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野有蔓草（正文大结局）
报纸的意思是查旋用自己的善心感化这些人为国为民做出牺牲。
从之前查旋到京都的事情开始。
讲明是毕良野派她去和殷甫辰签订条约。
因为知道杨三立和外界勾搭，怕打草惊蛇，所以毕良野派查旋为了掩人耳目。
而后查旋真心创办学校遭到杨易水陷害是因为杨易水想要破坏润城。
杨易水准备让润城失守，为了拿润城人民做病菌武器试验。
查旋知道以后，义不容辞远渡东洋为了消灭病菌武器不惜牺牲自己性命也要保住润城人民和全国人民的性命。
这些内容报纸上面的言辞委婉却力量有巨。
还配上了那些士兵在治疗时候的图片。
有图有真相，百姓们不相信都不行。
一时间百姓们哗然。
就说人家查大小姐那样美如天仙的人，何苦作践自己去当交际花，人家要钱有钱要貌有貌，随便出手都是一座学校，现在又开办了大学。
难得人美心善，有一颗广阔天地般的高尚胸怀。
不管查旋和这几个男人是什么关系，那都是为了百姓着想。
杨三立确实倒台，毕家军也更名为中央军。
要统一了，便不会打仗，不打仗，享福的就是百姓。
而这些，没有查旋，几个男人就不会联手，所以功劳最大的是查旋。
查旋再度名声鹊起，不只是在润城，也开始传到周边乃至京都。
就算有些个别的小肚鸡肠，明面上也是不敢再驳斥什么。
能有这本事搅动几位风云大人物的那肯定不一般，可不仅仅局限于百姓们脑袋想的那些事儿。
当人们无法理解超出他们头脑所想像事情的时候，就会用“了不起的未知”来形容。
毕良野要的恰恰就是这种效果。
小人儿听后觉得太过夸张，她埋怨毕良野这是做什么嘛，颠倒黑白嘛。
因为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报纸早在查旋没回来的时候已经轰动一阵子。
有人发现查旋回来了，竟然在门口排队送腊八粥。
查旋不要，人家会嫌弃她看不上穷人，好说歹说要感谢她。
能免费上了学的父母还要拉着孩子磕头被查旋派人赶紧给拦下了。
一大清早忙活到中午才停，直到周喜覃和周恪凯过来人山人海才慢慢退下。
周喜覃拉查旋小手儿笑说：“你应得的，你做好事，大家感谢你才安心。”
小人儿调皮：“感谢太多吃不消啊。”
周喜覃精气神恢复从前优雅，感慨时局动荡。
经历过这次劫难，所有人都像洗礼了一番似的。
她未经历过当时的生离死别也有这般感慨，可见杨易亭那阵子带给她的心伤影响不小。
她们俩坐在沙发上说话，毕良野在一旁听着，唯独周恪凯面无表情。
在丘口这几个月，周恪凯的陪伴至关重要。
他像是查旋在绝望中开出来的一朵小花，力量不大，却芬芳了小人儿整个空亡期。
朝夕相处中，周恪凯的心事查旋了然于心。
他的爱恋很浓郁，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强势。
但他倔强也执着，却又青涩。
通俗点说是最没有目的性的，单纯的就是爱恋，一门心思炙热的付出着。
他竭尽所能将他的青春力量输送给查旋，才能让小人儿在丘口的后来几月中好受一些。
他能和查旋接触便不再提及追求查旋这样的傻话语。
查旋有毕良野，深爱毕良野。
周恪凯不想让查旋不舒服，所以两人的关系很融洽。
这会儿面无表情因为他和周喜覃下午的火车回京都。
年三十要赶回去京都，因为江芳思病的严重。
周恪凯自从跑到东洋后，周喜覃出现那样的情况，江芳思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她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么荒唐。
她发电报只要周恪凯平安回来再不会管他喜欢谁，娶查旋都行。
丘口和京都不通电话，只能发电报。
直到昨天周恪凯在电话里听到江芳思声泪俱下的忏悔，他的心也是疼的。
不管是不是江芳思的缓兵之计，她病的很重能听的出来。
周喜覃劝周恪凯回去吧，回去一家人过年，也让查旋安稳几日。
她只是在提醒自己弟弟差不多得了，人家夫妻俩团圆他过年孤家寡人在这里看着遭罪。
周明轩也讲明时局，希望周恪凯快速回去执掌大权。
周喜覃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周恪全。
但周恪全能力有限，正直过了头，是个榆木脑袋，只能顶了不重要的差事。
周喜微被杨三立的小儿子杨易武拐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不论是周家还是内阁都需要解决大把问题。
周恪凯如若真有心，真的改变就该认识到什么是正事，而非陷入情长不肯自拔。
所以姐弟俩这会儿来也是同小人儿和毕良野告别的。
毕良野说：“那我赶紧下厨做个菜，学校你帮了大忙，我可要感谢你。”
周喜覃没客气，但语气和蔼奉陪。
“那这个感谢我可受着了，早听说少帅做菜一绝，今日三生有幸。”
小人儿替毕良野吹嘘：“这是真的，他做菜真好吃，待会儿尝尝。”
毕良野的离开显然给了周恪凯说话的机会。
周喜覃不好走，她只能沉默给了弟弟说话空间。
周恪凯却不肯说话，只是盯着小人儿腿看。
查旋腿伤快好了，一直在丘口养着，只有昨天回来才慢慢走动。
小人儿顺着他眼光看见便先开口：“已经差不多要痊愈了，现在走路慢点而已，多亏了你的照顾，真的谢谢你。”
周凯闻言就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周喜覃知道周恪凯想让她走，可这不太好啊，人家毕良野走做饭去，她也跟着走让人家毕良野怎么想啊。
就在这时，佣人过来叫周喜覃：“周小姐，少帅请您移步，劳烦您去挑选一下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周喜覃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感叹毕良野的胸怀大度。
厨房中的毕良野见周喜覃笑的感激涕零，大方说。
“你那个弟弟需得磨练，别的方面强项，对待感情可不行，日后找个弟妹你们可得帮忙看着点，否则要受欺负的。”
他不着痕迹调侃让周喜覃突然间明白他为什么能占领查旋芳心。
富少歇、殷甫辰，乃至周恪凯放在哪里都是拔尖的，可他们自身光芒和查旋的光芒互相碰撞，装出来的效果总是差强人意的。
只有毕良野是全部为了查旋着想，优先为查旋着想，甚至细微处都不放过。
他清楚周恪凯有临别赠言，他自己走，再找个机会叫走周喜覃。
这个男人爱查旋爱的尊重，爱的自信又强大。
他就有这个信心查旋是别人抢都抢不走的。
周喜覃为查旋得到这样的男人而感到幸福，也不会替自己弟弟委屈。
客厅内周喜覃离开后，周恪凯还是没有说话。
查旋激他：“你再不说话待会儿该吃饭了，嘴巴都没地说话了。”
这句话让周恪凯笑了，是他在殷甫辰家里劝查旋的一句话。
这段时间在医院，周恪凯总是心疼查旋的处境，也总是闷闷不乐的。
查旋都会学着他的话劝他。
因为周恪凯说话特别新奇，小人儿之前没听过，就都记住了。
每次查旋学他说话，他都特别开心。
好似终于有了点属于两个人独有的印记。
他终于抬眸正视查旋，刚要开口，脸颊却红了。
大概他觉得在查旋面前丢了面子，低下头咒骂了自己一句，查旋没嘲笑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好好的，到了南港我给你发电报，你有时间也可以过去找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周恪凯从这话中找寻到伤感，脸不红了。
清秀的面颊渡上那层超出年纪的沉稳，看上去帅气逼人。
“旋旋，我今后都会把你放在心里，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你放心，我不是在给你压力让你难堪，只是，我只是想表达我对你的爱情，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可我会好好的生活，也会祝福你。”
查旋尴尬了，不过她只当周恪凯现在的热乎劲头十足。
她这一走，怕是今后不会再回来。
十年二十年，他还能这样说吗。
男生的初恋刻骨铭心，只不过说不会爱上任何人还是太绝对了。
这个时候的查旋从来没想过叫花子寓言的最后一句“玄鸟降而生商”说的是现在看上去几个男人中最不成熟的周恪凯。
直到后来周恪凯上任总统，为国家和人民创建了新的信条和法律，查旋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而且周恪凯也没有违背他今天的誓言，他终生未娶。
周喜覃和周恪凯离开后，查公馆也准备过年的东西。
去年在京都，查旋的生日过的鸡飞狗跳。
今年一切尘埃落定，毕良野说要给查旋好好办一个生日。
查旋听到这里恍然定神，她该去看看春芽。
阿升没回来之前就和查旋说过，要带人去找何英。
他说找得到就带何英去南港找查旋，找不到他就不去。
若是毕家军还在，毕良野会试试阿升的本事。
现在凡事安排好，连他自己也要退居二线，对于阿升的想法，他没有阻拦。
很多人原本的心是单纯的，单纯到迷茫，如同原先的阿升。
不让他经历些什么，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心中要什么，活的特别盲目。
所以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毕良野不但不会阻拦，还会派人给他。
之前毕良野也派人在找，一直没有找到，说不定何英真的活在这世上呢。
所以阿升昨天就走了，何英不知道在哪里受苦，这个年他也没办法过。
麦嫂带查旋去到春芽墓地。
因为山路不好走，所以查旋坐着轮椅。
到了墓地小人儿站在地上给春芽深深的鞠了躬。
春芽陪伴小人儿的时间不长，却是以最快速度走近查旋内心中的佣人。
春芽贪吃，查旋给她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让她在那边好好过年。
继而小人儿又去拜祭了父母和富国渊。
她把要离开的事情告诉给他们，此后不能来到这里拜祭，请他们原谅她。
她请求在天之灵保佑富少歇早日醒来，保佑何英能找得到，也保佑殷甫辰能找得到……
从墓地离开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麦嫂说这是吉兆，代表一切事情都会顺遂。
查旋望着天空自语：“但愿吧。”
经历这样多事情后，小人儿觉得天意有时候蛮重要的，有些事情还是要看自然发展，所以但愿吧。
接着她又去了趟富公馆。
时隔一年多再踏入，已然陌生许多。
不过家具摆设都没有变样，似乎依稀还能看到她的影子。
达尔医生每天都来给富少歇输液，看见查旋，他很惊喜。
“哇哦，查夫人，哦不，査小姐你越来越漂亮了，我给你看看腿。”
富少荣也变了模样和她认真打招呼，查旋笑笑坐下。
“你变样了。”
富少荣也跟着坐下耸耸肩：“你们都是忙大事的，我当然要帮忙。”
他阴阳怪气的，几种情绪都有了。
达尔医生说查旋腿恢复不错，不要坐轮椅了，要提早锻炼肌肉。
查旋说好，顺势问了富少歇情况：“什么时候去英国？”
富少荣回答：“等你啊，明帮交代差不多了，少歇提早准备好了，早在你第一次离开准备去南港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财产都准备好了，能看到的这些都好收拾。”
他话落，查旋当场愣住！
原来，富少歇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的，他是准备跟自己走的？
富少荣知道如今尘埃落定多说无益。
又看到查旋红了眼眶，不想惹她哭泣。
“都过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幸福的同时也别埋怨他，男人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他没办法甩了这一大摊子说走就走，到底他也对不起你过，却也有心，只是你们……没缘分罢了。”
他语气轻缓可在查旋心中却是沉重的。
时至今日，查旋可能不会像以前一样提及这段感情就痛。
可富少歇为了她昏迷，增加了她的负罪感。
想到最开始的背叛和利用，再到富少荣此时一句真话。
的确没缘分罢了。
蛟龙遨游四海，和凰本也不是生长在同一片领域里面的。
他志在征服海洋，硬拖着他上天翱翔，他到底是不愿意的。
富少歇生来猖獗倨傲，为了查旋他做了很多改变，虽然看上去不多，但他的确用心了。
得到富少歇的爱恋，查旋从来不后悔，恋上他过，也不后悔。
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确实要经历太多事，你我相爱也有可能遭受天灾**，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们两人相爱的时候，都是年轻气盛的。
我觉得我为了你付出，你没做到回应，我就要委屈。
你觉得你为了我付出，我觉得不够，我还委屈，你也委屈。
长久摩擦，加入外力，这份过分真挚却不够成熟的爱恋能持续多久呢？
有幸者能携手捱过去还有情义消淡，没幸者譬如查旋和富少歇，只能覆水难收。
查旋没有上楼看富少歇，和富少荣定了初五召开帮会，交代一切事宜。
回家的时候，毕良野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沙发上看报喝咖啡。
小人儿几步瘸腿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着。
毕良野一惊接着捧她脸打量：“怎么了，谁惹你了？”
他以为她受了委屈。
结果查旋盯着毕良野半晌，拉他手就要上楼。
毕良野没搞懂却也跟着起身了。
上了二楼还没到房间的时候，小人儿柔软的唇瓣就蹦着压了上去。
毕良野一把托起她小肉臀，她两条腿就紧紧的盘着他。
回房间这一路，两人吻得痴迷，在大床上展开了久违的惹火动作。
孩子太大，流产伤害也大，恢复不到三月，毕良野想都没敢想。
架不住查旋勾引，他在半推半就间说了一句：“我打个电话问问医生。”
小人儿趴在他胯间呢喃：“我问过达尔医生了。”
得，她准备的真充分。
从前她不懂爱毕良野什么，总觉得起始于风月刺激，感情来的不真实也不会长久可能也不会踏实。
如今，她什么都懂。
爱情世界里，伴侣从来不是带给自己惊涛骇浪的人，是可以互相握住双手去迎接惊涛骇浪的人。
她要什么，毕良野就给什么，而且他还全都有。
他给的不无趣，不妥协，不会叫查旋没意思，又不会缺乏真心实意，还给的独一无二。
他是细腻入肺腑的毒药，让查旋吃一次上瘾的毒药。
最终就像大树的根基在查旋心中有纹理又野蛮的疯狂生长，牢牢侵入血水，融为一体。
查旋披着满头青丝翱翔，小嘴儿还不断嘟囔要收了毕良野这个妖孽。
情动过盛时，她前倾趴着身子掐住他脖子，媚眼如丝道。
“说，小贱人，什么时候对我动了歹心？”
她跟个女土匪一样惹的毕良野发笑。
可他就爱极了这个女土匪的样子呢。
查旋的倾帮可是跟土匪差不多，让他这个正规军冒牌的土匪现了原形，被她荼毒就再也无法自拔。
他一个翻身将小人儿压下，同样的动作，却没有掐她。
眼波流连她肌肤每一寸呢喃：“下雪那天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与子偕臧。”
他同查旋一样，第一眼便已经心动。
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是一颗汹涌澎湃的内心。
以为这动感不会真实，看似起始于外表和借口。
所以才有了两人最开始的各种拧巴。
也因为外界条件，所以谁也不敢去敞开心扉，甚至去确认那份心扉。
毕良野没告诉过查旋，叫花子说过他有一枚指环，带上拿不下的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凰！
这话要叫别人听有些胡扯，怎么能拿不下来呢，许是叫花子看出来毕良野不好惹所以说他是凤。
实则毕良野听后掀起了内心惊涛骇浪。
所以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当然也有自己百分之百的努力。
他锲而不舍的追求，才终于能够感动查旋，留住查旋。
即便查旋砸了那枚指环，两人还能够在一起，这就是他的努力。
没认识查旋之前，他也不懂得爱情的责任，心中的信仰是他这辈子努力的方向。
乱世中，血性男儿人人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有志气，也稚气。
如今周明轩上位，该规整的都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譬如杨三立那种人再出现亦或者发生战争，毕良野认为自己还是会上战场的。
这是军人的使命。
大年三十这天，润城下起了大雪。
毕良野携手查旋在院落里面赏雪景。
相识两年到如今情定终身，他倍感珍惜从小人儿身后搂着她给她取暖。
查旋仰着亮晶晶的眼睛往后靠在他怀里看他：“我感觉现在好幸福。”
毕良野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温柔道：“我也是，我好幸福。”
老话儿说年初瑞雪兆丰年，这场雪足足下了两天，直到初三的早上才停。
初五查旋和富少荣出席帮会宣布让出倾帮和明帮的龙头位置，留给能者上位。
去南港的船票定在初十，毕督军发来电报，希望毕良野和查旋赶回去过元宵节。
富少荣也将船票定在初十，带着富少歇和达尔医生前往英国。
润城的宅子查旋派了人看守，没有卖掉，也包括富公馆。
这是她的故乡，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毕良野说都是回忆，日后什么事情说不准，所以留着。
这个正月里，润城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大雪过后到他们上船那日海边一点风浪都没有，阳光和煦洒满海平面闪烁粼粼金光。
小人儿站在甲板上吹风，想起来有人说大海无情，会用海浪卷走本该留下的印记。
可她觉得大海这是给了每个人重新振作的希望。
就像叫花子没有对殷甫辰进行批文，那就是给了所有人殷甫辰还会活着的希望……
也如同对面即将要行驶到英国的轮船响起汽笛声，那就是富少歇会苏醒过来的希望……
她和毕良野相拥，那就是他们日后美好生活的希望……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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