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155章
姜柯本还觉得是件容易事,有太子在上,底下的人还不上赶着来办。可到了兵部,这些人一推二五六,没有一个敢
应承这件事。本来姜柯还想要求见厉王,却得知厉王生病,不在兵部,只说让太子定夺。
太子定夺什么,这些人都是只听厉王的,又不归兵部管,他要怎么定夺。
陈妙法听闻姜柯献计的时候,正同徐昶饮茶。他也不拘束,将这计策笑话一般说给徐昶听,“妾身尚未明,安敢见舅姑。”他的意思很婉转,就是说新妇还没有过门,怎么敢见公婆。姜柯在兵部没有官职,太子也没有亲自来兵部,就叫姜柯去指挥厉王做事,真是好笑,厉王避而不见都算是给他面子了。
徐昶反而笑他,“你既心知肚明,何不如去提点一番?”
陈妙法斜瞥了他一眼,“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姜柯也不敢同太子复命,苦恼地回了家里,同父亲说了这件事。姜必达老练,他知道兵部这些人都是厉王提拔的心
腹,如今太子初来乍到,显而易见是不敢随意应承的,自然要让厉王出面才行。
“太子随便一提拔,不比厉王强多了?”姜柯不明白,“他们既然能投靠厉王,何不投靠太子呢?”
姜必达看着儿子懵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儿子还不明白,“你这个猪脑壳,就不知道
多想一想?!兵部这些人早就被厉王洗了一遍,留下来的不是自己人,就是聪明人,目前太子的态度不明,谁敢这么不清不楚地抛开厉王转去跟你混啊。见不到太子又开罪厉王,你难不成真以为自己代表太子了?!”
姜柯连忙给父亲端茶送水,很是殷勤,“还请父亲教我。”
“这个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要去沾边。”
姜柯苦笑一声,“爹……这是我出的主意……我那也是没办法了,以前瞧着您经常这样,我以为很简单,太子又逼
得急。”
“你这个蠢货!哎呀!哎呀!真是气死我了!你没在军营里呆过,看练兵是什么好事情?太子不知道这些人的脾气,你也不知道吗?!唉,这些粗人真要不给太子面子,我看你怎么办。”姜必达气得直跺脚,“罢了罢了,谁叫是你出的主意,我这就去厉王府,亲自去同厉王请罪。只是这事情是好是坏可说不准,你低调些,叫太子不要争一时之气,大方点多行封赏。”
姜柯摸了摸脑袋,心道爹你不也是武将出身吗?怎么就骂起别人粗人来了。只是他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很高兴地
说:“爹,劳您费心了。”
姜必达也担心厉王对上自己的傻儿子,索性腆着老脸递了拜帖,仗着北地交接给厉王的那段情谊,见到了李平儿。姜必达本想着这个小女子要是摆架子也好,这件事情他放下姿态,也就过去了。可这些年过去了,李平儿身居上位,却仍旧是低眉顺眼,亲自来门口迎接他,又是以种述亡妻的身份口称他为叔叔,很是亲近。到底是有同在北地的情谊,即便是身在太子阵营的姜必达,此刻也有些感慨了。
“您的忧虑我也明白,只是这些士兵令行禁止……厉王也甚为苦恼,这些日子都累病了,”李平儿苦恼地笑了笑,“非是不愿,实在是不敢。”
姜必达如何不知道,如果真到了北郊大营,太子是一定设下彩头,下令比武或者对练。可偏偏监军监军,那要行军才能监军。太子虽然尊贵,可毕竟不是现管啊。太子下令,下面的士兵必然是不听从的,只有厉王说可,他们才会动,这不明摆着给太子难堪嘛。
姜柯的计策如果没能让太子收归这些人心,获得尊崇,反而让太子受气,对厉王不满,只怕两个人都不高兴。姜必达心中恼火,唉,这个主意怎么偏偏是自己的儿子出的呢!
厉王是聪明人,他才没有自恃在朝中耕耘多年,为了一口气踩太子一脚的想法,自然是能避就避。
“都是犬子莽撞。”姜必达拉着一张老脸,“我同平远侯是同袍之泽,情谊深厚,如今实在是没了办法,还请嫂嫂代为转圜。”
“妾身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叔叔您觉得如何,”李平儿稍作沉吟,有些为难地说,“想来令公子也没有说要看哪部分练兵,不如请了陛下的旨意,令京畿大营练兵于太子前?”
京郊大营这些年换了好几批血,如今早已经是北地的将士了。而厉王因募兵令得来的私兵,不可能陈于太子面前。但是偏偏厉王手握兵部,只要有陛下的旨意,便能调动各地人马。京畿大营也算在其中。京畿大营不同于北郊大营,筛选出来的都是陛下的侍卫,自然事事以太子为尊。
姜必达心中清明,这就是糊弄人嘛。这事情他做的很顺手,立马明白了李平儿的意思。只要是京畿大营,厉王也能配合一二,叫太子满意,叫姜柯得意,“还是嫂嫂聪慧!”
“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气。”李平儿很是客气,又亲自将姜必达送了出去。
姜必达松了口气,回去便教训姜柯,“这件事需要我亲自向陛下请旨,你小子要再给我来两回,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呆多久,老子干脆直接乞骸骨算了!”
姜柯很是愧疚,将来龙去脉又湘西说了一次。
“太子如此厌恶厉王,此事只怕于你不好。”强敌在前先自侮,如何能成大事。说到底,太子的劲敌乃是梁王,陛下都无意厉王了,何必针对厉王。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太子眼里姜柯明显当不了文官了,可如果当武将要和厉王这尊杀神对上——他姜必达辛辛苦苦半辈子可不是叫儿子送死的。既然眼下厉王能用,就先用嘛,管他是不是听调不听宣。最好是文臣打架,姜柯看热闹才好!
姜柯叹了口气,“正是如此,我才出此下策,只为不牵扯到父亲您。”
“倒也无妨。陛下知道我替太子求这道旨意,只会高兴我站在太子这一边,可高兴多久就不好说了,”姜必达摸了摸下巴,“陛下信爱太子,我便是幸臣。陛下不信太子,我便是奸臣。陛下指了我做太子太傅,便是叫我与太子荣辱一体,可太子却并不信重你……”
姜柯看着父亲晦明难辨的神色,不明白父亲的深意,劝道:“若是不行,我陪同父亲一块回老家罢。父亲切莫忧思过重。”
姜必达险些气死,他盯着姜柯,半晌才开口道:“不必害怕,我有消息说金善渐不日要来京中,等他来了,你也就解脱了,太子必然更亲近这位表兄。金善渐和厉王有旧怨,你不必上赶着替太子对上厉王。是了,你这样的傻子也好,日后少说话,只做自己就好。你务必要让太子认为,是他身份贵重,威仪非凡,这些粗人莫不臣服。等练兵一事结束后,你就立刻献计太子,让他请求陛下将京畿大营交于金善渐手中。”
姜柯憨厚地扶着姜必达,孝顺地端上了茶水,丝毫不知道父亲已经打算叫他两头卖好了。只要他稳住老实人的身份,不管厉王还是太子,得势之后虽然不会重用他,可多少觉得这个人没什么花花肠子,待遇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