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七章 我完了？

光。

声音。

“……患者……心率指数……”

光。

“……危急值！……抢救……”

声音，

“电击！”

嘭。

脑袋里闪过一片白光，郑灼从手术台上弹跳而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台上。

“再来！”

嘭。

……嘀嘀……嘀嘀……嘀嘀……

蜂鸣声很吵。

嘭。

又是一次电击。

郑灼的眼睛短暂地睁开了。

他看到很多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围在周围，手上拿着除颤仪。在他们的背后，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屏幕。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看上去好先进。）”

现在原来已经有这种科技程度的医疗仪器了啊。

郑灼在一片朦胧之中想着。

嗯？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丝小小的违和感忽然浮现。

已经……有了吗？现在……

不，不……我记得……

记得……

记得什么？

现在……

现在是，什么时候？

……

现在是2077年12月10日下午15点34分27秒。

郑灼看着被镶嵌在墙体透明亚克力材质包板下的钟，对自己说。

阳光从一个很小的口投进来，经过放射镜投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一种飘渺的温暖。

他的视线短暂地从钟上移开了。他望向室内。

这是一处很大的室内庭院。地面上铺着干净整洁的草皮。

庭院是圆形的。没有角。四周的墙壁是纯白色的，包裹着厚实的垫子。草皮边上有一些椅子，也是圆形的。

庭院里还有一些其他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有着巨大尼龙搭扣的衣服。

一些人在发呆、一些人在专注地玩着什么。

还有些人看向了郑灼。

郑灼什么都没有想。他站在那里，望着他们。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向郑灼走了过来。

“嘿，新来的。”

郑灼的目光收回来了。他看向来者。

那是一个在眉骨、鼻梁和耳朵上上都打了钉子的男人。他一脸痞气，松松垮垮地站着。

“都要在这里住好一阵子。认识下呗。”

男人向郑灼伸出手。

“……”

郑灼的脑袋转得很慢。他有一会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

“……哈。”

见他没反应，对面的男人用鼻子笑出声音。

“不愧是单枪匹马进入福斯的大楼，还把他们最重要的资料全部删掉的传奇赛博精神病啊？这架子，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什么？

传奇赛博精神病？我？

郑灼一点也没有印象。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是说传奇赛博精神病的部分。而是……单枪匹马……

他完全不记得什么福斯大楼的事了，但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什么？

郑灼皱起眉头。

然而，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记忆中一片空白。就像这里的围墙一样。

“喂。”男人见郑灼始终没有反应，讨了个没趣，转向附近的人，“你们说是吧？”

“……”

那些人放空的放空，玩草的玩草。也没有人回答他。

“哎。”

脸上都是钉子的男人夸张地叹了口气。

“从赛博精神病中恢复的家伙都是这副德行吗？在单间里住了三个月，我还想终于能放风，可以跟活人聊聊天了……结果都是这样的？都跟损伤了大脑一样？”

“……也是……能被判断可以和外人接触，估计都快成废人了……哎哎，我就说我没疯，只是磕多了点！那些家伙非不信……现在可好……这可更闷了，老天啊，还不如让我回‘垃圾堆’……”

男人碎碎念着，在庭院里转圈。

那个家伙在单间里住了三个月。

我呢？

郑灼慢慢地回想。

他好像有些记忆……关于他在被抢救后推入病房，又从病房转入单间……关于他每天在单间里坐着，只有定时的送餐、送药和健康检查……

我住了多久？

他没有记住经过的时间。

男人在场地里转了许久。大概是实在太无聊，他又回到郑灼面前。

“喂，郑。喂——”

他伸出手，在郑灼眼前晃动。

郑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拜托。”

男人垮下肩膀。

“至少给我讲讲你的勇武事迹吧。你可是一个人干掉了一整队的警备员，还坚持到机房数据删除的猛人欸，郑。”

郑？

这是在叫……

“……你在叫……谁？”

“！”

郑灼慢慢地开口。他吓了男人一跳。

“噢！你有反应了！”

“……”

又不说话了。

“……好吧。我就知道。”

男人泄了气，他指指自己胸口的牌子。

“咱们的名字都写在胸口呢。你不是叫‘郑灼’吗？咱们洛都，叫这名字的恐怕就只有一个。”

郑灼慢慢地低下头。

他果然看见胸牌上写着的“郑灼”。

自己叫郑灼？

他就连这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在放风时间结束后，郑灼按照广播要求回了房间。那之后，他或许睡了，又或许没有。

每一天，他都是同样的流程。坐在房间内、等待放风、放风、回到房间内、等待放风。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偶尔，他能看到有飞艇从洒落阳光的狭小窗户外飞过。

脸上扎满钉子的男人叫做“郊狼”。大概是因为郑灼是个名人，在那天之后，他总是来找郑灼说话。

他说，自己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垃圾堆”的人给他取的。他还说，他在那天在港区如何如何骁勇地与评估点系统和福斯公司的走狗们作战。

当然，除了这些他自己的事，他还说了很多关于郑灼、关于机构的事。

他让郑灼知道，他、还有郑灼都是最后被抓了。他们被判定为“赛博精神病”……一种过量使用评估点数而导致的神经系统疾病，被关在了洛都的专门机构里疗养。

郑灼也知道了评估点数，这是一种判定某个人某方面能力的数值化指标。自然人出生时，所有指数都是1点。而想要提升点数，得到好工作，需要通过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专门培训课程，或是花天价购买纳米芯片。

“当然，我们的点数是全部洗回1点了。”

郊狼这样说。

“哎！亏我进来前，还咬咬牙把【肉体】买到了2级……早知道就用它买个集装箱，好歹出去还有地方住……”

“……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去检查的时候听医护人员说了，你很配合，各项指标都很完美。你知道吗？指标好的人员会获得一支1级升2级的注射剂，然后去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郑灼当时是不知道的。

不过，几天后，几名医护人员带着装有注射剂的箱子，打开了他病房的门。

……

“打一针吧。”

他听见有医护人员这样说。

箱子被打开了。五支药剂放在黑色的缓冲绒中间。

“你喜欢哪个？”

是我可以自己选的吗。

郑灼看到它们上面贴着不同名字的标签。

但对他来说，哪个都一样。

郑灼木然地伸出手。

他正要随便拿起一个……

忽然间。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

郑灼眨了眨眼睛。

他看到箱子的旁边，出现了一个淡绿色的方框。

方框上面，有文字，还有……

跳动着的条形图和数字。

……

【问题】

【要选择打哪种注射剂？】

【选项一】

【肉体】

【选项二】

【智力】

【选项三】

【反应能力】

【选项四】

【技术能力】

【选项五】

【镇定】

【选项六】

【全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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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