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激战
清河收回血色灵气，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怒火，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修士。
挡住她血色灵气的那个，身着杏黄长袍，右手拿木柄羊毛拂尘，左手拿黄铜三清铃。他的袍袖宽大并不褶皱，而是像充满了气一样膨大摇晃，似乎有龙卷风在其中酝酿。
至于另外的那个和尚，更是不容小觑。自他们二人进入葬村后，清河一直想方设法的撩拨他们的三魂七魄，试图放大他们的情绪。道士体内有浓厚的真气和灵气庇佑，将她的各种手段一一阻隔。但是这个和尚，清河压根感觉不到他的情绪，他像一颗顽石，让清河无处下手。
他是如何将自己的结界打破的？
清河想不明白。
要知道这个庞大的结界是她被封印的这500年间，在疯狂、沉睡和偶尔的清醒中缓缓构建的，她所能够完全把控的区域，也仅仅是洞穴之内。但是，这个和尚轻而易举的就打碎了这一切。
他做了什么？
他似乎说话了，可是清河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他说了什么。
他有说话吗？
结界……是他打破的，还是我自行接触的？
清河渐渐连这点也无法确认了。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500年前的那个道士。
多么恐怖啊，他举手投足间的威压都让自己感到窒息。
清河明白自己一时间无法拿到林旭的肾和徐心琳的大脑了。
她从体内掏出来五个被五色灵气包裹的器官，他们分别是马三统的脸、蒋阳的心、何萌萌的胃、田浩的胆和曲婧的肺。
它们仍旧鲜活的跳动着，将周围五色的灵气不断激荡。
穴壁上密密麻麻的蜘蛛奔涌而下，如粘稠的沥青突然融化，冲向法然、知空、林旭和徐心琳，为清河破除封印争取时间。
“大师！出手啊！”
法然这时完全领悟到知空的强大，想让他阻止红衣女鬼的动作。
可知空已然重新低下头，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沉默中。
眼见知空没有动作，法然明白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黑白两气从他的袖口鼓荡而出，将庞大的洞穴完全充盈，所有的蜘蛛在这冲击之下皆尽死亡。
两气骤然收缩，汇聚在法然手中的拂尘上。
拂尘凝缩成一把黑白斑驳的巨剑，法然奋力挥出，两色剑气纵横而上。
击穿过正吸收五种器官的红衣女鬼，又冲向她身后的穴壁。
……
铮！
凌云正和巨型蜘蛛激战，却听见山中响起一声金铁敲击般的巨响。
一人一妖不由得愣神，看向洞穴内部。
但山的背面，一股纵横而上飞向天际的黑白剑气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它将空中的重云割开，又割向更高的太阳。
一时间，连太阳的光芒都略显黯然。
轰！
紧接着，被割开的山体开始滑落，它们泥石流卷着一切冲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看来你的母亲情况不妙啊！”
凌云意识到这是法然的攻击。
巨型蜘蛛也看出这攻击并非来自自己的母亲，可它嘴硬说道，
“不！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呲！
话音未落，浓稠的毒液从它口中激射而出，成扇形盖向凌云。
蓄势待发的条条黑流也猛然冲出，裹向凌云。
呼！
凌云双掌一推，
风墙从掌中生出，挡住毒液。
他的身体也随此向后滑动，飞向更高更远处，堪堪避开所有黑流。
“太慢了！太慢了！”
凌云不停嘲讽。
巨型蜘蛛不断吐毒，不断操纵黑流攻击凌云。
可凌云像一片随风摆荡的绒毛，不断攻击有多少，覆盖的范围有多么广泛，他总能在将要被触及到的时候堪堪避开。
“别白费力气了！早早的投降，我就饶你一命！”
巨型蜘蛛不理会凌云的言语，它仍是不停地喷射毒液。
突然，凌云身形不稳脚下一颤，险些从空中坠落。
不好！中毒了！
凌云深感不妙。
什么时候？
啊！莫非空气中有毒？
还没来得及等他想清楚，无数黑流已然到了身边。
他们遮天蔽日，凌云无处可躲。
凌云在最后关头使用出规则，可还是被碰到了胳膊。
那块皮肤顿时变得乌黑，并开始向外蔓延。
凌云心神一东，那一块血肉凭空消失。
可凌云明白自己已经中毒，而中毒的程度还会加深。
因为空气中到处都是它释放的毒气。
“你修炼的是规则吧！”巨型蜘蛛问道。
“还算有点见识！”凌云压住不安淡然回答。
“母亲曾经跟我解释过，世间有一类人能参悟出自然间的规则。这类人少之又少，而这也就使得他们心高气傲，自以为与众不同。”
“你是想教训我吗？咱们两个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凌云骤然出手，无数风刃席卷而出。
巨型蜘蛛一边挡下风刃一边说，
“你想借攻击为掩护把我释放在空气中的毒气吹走吗？
“没有用的，我会源源不断的补充毒气只有杀了我你才有机会活命！
“其实这我这毒气很容易处理，只需要体内有足够的真气或灵气。
“可惜呀！可惜你修炼的是规则！
“别白费力气了，投降吧，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哈哈哈哈哈！”
凌云感到脑袋昏昏沉沉，似乎时刻要栽倒，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他明白这是因为自己中毒越来越深了。
“你对修炼规则的人似乎有不小的意见啊！”
“不，怎么会呢？我的弟弟可就是修炼规则的。”
“你还有个弟弟？在哪儿呢？你告诉我，不怕我杀了你去找他吗？”
“哈哈哈哈！你要怎么杀了我呢？我很想知道你的狂妄从何而来？”
“凭我的规则。”
“你的规则？风？不，不应当是风，仅靠风是不可能从我的包围里逃出来的。”
“能参悟规则的人在世上少之又少，每个修炼规则的人自然自认为高人一等。
“但其实规则中也有高低贵贱之别。”
凌云的眼前愈发模糊，他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
“而我修炼的比风要高等的多。”
凌云看向巨型蜘蛛。
突然，它感到一股强烈的撕扯感出现在头部，像要把脑袋一口吞掉。
它几次跳跃，可都逃不出凌云的视线。
它攻击凌云，可凌云却像水面中跳动的光线，在空中消失又浮现，难以捉摸。
最后它只有将灵力汇聚在头部，极力抵御这拉扯。
凌云也不再消失，他静静立在空中。
一人一妖沉默的对峙着。
凌云的眼睛先是盈满鲜血，后来逐渐有血流出。
他的鼻孔、耳朵、嘴巴也都淌出鲜血。
再后来，他的身体如同干涸的河床渐渐出现裂纹，淌出一条条血流，看上去极为恐怖。
与凌云相比，巨型蜘蛛那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它只是沉默的与凌云对视。
这时的对峙远不如先前的进攻激烈，甚至没有一丝声响。
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现在进行的才是真正的决战。
没有鸟啼，没有虫鸣，没有风吟，没有叶响，只有沉默在天地间摆荡。
砰！
巨型蜘蛛的身体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漆黑一片，仍然如小山般庞大。
可它的头颅已不在原位，而是与身体错开，出现在紧邻的一旁。
这巨大的头颅在空中停滞片刻，终于重重砸在地上。
“空间。”凌云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说道。
“我的规则是空间。”
随后，脚下无形的支撑消散，他也从高空坠落。
……
眼见自己的攻势无法阻止红衣女鬼破除封印，而知空又只是呆立一旁，迟迟没有出手。
法然决定不再进攻，而是先带林旭和徐心琳离开。
他脱下道袍，卷向林旭和徐心琳。
林旭只见法然挥舞着道袍冲向自己，随后眼前一黑，被那道袍裹入。
道袍内毛茸茸的，还很温暖，林旭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被阳光晒热了的草坪上。
应该睡一觉，林旭想。
这里面很适合睡觉。
想到此处，林旭闭上眼，任由睡意的引领，陷入沉睡。
法然提着道袍，直往洞穴口冲去。
他管不得知空了，亦或者说，他压根就是故?把知空留在那里的。
对灵气的修炼使得法然的灵感很是灵验。
先前红衣女鬼还没破除封印之时，他的灵感告诉他，自己有一战之力。
等到红衣女鬼逐渐开始破除封印，他的灵感告诉他，事情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
而知空，他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想象，只是他不愿意出手。
我就不信就留你一个人，你还能不出手！
斑黄的凝块，腥红的雾气，幽蓝的水流，墨绿的冰晶，灰白的尘沙。
天地之间，五种颜色和形态的灵气，在五种器官的吸引下，萦绕在清河的身边。
随着器官陷进清河的身体，五种灵气也慢慢钻进她的体内。
它们激荡着，轰鸣着，爆炸着。
在法然黑白剑气攻击下已然开始塌陷的清河山，在如此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无数山石坠落，洞穴开始垮塌。
法然用两气遮挡住身躯，向洞穴外飞速奔跑。
凌云躺在地面上不知生死，山石落在他的身边，即便他还活着，也未必能躲开这泥石洪流。
清河在五色灵气的挤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她的气势愈发洪大，愈发令清河山战栗。
所有的这一切知空都知道。
尽管他不曾抬眼，但所有这一切都落在他的眼里。
他垂首低眉，旁观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