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切从0开始
拱海区分局问询室里,金铭阳坐问询位上,他的对面是穿上警服的卢红江和欧阳延。
金铭阳穿着黑色圆领套头衫和做旧的牛仔裤,带着一条筷子粗的大金链子,剃了一个板寸头,其实金铭阳长得也挺清秀的,但是这身打扮就像一个爆发户。卢红江和欧阳延一个个犀利地问题问金铭阳,金铭阳被卢红江和欧阳延问,一身的冷汗,两腿一直在发颤了。
金铭阳正在辩解他向交往过的女生借钱,是你情我愿的行为。
欧阳延打断他的话:“行了,金铭阳和那些姑娘的事情你自己心理有数。今天我们带你过来,问问你和楚靖是怎么回事?”
金铭阳一听是问他和楚靖的事,松了一口气,说:“我和她早在2年前分手了,她不是和那个教授好上了,我分手后有一年多没见过她了。”
卢红江发话了:“那么为什么去年的9月到今年的10月,你们一共有8几次通话,最近两次通话是10月7日下午2点14分和10月10日上午10点21分。还有楚靖向你银行卡里一共打过三笔钱,分别是去年12月16日,5万元,今年5月5日,8万元,今年10月10日,10万元,一共有23万之多,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的。”
金铭阳低声地说:“那是我向她借的,我给她打电话无非是想和她叙叙旧,然后向她借钱。”
卢红江问说:“是借的吗?还是你要挟她,敲诈勒索的?”
金铭阳上马辩解道:“没有要挟,是借的,是借的。”
卢红江说:“既然是借的钱,为什么借了三次,前一次都没有还,继续还借给你?你想清楚再说。据我们了解,在你和楚靖交往期间,你们共同租的房子,你付不了出房租,楚靖连一个月2000的房租都不愿出,马上和你提出分手。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大方,借给你23万呢?”
金铭阳不语,不知道怎么狡辩了。
欧阳延突然来句:“金铭阳你想清楚再回答,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们也能查得出来的,我们查出来的性质和你自己说的就不一样了。”
金铭阳一听到这话,知道纸包不住火,低下头回道:“我一开始跟她借,她也不肯借。而且还不接我电话,后来我给她发短信说,如果她不借,我就赵俊清教授借,顺便对他说说我们的关系。结果她慌了,怕我向赵俊清说出和她同居的事情,就借钱给我了。”
卢红江和欧阳延相互看看,意思是口子终于打开了。在监视器后面的周光海对于冬说:“这小子,一定有问题。”于冬点点头,继续盯着监视器。
卢红江再问金铭阳:“你最近什么时候见过楚靖?”
金铭阳说:“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她离开白鹿歌舞团之后,电话也换了,家也搬了,我就没找到她。我是向另一个朋友要了她的新电话号码,才联系上她的,她一直不肯和我见面。借给我的钱,都是直接打到我的银行卡上的。”
卢红江又问:“你想清楚了,你们最近真的没有见过面?”
金铭阳不假思索地说:“真的没有,警察同志。我是想见她来着,可是她不肯见我。”
卢红江接着问:“这几天你和楚靖联系过吗?”
金铭阳说:“前几天,好象是13号晚上11点多,楚靖主动给我打了电话,当时我喝多了睡着了,没有听到。第二天早上10点多,我醒来时给她回电话过去,她没接,
后来我又打了2个结果关机了。第三天我再打,还是关机,我以为她又换号码了,所以就没有再打了。这个在我的手机里有记录的,不信你们可以拿手机去查。”
卢红红给欧阳延递一个眼色。
欧阳延开口问金铭阳:“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查的,你说说你10月13日到10月14日,在哪里具体干什么?如实回答!”
金铭阳似乎就是怕欧阳延问他,想了一下开口说:“13号那天,我在工地上送材料,从上午的10多一直到晚上6点多,然后和包工头一起吃饭,喝了一点酒,直到12点多才回到家里的。到了家里就睡觉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多才醒,然后我就去萧南建材市场拿了一批钢材,晚上10点半送到工地上。然后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一直到3点多回家。”
欧阳延说:“那个建筑工程,包工头叫什么,萧南建材市场钢材商叫什么,和你一起喝酒的朋友叫什么,以及电话号码等联系方式都拿出来。”
欧阳延让在一旁边做笔录的刑警,拿了纸、笔,以及金铭阳的手机给金铭阳,金铭阳接过纸笔,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写给刑警。写完后,刑警收回纸、笔和他的手机。
欧阳延对金铭阳说:“你暂时不能离开,我们去核实情况。”
金铭阳对欧阳延说:“警察同志,我这还有重要业务,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欧阳延说:“核实情况之后,你没有问题了,就可以走了。”随即三人退出了询问室。
1个多小时之后,卢红江、欧阳延、方瑜三人,对周光海和于冬说:“根据建筑工地的人说,在13日晚上6点多他们的确和金铭阳一起吃饭,到9点左右就结束了,金铭阳独自回家。金铭阳回到家里的确是12点20不到,根据所住小区监控显示和他的邻居反应。第二天的情况,和金铭阳所说基本一致。”
“还有。”方瑜补充说:“在13日晚上11点36时,楚靖给金铭阳打了电话,但是没有接通,在14日上午10点26分和14日下午14点52分,以及15日中午12点22分,在金铭阳所说的时间段里,金铭阳给楚靖回拨电话,均未接通。在14日下午和15日中午拨打的那两通电话,楚靖处于关机状态,这是徐凯阳查的金铭阳的通话记录。”
于冬想了想了,对众人说:“金铭阳应该不是另一名嫌疑人?”
方瑜马上说:“因为他第二天没有时间去嘉明服务区接楚靖。”
于冬回道:“是的,不过还是照例问一下他13号晚上9点到12点之间去干什么了?”
卢红江问:“楚靖那个远房堂哥楚军,他这边怎么样?”
“楚军从9月底就开车去XJ了,到前天才回H市,他所在公司的同车司机都能证明。他和楚靖平时也不怎么来往,目前排除了他的嫌疑。”于冬回道。
金铭阳在问询室里呆了2个多小时,感觉好象过了1年一样。他发现再进来的警察,只有那名目光犀利的年轻警察和一名书记员。他对欧阳延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骗楚靖的钱,真是跟她借的,这钱我会还的。”
欧阳延也不跟他废话:“金铭阳,我们找你来,如果只是为了你跟楚靖借钱或者敲诈她的事,有必要问你13号到14号的去向吗?你想清楚怎么说了吗?如果没有想清楚,那你继续呆着吧。”说罢,欧阳延有起身准备走的意思。
金铭阳连忙说:“哎——,我说!我说!”
欧阳延没好气对他说:“快说!”
金铭阳低着头说:“那天喝完酒,我看时间还早,也没开车,就准备走回去。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家桑拿房,我就进去洗一个澡做一个桑拿,然后再回家的。”
欧阳延问了一句:“花了多少钱?”
金铭阳随口回答:“800多。”说完他就后悔了,普通洗澡做桑拿也就是100-200元,800多元肯定是有色情服务的。
欧阳延终于明白,为什么金铭阳不肯说自己13日晚上9点到14日凌晨12点,这段时间里去哪里了,并且在晚上11点多楚靖打的电话,他也不接了。欧阳延问“哪个桑拿中心,在哪条路上?小姐叫什么?几号?”金铭阳一一做了回答。
欧阳延再说:“回家之后又干什么了?”
金铭阳沮丧说:“从桑拿中心出来,回家时,到家门门口小店买了一包烟,到家后和那个小姐电话聊一会儿天,差不多到1点半才睡的。”
欧阳延再问金铭阳:“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金铭阳努力地想了想了,丧气地说:“真的没有其他的了,警官。”
“还有一个情况,你了解吗?”欧阳延说:“楚靖除了和你,以及赵俊清交往过,还和哪些男**往过或者关系比较好的。”
金铭阳想了想说:“她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男朋友,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那男把她给甩了,好象不是他们学校的。楚靖的同学周月应该知道的,我有周月电话,你们可以问问她。在我之后就是那个赵教授了,其他人我也不清楚,楚靖还有一个堂哥也在H市。”
欧阳延把笔记本合上,对金铭阳说:“你说的情况是不是属实,我们要核实。”
金铭阳问:“是属实,你们可以核实。核实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能不能走,不是我说了算,还要看你这些事情的情节轻重。”欧阳延站起身对金铭阳说。
金铭阳低下头轻声说道:“好吧!”
欧阳延从周月处了解到,楚靖的大学期间男朋友叫王宵,是省科大的学生,王宵和楚靖谈了一年不到就分手了。目前人在美国留学,为了核实王宵近期是否回过国,欧阳延已请上海、BJ和广州几大出入境管理处,查王宵近期护照登记情况。同时也让派出所同事到王宵家里,查查王宵近期是否在国内。
经核实,金铭阳在9点之后的确去了桑拿中心,因为金铭阳涉嫌嫖娼和敲诈勒索,专案组把金铭金交给了他所居住的辖区派出所处理,顺便帮派出所查出一个卖淫窝点。
楚靖大学时的男友王宵的嫌疑也排除,根据王宵出入境的记录和美国校方反应情况,近2年王宵一直在美国没有回过国。
专案组办公室,除周光海和于冬不在,其他人都在办公室里。贺辉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嫌疑车,结果啥痕迹都没有。还不能确定车辆和案发车辆的关系,这约等于啥也没用嘛。”
上午卢红江、欧阳延和方瑜从新北街离开,前往开远路的广和新村和拱新路越海家园后,原计划两个地方去过结束后,要去拱北派出所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于冬打电话告诉三人,找到的嫌疑车,是一辆报失的银白色昌华面包车。失车司机是10月14日早晨到家楼下开车时,发现车丢了,自己找几天没找到,这才报警。拱北派出所在10月14日监控视频里,发现在这辆车在早晨6点不到,从刘马路经过,由刘马路市场方向开往大洪路,但是在视频里,没有看到开车的司机的形象。民警根据视频一路追踪,一直追踪到方家渡的一个停车场里发现了这辆车。
技术人员在车上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失车司机看这车被洗得非常干净,他竟然挺高兴的,说丢一次车,还免费把车给清洗了。这辆车的车牌、车身特点都与案发当晚看到的昌化面车不一样,所有人都好确认,于是决定先扣车,再仔细寻找痕迹。所以于冬觉得,卢红江三人没有必要再去拱北派所了,先让他们回局里,马上询问金铭阳和楚军。
而卢红江三人出了新北街,先到广和新村,发现广和新村的确和望江诚品非常近,仅距离2.4公里。后到了越海家园,找到了杜月梅那个顾客,了解到的情况和杜月梅所说一致。
卢红江了解完这些信息之后,拿出城区地图,在地图上研究刘马路市场,方家渡和越海家园,发现这三个地方挨得非常近。把这三个地方两两用直线相连,形成了一个近似等边三角形,每边线相距都只有2-3公里。卢红江问贺辉:“那个车在哪里丢的?”贺辉回道:“方家渡的梅园新村,和那个找到车的停车场只有500-600米的距离。”
卢红江让欧阳延、方瑜过来看这三个地址,问他们:“有什么发现?”欧阳延研究了一会儿说:“嫌疑人一定在这三个点或者这三角区域活动,对周边情况非常熟悉。他对车特别辆熟悉,偷一辆面包车,再把它伪装成另一辆面包车,开往犯罪现场。当警方盯着胡满江的车时,他趁机把车洗干净,再停到丢车人的家附近。”
卢红江说:“他能知道哪里有银白的昌华面包车,哪辆车什么特点,而且能清楚的模仿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熟悉啊。那么谁有这样的条件和能力?”
欧阳延和方瑜一起回签道:“小光汽修!”
贺辉在一旁听到三人在讨论“小光汽修”,对他们说:“你们怀疑小光汽修?不用查了,他们没有作案时间。”
卢红江三人惊诧地问贺辉:“你们都查过了?”
贺辉说:“今天在查丢车案时,一并查了。小光汽修13号晚上修车到凌晨1点40多,后来因为太吵了,被邻居投诉才关门的,而第二天8点半就开门了。其他两家店也查了,都有不在场的证人。”
方瑜问贺辉:“那小光汽修郭弘的堂兄,郭凯呢?”
贺辉说:“于队在找人调查,应该马上有结果了,一会儿于队来了,我们问问他。”
于冬和周光海,此时正在向廖建军在汇报工作。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了专案组,于冬对卢红江、欧阳延和方瑜说:“老卢、欧阳、方瑜,郭凯、郭弘两兄弟都没有作案时间,郭凯13日晚上在高速北口的高速交警大队值班,有出勤记录和时间证人。小光汽车13日晚上到14日凌晨1点40一直在修车,第二天8点半全体人员都到了店里了,直到15日凌晨12点50才离开。小光汽修店内全程有监控视频,还有邻居和修车人的证明。”
卢红江问道:“他们中间都没有离开?”
于冬回道:“小光汽修店内全程都有监控视频,贺辉和派出所的都看过,没有人离开过。而郭凯在14日凌晨1点左右,出现在交警监控大厅和洗手间,这都有时间证人,而且郭凯第二天一直到中午12点前都在高速交警大队,下午去了一趟桐安县,帮一个朋友把车拖到小光汽修维修。这些都是调查的笔录和相关证据资料。”
卢红江、欧阳延和方瑜三人相互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然后拿起资料翻看,半响没有说话。
于冬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怀疑郭凯两兄弟,但是在证据面前,我们所有的怀疑、分析和推测都是无力的,我们只有掌握了有力的证据,才能够锁定嫌疑人。刚才我和周队,向廖局汇报这个情况,廖局指示我们要依法办案。尤其是针对郭凯这样的,干了10几年辅警的人,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是很难让他供述认罪的。”于冬转向周光海说:“周队,你来说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吧。”
“好的。”周光海对众说:“案发到今天已经5天了,市局和分局的领导非常肯定我们的工作成果和工作作风。只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都断了,一下子好象无从下手了。线索断了,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嫌疑人想怎么隐瞒都隐瞒不了的,我们总有一天会揭开直相的。所以接下,我们要把之前的线索和嫌疑人再梳理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洞。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楚靖,即便我们现在锁定了其他嫌疑人,如果楚靖不出现,我们这个案子还是破不了。”
贺辉撇了撇嘴,说:“这不,又回到开头了嘛!”
周光海笑着说:“对,一切从头开始,一切从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