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他们有权利获悉真相
调查这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BT电视台，对杰米-克罗斯比这个资深业内人士而言，没有什么难度。
而且这个行业基本上处于透明状态，只要有心，任意一家电视台的大致情况都能被人获悉。
他用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这份关于BT电视台的调查资料翻阅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显示，BT电视台最新的活动是与新世界影业下属的漫威动画制作公司合作，准备推出一部用来吸引黑人青少年男性观众的卡通片。
资料上显示这部卡通片改编于漫威漫画一部七十年代销量极差的漫画《黑豹：丛林行动》。
除了这部卡通片，资料上还显示这家电视台拥有大量已经制作完成或者进入后期的电视节目，包括一部类似黑人版教父的《NiggerBoss》，一部讲述黑人单亲妈妈为了养育自己的孩子而铤而走险创业的犯罪喜剧《单身毒妈》，正在试图争取橄榄球队洛杉矶公羊队的客场转播权，以及一系列与FOX风格类似，但道德标准下限更低的综艺真人秀节目。
看着那一排BT电视台的自制综艺节目列表，在电视行业从业多年的杰米-克罗斯比都忍不住发出了“哇额”这样的惊呼。
《寻爹美利坚》，一档寻亲节目，帮想要寻找稳定饭票的黑人单亲母亲，寻找那些上完她就不见人的丈夫。
《全能改枪王》，一档科普节目，教你如何节俭的生活，比如从省钱角度出发，买一把最廉价的枪，再通过种种改造方式，使它能超强发挥，让它更实用，效果更出色。
《我孩子的母亲们》，一档情感真人秀，主要是讲述一个有钱人与他一堆老婆或者情妇的奢靡生活。
《最强孕期化妆王》，一档号称关注孕妇这一群体的真人秀节目，参加节目的女人都是单身孕妇，她们将通过节目组的帮助下掩盖自己怀孕挺起的肚子，与凯子搭讪交往，骗对方上床并登记结婚，成功帮肚子里的崽儿与自己找到长期饭票者，能收获节目高达十万块的奖金。
《老大哥在注视着你》，一档满足窥私欲且让观众能扮演那些参与者上帝的节目。
《谁想嫁给有钱人》，十五个拜金女对一个钻石王老五展开争夺，除了不能武力伤害之外，可以用任何手段，总之目的就是破坏其他女人在男人心目中的形象，让自己笑到最后，披上婚纱交给对方。
《换妻游戏》，两个家庭互相交换女主人，两个女人要在完全陌生的家庭，被之前完全没见过面的孩子称呼为妈妈，被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面的男人称呼为亲爱的，并且与这些陌生面孔开始家庭新生活。
在杰米-克罗斯比看来，这些节目明显都是为了聚拢底层黑人观众，目的与FOX大致相仿，如今美国三大电视网都在布局有线电视，把付费订阅当成新的风向，把越来越多的精彩节目投放到付费频道，让观众付钱收看。
但实际上，黑人，拉丁人等大批底层群体，仍然在收看免费的电视网，因为他们觉得付费订阅才能看电视，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
FOX开播前曾经下过大价钱调查，得到的数据是，黑人收看免费电视的人数比非黑人群体多出44%，而且大多是底层黑人。
这也是FOX不断推出比三大电视台免费节目更生猛的诸如《美国最强通缉犯》《诱惑》等等节目的原因，如果不是背靠共和党，外加刚刚依靠共和党搞定了一些入局电视业的阻碍，不方便与执政党唱反调，FOX早就借着抨击共和党政府种种种族弊端来吸引并示好更多黑人的眼球。
“汤米-霍克，汤米-霍克……”杰米望着BT电视台幕后老板汤米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一个毕业于斯坦福计算机科学专业，并且在软件业一战成名的年轻人，不去投身朝阳产业，反而跑来这个早已经杀成血海的电视圈创业。
而且在还没开播的情况下，就储备了如此多的自制节目？
要知道，就算是大型电视网，也不会承担如此高的风险，他们会选择立项之后，去联络六到八个广告主，确定那些广告主愿意付钱出来帮自己承担成本，不需要自己花钱之后，才正式进入制作环节。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且除了自制节目之外，这份资料上显示对BT电视台的电视网络了解一无所获，只说BT电视台没有持有任何一家独立电视台架构电视网骨干的记录。
杰米看到这一点时，还特意询问了秘书是不是写错了，这么大手笔，怎么可能会遗漏这么重要的问题，如果一个电视网想要站稳脚跟，必须要有自己的电视台。
比如FOX，直接大手笔买下了六家电视台作为旗舰电视台，其他合作电视台辅助，这才让美国大多数地区的观众都能收看FOX的节目。
如果只是单纯用合作电视台来填充自己的电视网……
“我觉得作为一个青年才俊，这个汤米-霍克不太可能是个蠢货，因为那等于是一堆水蛭趴在他身上疯狂吸血。”
……
当有人背后猜测他是不是个蠢货时，汤米正被人登门求见。
是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黑人导演，斯派克-李。
年轻只是对其他导演而言，实际上，斯派克-李比汤米大了五岁。
不过在钞票面前，斯派克-李只能低头默默接受这个比他还年轻的潜在投资人汤米那些称赞自己年轻有为的话语，虽然明白对方没有恶意，但斯派克-李总觉得年轻有为这种夸奖，从汤米嘴里冒出来，充满了讽刺意义。
比自己年轻的汤米-霍克，住在比佛利山庄北区豪宅，身家亿万，而比他大五岁，被他称赞年轻有为的自己，则为了新电影区区三百万成本的预算，登门求救。
其实汤米对斯派克-李的夸奖，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在他看来，这个黑人年轻导演其实真的算上年少有为，早在二十二岁大学刚刚毕业，就开办了属于自己的电影公司，只是名字有些奇葩，叫做四十亩地和一头骡子。
所谓四十亩地和一头骡子，是美国内战时的一条军令，语出北方合众国陆军总司令威廉-谢尔曼，对于那些逃来北方获取自由的黑奴，如果愿意从军参战，那么他的家庭可以获得四十亩地，在战场致残丧失劳动力者，其家庭还能额外得到一匹退役的骡子用于开垦土地。
斯派克-李用这个公司名提醒自己，在电影路上永远不要忘记黑人曾经的遭遇。
顶着这种公司名字，他能在白人云集的好莱坞拿到投资才见鬼，大多数时候，他甚至要去帮各个品牌拍宣传广告来维持自家公司的生计，确保公司不至于关门大吉。
其实他第一部电影，1986年6月上映的《稳操胜券》，票房非常亮眼，高达七百万。
对好莱坞各种大制作而言，这个票房数字等同烂片，但要知道的是，这部电影的总成本一共才十七万五千块，斯派克-李拍了好几年广告才攒够了预算，然后用十二天把这部电影拍完。
这个透过黑人女主角发出“工具长在我身上，想和谁睡我做主”这种口号，通篇都在宣扬女性主义，女权主义的电影，凭借着政治正确，大胆的故事以及漂亮的构图，收获了大量好评，所有看过电影的影评人，都觉得斯派克-李未来一定能成为知名电影导演，在好莱坞获得一席之地。
而现实的好莱坞各大电影公司，在看到《稳操胜券》票房那夸张的收支比例之后，也忙不迭捧着真金白银，主动向斯派克-李寻求合作。
这个戴着眼镜的黑小子受宠若惊，然后认真的给登门的好莱坞电影公司各位制片人，介绍了他精心准备的第二部电影的思路。
听完之后，那些电影公司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并不是电影预算数字吓跑了他们，实际上，新片的预算并不高，只有六百万，放在好莱坞算是小型制作，何况斯派克-李珠玉在前，电影公司们很愿意以小博大赌一次，对方用十七万成本能拿下七百万票房，如果成本提高到六百万，那岂不是有机会票房最少突破五千万？
真正吓退电影公司的，是此时汤米手上的那份剧本。
名字叫做《为所欲为》，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受霍华德海滩种族歧视杀人事件启发而创作，纪念我死去的黑人兄弟，迈克尔-格里菲尼。
霍华德海滩事件，汤米不陌生，86年发生的一起恶性事件。
深夜，四个住在布鲁克林的黑人青年，说准备开车前往皇后区去结算薪水，结果路上汽车抛锚。
开车的青年留下，以死者为首的三个同伴则前往霍华德海滩社区寻找公用电话，想要打电话让拖车公司来帮忙拖车。
只是霍华德海滩是白人社区，从进入白人的地盘开始，三个黑人就一直被街上游荡的白人酒鬼，妓女等等各种人羞辱，让他们滚出自己的地盘，他们寻找电话未果，反而在一处披萨店门口，遇到了一群手里拎着棒球棒，汽车扳手，对他们狞笑的白人青年。
两个同伴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死者迈克尔伤痕累累，却挣扎逃了出去，只是在被白人青年们的追赶中慌不择路，冲上一条大路，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当场撞死。
案发后，黑人说他们只是抛锚来白人社区打电话，白人则说没有人深夜去领薪水，而且在黑人身上发现了刀具，这四个黑人根本就是准备来霍华德海滩抢劫白人。
这就是事件全部，听起来就是死了一个黑人的小事，如果把那些白人换成黑人，绝对一点点涟漪都不会泛起。
能引起轰动的重点就是，一群白人害死了一个黑人。
随后，纽约爆发了黑人游行，无数黑人民权家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冒了出来，不远千里跑去事发地示威，希望增加影响力，让那些白人凶手被判处极刑。
白人也不甘示弱，很多白人也从各地赶去纽约声援凶手，他们举着“黑鬼回家”“白人至上”“把奴隶制还给美利坚”等等口号，与示威的黑人对峙。
双方很是爆发过几次冲突。
甚至纽约白人帮派与黑人帮派在事件发生后都有交火出现，双方丢下了几条命，只是警方调查表示与本案无关，尽量淡化这种种族冲突，没有让事件继续围绕种族歧视发酵。
汤米之所以清楚这件发生在纽约的新闻，不是他关心黑人，而且因为老爹科林打电话时说起。
老爹电话中曾说起，他最爱的优秀员工威尔逊去了纽约参加示威，汤米才知道了这件事。
威尔逊先生有个亲戚在当地开便利店，那个亲戚疯狂打电话给自己各地的亲朋好友，邀请他们去纽约声援，呼吁白人无罪，杀害黑人只是正当防卫。
威尔逊先生作为罗德岛底层白人典范，对这种事自然不会推辞，什么世界？杀个黑鬼都犯法了？当年老子祖上把罗德岛州黑鬼杀到差点绝迹，堪比濒危动物，都没有坐过一天牢。
老爹和其他工友虽然没有去纽约的打算，但也都认同威尔逊的看法，于是在众人决定主动承担威尔逊的路费，来表达对纽约白人的支持。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进行到结局，不过目前来看，白人那些杀人凶手中，有人修改了年龄，以未成年被无罪释放，有人被诊治出精神疾病，甚至因为证人拒绝合作，导致起诉被法庭驳回。
黑人死者家属仍然在艰难上诉。
如今无论是联邦政府还是纽约政府，都在疯狂想要淡化这件事的影响，面前这位黑人导演却想要把它拍成电影，难怪那些电影公司都打了退堂鼓。
政府不会找一个黑人导演的麻烦，难道还不会找那些电影公司的麻烦？
“霍克先生，我了解过你的过去，伱一直宣传女性就业，科技平权，包括现在，你还在关注黑人群体，想要为他们提供喜爱的节目，你甚至帮助了凡妮莎-威廉姆斯小姐，你是真正的朋友，我是说真的。”斯派克-李看到汤米翻完剧本，良久无语，以为对方和那些电影公司一样有所顾虑，于是用劝慰的语气说道：
“你如果拒绝我，也没有关系，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因为我们都知道，很多人希望这件惨案与死者被彻底遗忘。”
他和汤米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当初BT电视台曾想要邀请他帮忙执导《NiggerBoss》的试播集，双方甚至一起坐下讨论了剧本与人物角色问题，只是因为他更想拍电影，所以推掉了合作机会。
不过虽然没有合作成功，但汤米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是个亲和力十足的白人青年，而且从凡妮莎口中，斯派克-李知道是汤米给了她又一次机会。
“我为什么会拒绝你？斯派克？我只是还在回味这个故事。”汤米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导演：
“你知道吗？我之前曾对人聊起我投身电视业的初衷，那就是让美国民众看到真相，不要让真相被无数谎言掩埋。”
说完之后，他把剧本双手递还给斯派克-李。
斯派克-李有些激动的说道：“先生，我之前那部电影的收入再加上一些小投资人的投资，目前只有三百一十万，距离电影总预算六百万还有……”
“什么叫做预算？”汤米在桌上的桃木雪茄盒内取出一支雪茄递给斯派克：“我不懂电影，也不求回报，我只有两个小小的要求。”
“当然，先生。”斯派克有些激动的接过雪茄，不敢置信的盯着汤米。
“第一，我的电视台要它的电视转播权，第二，把它拍的足够真实，让美国民众黑人在那一天遭遇了什么。”汤米脸色有些严肃的说道：
“我们不能让美国民众一直活在谎言中，他们有权利获悉真相。”
抱歉，食言了，本来说这个月不会断更……
家里有点事，上个月是儿子，这个月是女儿，因为上个月忙着照顾儿子，对她疏于管教，成绩一落千丈，直接被学校停课，把她妈气到吃速效救心丸，把我血压气到179，还是吃着降压药的情况下……真TM的，人生为什么有中年这个阶段……
明天会继续更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