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间炼狱
听到这话，陆煞并没有太过惊讶。
幕后存在一个养鬼之人，这一点他早已猜到了。
此刻，陆煞更好奇的反而是张老头。
“老爷子，你看到我这幅样子就不害怕、不惊讶吗？”
陆煞眯眼询问，百目鬼的血眼死死盯着张老头。
闻言，张老头愣了一下。
他抓了抓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语气疑惑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又不会害我。”
听到他这么一说，陆煞反而被说的愣住了。
这么一想，张老头好像的确不用害怕。
“至于惊讶……老头子我见过太过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有些还有点印象，有些已经记不清了。”
“世界这么大，奇人异事数不胜数，没什么好惊讶的。”
“当然，你确实非常特殊，不是凡人。”
“但和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突然想了一些有关猫鬼的记忆，不忍看到你如此浪费。”
张老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常人眼中的古怪可怕之事，在他眼里并无特殊。
想起张老头吃糊糊时舔碗的模样，陆煞隐约有些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了。
可真是……不同寻常啊。
……
“那老爷子你说，我接下来该处理比较好？”
陆煞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询问了起来。
“简单，先制住这猫妖，想办法将它养到九尾再宰了吃掉。”
“还有那幕后的养鬼人，你得想好了怎么对付，提前做出准备。”
“今晚虽然没有宰杀猫鬼，但既然已经动手，他必定有所察觉。”
“只是不会有直接宰了察觉的那么快，估计三天之内会寻过来。”
“当然，老头子我就随口一说，具体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
“哎！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头疼的慌。”
“不和你说了，睡觉睡觉。”
说着，张老头晃了晃脑袋，倒头躺下就要继续睡。
“老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煞终于问出了这个悬在他心底的问题。
张老头一顿，想了想后说道：
“记不清了，我一醒来就在这牢房中了。”
“或许以前是个厉害的人物，但现在啥也不会，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算了算了，还是睡觉吧，过一天是一天。”
说完，张老头有些怅然，倒下后便没了动静。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深思什么。
陆煞没有再去询问。
他将百目鬼收入眼眶，同时镇压住了猫鬼，抹去了它的灵智，只剩一副躯壳。
此时马铁柱已经惊醒，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陆煞提着猫鬼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晃了晃。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马铁柱嘴唇嗫嚅、眼神惊恐，一开始并不敢吱声。
“我……我……嗯？”
许久后，他才敢出声。
刚一尝试，便愣住了。
马铁柱惊诧的发现，之前束缚着他、让他无法开口的桎梏消失了！
“我……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妞啊，你死的好惨啊！”
反应过来后，马铁柱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陆煞不急着催，默默的看着他痛哭。
足足哭了半刻钟，马铁柱的情绪才逐渐平复，抽噎着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盘托出。
……
三年前，一个枯瘦的游方道人路过马家村。
马铁柱见他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便好心邀请他去家中坐一坐，休息一番。
谁知道却惹出了灭门祸事！
这道士一开始还正常，喝了碗水、吃了点干粮便要走。
谁知正要离开时，刚好撞见了马铁柱八岁的女儿，妞妞。
只看了一眼，这枯瘦道人便双眼放光，停在原地直呼“妙哉”。
还不等马铁柱搞清楚道人这话的意思，他便忽然出手，将一张符纸贴在了马铁柱的身上。
此符一贴，马铁柱虽然神智清晰，但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那道人竟然控制着他，让他亲手将一家老小全部杀害！
此种行径，骇人听闻！
马铁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杀了所有亲人，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连眼泪都无法落下一滴。
杀光一屋子的人后，枯瘦道人抽出他女儿妞妞的魂魄，再以其他几具尸体的残魂精血为基，一通施展后造出了一只猫鬼。
如果就此杀了马铁柱，他还不会痛苦苟活，以至于好似行尸走肉。
但那道人还不肯放过马铁柱，竟然将猫鬼寄养在了他的体内！
刚刚造出的猫鬼不过一尾，十分弱小。
妖道以马铁柱的身体为容器，继续培养猫鬼。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适合温养。
接下来的三年，马铁柱被投入死牢，猫鬼则寄居在他的体内，时不时的出来吸食死囚的精元气血。
死牢中的囚犯根本没人管，死就死了。
这种地方，正适合猫鬼成长。
马铁柱曾试着说出实情，也想过自尽。
但他的身体受猫鬼控制，什么都做不了！
这更加加深了马铁柱的痛苦，让他日日夜夜活在炼狱之中！
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年下来，马铁柱早已麻木，没有疯掉已是意志顽强。
直到今天，猫鬼被陆煞制服，他终于没了桎梏，声泪俱下的说出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
换个心软的人，只怕早已听的眼泪直掉了。
“解脱了。终于……要解脱了。”
说完整件事后，马铁柱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这三年中他被鬼魅寄居，又心如死灰。
身体的精气神早已经被掏空，全靠那猫鬼撑着。
此时猫鬼离体，一番哭诉将真相说出后气息急速衰退，看样子没多久好活了。
“行了，你安心去吧。若是那妖道来找我麻烦，我就顺手帮你报个仇。”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陆煞随口安慰了一句。
马铁柱眼中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半个字未能吐出，便头一歪气息断绝。
这个一辈子没干任何坏事的庄稼汉，就这么惨死在了牢中。
……
陆煞眯眼看着马铁柱的尸体，愈发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一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农夫，莫名其妙的遭到了灭门之灾，还被生生折磨了三年。
难以想象，马铁柱这三年中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死亡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解脱。
人间呐，好似炼狱。
但陆煞并不惧。
如果此间是炼狱，那他就要做最凶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