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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装也要装出来的不在乎

这话颇具嘲讽,尤其是从查旋的口中说出来。

没有众人预想当中她该有的撕心裂肺的悲伧、疯魔、癫狂。

她给的,只有轻蔑的嘲讽。

爱崩死谁就崩死谁,都死了才好呢。

不在乎,正是她此刻对于她和富少歇爱情的彻底放手,她吝啬给予这些人想要看见的她会给予的悲伤。

不!

她不给!

她给的就只有轻蔑的嘲讽!

她就要这样小气,小气至极,小气到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他妈彻底不在乎了。

这是她心死之后该有的态度。

是她无数次的挽回依旧没有挽救她和富少歇爱情态度。

可她真的尽力了,所以她就是这个态度。

殊不知这份嘲讽会更让富少歇心痛,说明查旋不在乎了,而她的不在乎也有可能她故意假装的表象,可却是她给的态度,也表明了她的决心。

查旋要让富少歇知道,他富少歇从查旋的世界里面离开,甚至连同衣袖拂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查旋要抹杀掉他富少歇给予的一切痕迹!

也许富少歇想要看到查旋反击,带给他一些看似是伤痛可以让他用来自欺欺人的东西,或者可以和他所作所为扯平了的东西。

可查旋都没给,她根本不给他机会!

查旋这态度,当然也要让毕良野明白,他在查旋这里也什么都不是了。

查旋什么都不要了。

富少歇和毕良野静静的听着,谁都没动,也没有看彼此,而是都在注视着查旋的脖颈。

查旋的脖颈纤细白嫩,曲线灵俏又**,让人看了就有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可就是这样完美的脖颈此刻鲜红斐然。

即便只是破了皮肉,看的人也是心疼的。

这两位昔日操控生杀大权的男人脸上此刻都布满了胆战心惊的无可奈何。

查旋说:“别想跟我玩花儿样,你们只要敢拦着我,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让我一个人走。”

小人儿的嗓音已经嘶哑,这句话她吼的低低的,却带着不可言说的威慑。

他们两人想要用强拿下查旋的刀也并非做不到,毕竟身手都在那里。

所以查旋这句话就是告诉他们两人,不要再动心思,她认真的,也不要在逼她。

毕良野这时候说话了:“你自己一辆车,总要有人给你开车,我们都不跟着你,不然你要怎么回去。”

话毕,他命人收枪给查旋让路,他没有说出让查旋在温泉休息处理伤口的话,显然他听懂了查旋要离开的决心。

而富少歇的人也在等待富少歇一声令下。

谷彬见富少歇依旧盯着查旋没有说话,他走到富少歇身边小心翼翼的提醒富少歇:“富少?”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查旋的安全是首要问题,情况已经明朗,就算是想要收复水也不急在这一时。

富少歇的神情是那样痛,他琥珀色的瞳仁中布满了猩红紧紧的盯着查旋,其实那种痛可能并不比查旋少。

他猖獗的性子使得他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被人拿捏至此过。

偏查旋这份刚劲儿寸步不让。

富少歇阴沉声音一声令下:“给她让路。”

他话音刚落,所有的随从收了枪,和副官并列两排让出了一条通往门口的路。

查旋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因为她痛。

她也怕,她怕自己会扛不住,会心软,所以她不看他。

小人儿踉跄着身体紧紧的握着刀柄从人群中踱步而过,尽管她走的有些不稳,可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想要逃离这里的心,以至于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胡邦在毕良野眼色下紧随查旋身边一路走到车前先一步给查旋开了车门:“査小姐,我给您开车,没有别人,您放心。”

查旋撇他一眼,胡邦长相本就讨喜机灵,这就是他会让人不讨厌他的一个优势。

小人儿没说话上车了,不然她的确是没有办法回去。

这里的一切查旋都不想要再看见,不管是曾经在这里渡过的还是方才经历的,她都不想要在待在这里,甚至呼吸这里的每一口空气她都会觉得肺腑里浸入了血气。

好似她的肺腑破了,亦或者空气中带着刀子,总之她每呼吸一口气,整个身体里面都在剧烈绞滚。

空旷夜色中,胡邦一脚油门,汽车绝尘而去。

查旋疲惫的靠在后车坐上,手中的刀却依然在握,没有放下。

她望着窗外疾驰闪过的月色,眼前却是一面朦胧。

没有泪水,可就是看不清这个世界。

流干了眼泪的双眼不肯再多流一滴眼泪,却独留悲伤的情绪在一人做戏。

世俗的光影流转,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想要的始终不是她得到的。

她心心念念的美好爱情,要的只是与君白头,携手共老。

可这份爱情好似根本经不起风浪,亦或者划船的富少歇早就已经扔了浆,全靠查旋一个人在使力气,小人儿不单单要乘风破浪,还要不停的舀水。

因为富少歇已经将船身扎破了,然而还依旧不准备停手。

所以他们爱情的小舟就在外界狂风暴雨不断,富少歇不停扎洞中沉入了海底。

也许此后,再无声息。

胡邦不敢多说话,这个时候要是再刺激查旋,真不敢保证后果。

好家伙,方才仓库中的那一幕,叫胡邦可算是看清了这个外人眼中娇气十足的大小姐发起火来真的是堪比花木兰啊。

胡邦觉得戏中的花木兰都没有查旋有劲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刷新了对世家小姐的认知。

不同于平日见到那些端庄行事的千金,也不同于那些整日只知道打扮,活的醉生梦死的小姐,胡邦认为那些人可没有查旋这份洒脱似的决绝。

换做别人谁能舍得丢掉那两位看似人中龙凤模样的混蛋呢。

查旋这边离开后,仓库中死一般沉寂。

富少歇阴鸷的脸庞对上毕良野招牌般倜傥的玩味,两人彼此对视良久,却谁也没有说话。

目地不同的对弈局,迎来的结果自然也是不同的。

算是谁胜谁付了呢?

毕良野成功的斩断了查旋对富少歇残存的情丝,当然就目前看来是这样。

那么他要的目地已经成功了。

以后的事情都要在这一步已经成功的基础上继续进行。

就好办很多。

他也没时间跟富少歇在这里耗,命人直接将东西装车送到富少歇码头。

富少歇丢了查旋,可是赢得了一比不小的财富,就算他不要,可毕良野就要给。

他诱富少歇至此,不给些东西怎么能行呢,更何况人家都失去心爱之人了,少帅这点可体谅了呢。

这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对决。

直到毕良野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富少歇阴恻恻的声音才传过来。

“毕帅该趁这一段时间吃点好的,穿点好的,过些时日我怕你真的没机会了。”

毕良野回头,锋利的鹰眸看不清楚内容:“多谢富少美意,我定会好好享用。”

富少歇对毕良野的恨可谓是到了沸点,而毕良野也不会叫他占了便宜,连这最后一次气富少歇的机会他都没放过。

他最后这句话,想要意会那可是太明显了。

显然这会儿谁也崩不了谁啊,而且经过今天这一战两人之间的恨意恐怕是崩一枪都算便宜的了,不然富少歇也不会有那句话,该是到了想要千刀万剐的境界。

副官成群结队的将烟土还有军火搬上了车,直接送往码头。

此番军火和烟土不在少数,军火是毕良野上次答应富少歇的那些,而烟土是他另加的。

大手笔成本算不得自损,换查旋,毕良野觉得简直九牛一毛呢。

可惜不能光明正大的拿东西换,如若可以,恐怕少帅大人倾家荡产也是不在乎的,还有争口气的原因呢。

随后成群结队的人群从温泉出发,毕良野带人先行撤离,而富少歇一直没有动。

谷彬长眼色,差所有人退出仓库,在门外等候。

富少歇始终站在原地,一袭黑衣的他看上去气势依旧凛然。

他俊逸的面庞和颀长的身姿依旧那样高高在上。

颓败这种字眼从来不适合用来形容富少歇。

他嚣张的不可一世,即便在此刻,他也依然灼目其耀。

唯独他琥珀色的瞳仁中时不时闪过几丝落寞。

他多次的试探,今晚终于有了结果,可这个结果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出乎意料的迎来了无法承受的心痛,甚至痛到他找不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了,那里面,好像空了。

可他又恨啊!

他说过不让查旋出门,他说过两遍,他叮嘱过查旋,可查旋依旧跟着毕良野出现到了这里。

她想要干什么?她到底想怎么样呢?

她哭的撕心裂肺,而他又何尝心中不在滴血。

他当时在水花楼当着查旋的面亲吻那名妓子的额头,要的就是要让查旋感受感受他看见或者听见或者想到查旋在别的男人身边的时候他富少歇的感受。

他的心就不痛吗。

要知道,曲生波,卷新荷,绿树浓,梅时雨,皆不敌那张芙蓉倾城笑。

他爱她,他非常爱她的,可她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那么不省心,一定要逼的他做出来他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富少歇从未想过查旋会以今晚这样的处理方式离开他。

他,错了吗?

谷彬一直守在富少歇身边的不远处,没敢打扰他。

当富少歇站了一个时辰后,谷彬小心翼翼提醒富少歇是不是当务之急应该回家看看。

话到此,谷彬就不往下说了。

显而易见富少歇伤心,可查旋还伤着呢,再者女人闹脾气,男人不应该紧随其上黏着吗?

毕良野早就走了,怕是富少歇这会儿再不走明摆着给人家留空子呢。

但这话谷彬没法说啊,所以他只能提醒啊。

富少歇堪堪的回头,面无表情,甚至看不清楚神情,没有说话,但他朝着门口走了。

可惜走到车边儿,没等他上车,他的身体“咚”的一声儿,倒在了地上。

瀛水到润城开车几个小时,到达润城的时候也才凌晨一点多。

胡邦在这个时候是要开口的,因为他不确定查旋要去哪里,外一她不想回家呢。

可查旋给出的答案是回家,回富公馆。

胡邦略微吃惊又问了句:“您的脖子要包扎一下,不去医院吗?”

查旋说不用。

这个时候的查旋出奇的冷静,冷静的甚至叫胡邦有些毛骨悚然。

查旋进门的一瞬间,麦嫂和春芽都睡了,她进门按了通往佣人房间的门铃,叫醒了所有人。

胡邦一直没走,因为查旋没赶他,他就钻了个空子,存在感很低的和查旋保持距离。

当众人穿好衣服赶到大厅的时候,都被查旋满脖子的血给吓到了。

麦嫂颤颤巍巍的跑到查旋身边问:“这,这是怎么了,啊,大小姐?”

春芽紧随其后,但她看麦嫂说了话,她就没再问,因为查旋讨厌别人一句话说很多遍。

小丫头也精,往站在不远处的胡邦身上投了个疑问的眼神。

结果胡邦面无表情,没有给予她回应。

查旋说:“去上楼收拾东西,我的东西,所有的东西,查家老人你们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现在搬家,我们连夜搬回去。”

她这话一出,客厅内所有人都静止了,似乎跟不喘气儿了一样,无一人有声音,也无一人有动作,大家都呆呆的看着她。

都知道查旋有心血来潮的毛病,可没见过大半夜搬家的,就说她自己的东西又岂是今晚就能搬完的?

麦嫂看了看查旋的脖子,吩咐春芽去拿医药箱,接着老人郑重一声儿:“去收拾东西,照大小姐说的做,马上搬家。”

人群中这才开始出现了微小的喘息声音,不过也没人敢大声儿议论,大家倒是都动作麻利的散开了。

麦嫂的地位在查家佣人当中,都是举足轻重的,她人好,心善,讲话又有道理,很是照顾这些人,于情于理大家对她都比较认可。

算是一种无形当中的威信,一个人的威信建立有的时候并不是出身决定,而是为人。

麦嫂看到查旋此刻这幅伤心欲绝却还在极力保持冷静的样子,就明白,是时候了,该断了,所以她什么都不必问,给查旋治伤,查旋说搬家,那就搬家。

这个时候,她必须支持查旋,且不问缘由的支持她。

接着,片刻功夫,整个富公馆开始灯火通明,渐渐的也有了剧烈的嘈杂声音。

仿佛变成了灯火会时的热闹集市,没什么人抱怨,时不时的还传出了欢声笑语。

大概这奇景儿也叫人忘记了被吵醒梦乡的伤心。

春芽动作很快的找来了医药箱,和麦嫂两人给查旋清理伤口。

查旋拿把匕首本来是为了防止毕良野图谋不轨的,她要防止毕良野做点啥,拿出来吓唬人自保。

没想到今日到真给她派上用场了,吓唬人了,没有自保成,把她自己给伤到了。

伤口不深,当时之所以割到也是因为她的不小心,就破了层皮肉而已。

她原本是那样娇气的一个人,这会儿上药也没出一声儿。

心那么疼,谁还会在乎这点疼呢。

麦嫂给查旋包扎好后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特别交代的,还是现在就走?

查府也有佣人,查旋当时嫁进富公馆也不是举家迁徙的,随时想要回去都可以。

查旋想了想,她还真的是没什么好特别交代的。

于她来说富公馆里面充满的全部都是她和富少歇恩爱的身影,每一处都是,那些缠绵悱恻的回忆根本挥之不去,所以她才选择要搬家,要离开。

她坐在车上从瀛水回润城的这一路上其实什么都没想,因为只要想,她就会伤心,可她现在就是不想流眼泪,更不想伤心,哪怕是把心脏给憋到不在跳动,她也不想在让这颗心脏再为富少歇跳动。

所以斩断记忆的第一步就是要离开这个让她现在觉得充满了无限伤心回忆的地方。

因为这些记忆对比现在她和富少歇的关系那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很可能现在的查旋也钻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她此刻的委屈或者说一直以来的委屈,其实也很大。

所以导致了她现在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中,偏向了自己的委屈,或者从她自己委屈的角度出发。

可她又知道其实富少歇一定也会痛,所以她的善心和爱情就会跑出来出来纠结。

想到这些,小人儿的泪水再次泛滥跟麦嫂说:“我上楼看看有没有特别需要带走的东西。”

麦嫂说好。

其实查旋还真的没有需要她注意要带走的东西,她的东西太多,多到她自己都记不清楚都有啥。

她就是不想让大家看见她哭泣的样子,所以选择离开客厅。

她上楼的这一路,途径的每一处,视线所及都会让她的心被扯痛一下。

好似心脏的每一端都被系上了麻绳,她每走一步,这些麻绳就会扯她一下,就这样痛着她走到了富国渊书房门口。

那个爱她宠她的睿智男人才离开不到半年,她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想富国渊临终前对她和富少歇美好的祝愿,还有富国渊的良苦用心,查旋的眼泪如泉涌顷刻流出,再也止不住了。

小人儿进到书房里面,里面连点灰尘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还摆放在原位,仿佛富国渊根本就没有离开,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查旋哭着坐到椅子上,抬眸,屋子里面就全部都是富国渊温和的笑脸。

他宠她,爱她,保护她,相信她,从来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甚至连他要去世的时候,都在替查旋和富少歇未雨绸缪。

富国渊当时给她的那两枚玉佩,明帮和倾帮的令牌,其实就是富国渊在帮助他们两人维持这段爱情和关系。

可到底是造化弄人的。

富国渊深知没有富少歇的查旋,很难撑起来倾帮的重担。

那些叔叔辈的堂主都不是省油的灯,查老爷刚去世不久,当时如若不是富国渊及时迎娶查旋,师出有名压下倾帮,倾帮可能不会像今天这样太平。

富国渊是知道这点的。

他预见他不在后,有富少歇明帮作为压制,倾帮会安稳。

可他也知道富少歇的熊脾气,更知道盯住查旋的狼多,或许是盯住两人手里肥肉的人多。

所以他将玉佩交给了查旋,是为了将查旋绑在富少歇身上。

查旋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别看她娇气不讲理蛮横,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小人儿是个能拎得清的人。

甚至富国渊要查旋答应无论什么情况也要以大局为重,意在可不就是这点。

到如今想到这里,查旋也愧疚,两人说到底是不是辜负了富国渊的良苦用心呢。

令牌在她的手中犹如两块儿装饰品,就是价值连城的两块美玉而已。

查旋哭着拿出了装令牌的小匣子抱在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她该怎么办啊,她跟富少歇的关系到了今天,真的是到了尽头,再也回不去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更何况是这两枚象征性的玉佩呢。

小人儿哭的伤心,小手儿摩挲着精美的小匣子打开,两枚玉佩在其中煜煜生辉。

通透的姿态那样纯粹,染不得半点凌乱尘埃。

小人儿呆呆的看着玉佩,她在想要不然就都交给富少歇吧。

也许他们两人的关系断了,可两帮的交情还在,很多生意都是共同的,也有往来。

她什么都不懂,根本撑不起来这些,就算是去现学,也是需要时日的。

富少歇再过怎样,也不会不管两帮的。

小人儿的心中现在只有伤心,只想离开,根本不想去管倾帮的问题。

思绪的混乱使得她本能想要逃脱避开这些烦恼。

可在她准备扣上小匣子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玉佩底端露出一角白色纸张。

查旋从拿到这两枚令牌后一直没有仔细看过,那时候完全沉浸在富国渊离世的伤心中,后来她又被绑架,连着出了很多事情,她哪有时间看呢。

小人儿擦擦泪水,闪着晶莹的修长羽睫不停的在闪烁。

当她打开纸张,映入眼帘的是富国渊遒劲沧桑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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