，这才华，这能力，啧啧，比他还多一丢丢啊！

前面的语嫣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个“大尾巴”，她自然地行走在军营里，路上甚至还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兵笑着打了个招呼，惹得那人边走边嘀咕：“这小子谁呀！眼生，不过，笑起来怪好看的。”

这一幕看到裴铮好笑不已：阿嫣不过是换了个衣服而已，怎么倒像是换了个人，要是自己不跟着她，怎么会发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他想起昨天晚上四哥最后和他的促膝谈心。

“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四皇子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就是……就是……四哥你不是交代我多注意注意王姑娘嘛，我就……偶然发现她往后山坡上去了，我怕她出事嘛，就跟着上去了……”

什么“偶然”，八成是特意吧，还拿我当借口，我也没让你十二时辰地跟着人家吧！四皇子腹诽：算了，这个傻弟弟二十多了，好不容易才心怡一个好姑娘，还是别戳穿他了吧！

裴铮就把事情大概和四皇子讲了一遍，当然了，肯定使用了春秋笔法——关于“傲慢”的争执，关于“醉酒后的夜宿”是一定要省掉的，从此以后裴铮的人生信条继“唯四哥马首是瞻？”之后又多了一条——像看护自己的眼珠子那般看护阿嫣，凡是不利于阿嫣的事儿一律不做！

听完之后，四皇子神情严肃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子：从阿铮说的和今晚语嫣的表现来看，能确定语嫣对阿铮有着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出来的情愫，可是感情这东西它不讲道理啊！万一……万一这情愫发展不成爱慕呢？那阿铮怎么办？要是别人，他还可以抱着看戏的心态看他挣扎，可是这人要是换成阿铮，他可舍不得！

于是，他站住，试探着对裴铮说：“阿铮，要获得语嫣的芳心太难，不然……”

“不行！想都不要想！”裴铮断然拒绝，然后哀求四皇子，“四哥，当初我劝你放弃四嫂的时候，你咋和我说的？弟弟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除了祖母，弟弟哪里还有亲人？我视你和娘娘为亲人，可是，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祖母百年之后，我怎么办？难道要孤独终老吗？我好不容易寻一个可心人，我觉得你分析的对，也许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动情了，只是不知道罢了。若王姑娘名花有主，我绝不多想，可是，现在是男未婚，女未嫁，如你所说的，好姑娘处处有人抢。我已经错过一回了，不想再错过第二回了，我怕再错过，自己会终身遗憾啊！”

四皇子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劝不回了，算了，上回智空大师说将来有一个人需要他看顾，他原本以为是金山寺中人，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语嫣了。也好，唯二两个除母妃和琳儿以外他真正当家人的人凑一块儿，他一并照顾了，省事儿！

他正色道：“也罢！语嫣是个好姑娘，值得你费心。我回头给你四嫂写封信，让她也帮你敲敲边鼓。”

“谢谢四哥！”裴铮憨憨的笑了。

却见四皇子神色一凝，正色道：“阿铮，这话我只说一回，王姑娘于我有恩，且她本身也值得我尊重，所以将来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偏向你。假如，你找了其他姑娘，我肯定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要得到一个人的真心，一定要记住尊重与付出，她是值得你如此的女孩。”潜台词是，你俩要“打架”，我可不会偏帮。

裴铮光顾着高兴四哥答应他的请求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闻言咧嘴：“四哥，你放心，就是偏，我也愿意你偏王姑娘那边啊，无他，咱男子汉不得大度不是？你放一万个心，我肯定能娶到王姑娘，这样我俩永远是一边的，不会让你为难的。”

四皇子摇摇头：这傻弟弟，幼稚着呢，就是最亲密的夫妻，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啊！

裴铮万没有料到，他此刻的满满信心会在将来某一天，实力打他的脸！只能说，此时的裴公子是图样图森破啊！

“四哥，弟弟我也没啥经验，你传授传授我，该怎么讨小娘子欢心呗？”裴铮腆着脸问。

四皇子看着自己的傻弟弟，确实是没有讨过小娘子的欢心，他还真不放心，他清了清嗓子：“有经验的话谈不上，但有些建议倒是可以供你借鉴！首先，语嫣要是给你冷脸子，你不要吓跑了，你就一个原则——笑脸相迎！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想，受心悦之人的几个白眼算什么，有人还没有机会呢！还有，要有眼力介，瞅着她心情好的时候，适当地表达一下被她‘拒绝’的忧伤，表达的方式要注意——她什么都没有错，错的是你，是你不该深陷于她的魅力……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要说了，要尽量的逗她开心，逗不了，至少要默默陪伴……”

四皇子说的正起劲，一抬眼见裴铮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那眼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你就是这么获得四嫂的芳心的吧？不由地羞恼：“你想哪儿去了，你四嫂不一样，她原来又没有心悦之人，你……”见裴铮明显不相信，也懒得解释，最后总结道：“总之，待之以诚，王姑娘心里有你，你总会感动她的！”

“四哥，你放心，弟弟出马，一个顶俩，保证马到成功！”

四皇子见裴铮兴致勃勃也不好再说其他，转而说起了正事：“那既然这样，正好给你个好差事……”遂把语嫣与金山寺的事情告诉了裴铮，“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件事就派你去做吧！不过，语嫣和金山寺关系匪浅这件事，仅限于你我知道就可以了。”

“啊！她还和金山寺有关系啊！我们家语嫣真是处处让我惊喜啊！不过没有关系，这个不影响我啥，她和谁有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她就行了！”裴铮感慨。

“真不要脸！谁是‘你家的’，人家可还没有答应你！”四皇子鄙夷道，这个弟弟他知道，他确实不看重身份什么的，不然在上书房也不会为了他这个小透明，得罪“香饽饽”老三了，不过嘛，这脸皮子也确实是厚，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我家我家”的，他都没有好意思说“我家琳儿”呢！

“早晚的事！好了，四哥，你尽纠结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赶紧来商量商量正事吧……”

四皇子绝倒：合着还怪上他了，是谁刚才一直唧唧歪歪要人家传授经验来着？臭小子！过河拆桥！

“切！四哥真是瞎操心，阿嫣说她喜欢长的好看的，就说凭咱这长相，还成问题？”裴铮瞅着前面的人，第一次觉得“肤浅”不见得是个坏事啊！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语嫣居然往苏子玉住的方向去了。

难道她要反悔？裴铮紧张的要死，也不管暴不暴露了，紧跟上去。

语嫣在苏子玉的院子附近站住，愣愣地看着无比安静的院子，裴铮躲在角落，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语嫣一个冲动闯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仿佛过了很久，语嫣叹了一口气：“子玉，今生我们无缘了，来生……唉！再见……不……再也不见吧！……祝你幸福！”说完一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边走一边似乎还在抹眼泪……

裴铮是又轻松又心疼，他长松了一口气，羡慕地看了苏子玉的院子一眼，“驾……”

到了约定的地方，崔柱见只有语嫣，吃了一惊：“姑……公子……我娘呢？”

语嫣解释了一下，崔柱点点头：“那，公子，咱们走吧！”

语嫣说：“等等，还有……”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兄！怎么是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哈哈……”

语嫣扭头一看——不是裴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