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一(别回飞霜谷...)
千盏永夜灯相送, 却照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她走过了那长长的山路, 身上火红的嫁衣仿佛黑暗当中燃烧的火焰,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消失了, 她提着昆仑剑,再也没有半分迟疑,朝着万魔窟飞去。她一打开《昆仑剑诀》, 里面的祖师爷就出来了:“如今万魔窟,比之人魔大战时都不差分毫,你当真要进去?”她提着剑, 看向了里面的汹涌着爬出来的魔,仿佛一群厉鬼爬向人间。自从万魔窟开裂,这里的魔气就比从前浓郁了十倍不止,里面诞生的魔族数量成几何倍增长, 高阶魔族的数量都开始猛涨,谁也不知道这种养蛊的模式能够诞生多么强大的魔族, 恐怕有些已经和人族的元婴修士都差不多了。朝今岁现在已经是半步化神,但是她的对手太少了, 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元婴修士练手呢?然而,祖师爷说的也对, 万魔窟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凶险。就像是一个黑暗的深渊, 随时要将人吞噬。她伸手直接扯开了身上的嫁衣, 繁琐的裙摆就被她绑在了小腿上;她解开了一条红绸, 把垂落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马尾, 一言不发,提着昆仑剑, 就直接冲进了万魔窟。手中的昆仑剑爆发出刺眼的金芒,就像是投身于黑暗当中的萤火,很快就引来了无数的魔气,朝着她汹涌而来!她的脚步一顿,周围一片黑暗,她对上了许多双目赤红的高阶魔族。他们诞生于混沌的魔气,不停地互相吞噬而变得强大,在万魔窟浓郁的魔气之下,他们都处于暴走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有神志。她捏紧了昆仑剑,一跃而上了半空中,紧接着,他们动了!万魔窟最近出现的高阶魔族数量猛增,她还曾经遇见过修为接近元婴大圆满的魔族,不是每一次都那么顺利,因为魔是不会讲什么武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拥而上,好几次她都擦着死亡的边缘。祖师爷也不阻止她,她遇见了危险,祖师爷也揣着手坐在一边看热闹。他的训练严苛至极,除了昆仑剑诀之外,他几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她学得无比认真,但是祖师爷很快就发现了,她在改良他的剑诀。就像是寒霜境,其实万剑齐发就不是《昆仑剑决》上的,她是从禁地自己悟出来的;寒冰刃她也进行了改良,那是她在菩提神树的小世界里,改良出来的寒冰斩;她说:“祖师爷,你说他是你的心魔,他对《昆仑剑诀》的了解不亚于你,如果我不改良,怎么打败他?”而且其实他看出来了:这小兔崽子,其实不仅仅是想改良,还想超越他。拿他自创的剑法想要去打败“ 他”,他哼哼着想:这小兔崽子,真敢想啊。万魔窟,只有恐怖的咆哮和阴郁的黑气,没有光,自然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她不记得自己在里面厮杀了多久,也许
是半年,也许是更长的时间。她身上有菩提之气,可以不停地给她疗伤;她累了就开启金钟境,坐在角落里打坐休息;睁开眼睛,就重新投入那混沌的魔气当中,疯狂地厮杀。她好像回到了前世朝照月死后的那几十年里,她没日没夜地在明月山上修炼,几乎不吃不喝,疯狂地寻找对手,仿佛只有厮杀和修炼,才能够让她的心平静下来。直到了某一次,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菩提之气都没有办法修复了,她才走出了万魔窟。魔界微弱的光,都叫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等到发现地面下雪了,她才恍惚间想起来:原来已经是一年过去了。她不想这样回飞霜谷,站在万魔窟的外面却突然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她决定去魔都。魔都里面空荡荡,只有肆虐的魔气,还有无数在半空中漂浮的低阶小魔,他们让这座城看起来鬼影重重,但是在这座空城里,还有一个地方挂着不灭的永夜灯。魔宫被结界覆盖,和外面尘土漫天,破败的景象完全不同,宫墙上还开着灿烂的魔藤花。她回到了他们从前住在一起的宫殿里,书还摊开了一半,甚至还有业火在噼啪地燃烧着,一切仿佛昨日还在,却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在万魔窟里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她心里只有修炼,仿佛就像是日夜不休的齿轮。等到回到了这里,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年里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种浓重的疲倦浮上了心头,于是她抱着剑躺在了榻上,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里。然而她的身后,却突然间出现了一团的黑色的魔气。那团魔气慢慢地聚集成了个人的模样,残缺的魔角,阴鸷的丹凤眼,却是那只大魔头。燕雪衣曾经在她的身上埋下了个心魔,在离开渡劫之前,魔神将自己一部分的修为和神识,留在了心魔当中。这是他最后的一步棋。魔神行事并不鲁莽,这样,就算他回不来了,心魔作为他的碎片,可以取代他的存在,这样,她也不会觉得痛苦;心魔当中还藏有他部分修为,关键时刻可以保她一命。前有小眼睛,后有心魔,魔神做了两手准备。魔神渡劫后的一年,作为心魔的燕雪衣终于苏醒了。他本来不应该这个时候就出来的,他知道自己的安排——最好在自己回不来的时候再出现,这样就可以天衣无缝地隐瞒下渡劫之事。大魔头以为自己可以稳得住、沉得住气。但是显然,他高估自己了。他低头盯着她:她干涸的唇微微开裂,面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她从前纤尘不染的白衣,如今染着血,被撕裂了也只是草草地绑在了身上,别提多狼狈了,就连手指上都是伤口。大魔头抿紧了唇,死死盯着她看了半天。他以为他走后,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并没有。她疯狂地练剑,连吃饭喝水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去
照顾自己呢?他面色阴沉,又是气她,却又是责怪自己。最后,这面色阴沉的一团魔气,还是飘出了寝殿,找来了帕子和水,还有灵药,坐在了她的身边,把她的手抓过来,动作笨拙地帮她擦干净了手,他笨手笨脚的,本来害怕她醒过来,但是她睡得很沉,根本就没有半点醒过来的样子。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低下头,吻了吻她干涸的唇。他忍不住想,这才多久,她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他想要去找朝照月,但是又顿住了。——算了,还是他自己来吧。他又想,她是不是这一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在她醒过来之前,心魔消失了。她这一觉睡了三天,她没有做梦,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永夜灯的亮光,还有点不习惯这光的存在,眯着眼睛去熄灭了永夜灯,她才突然间意识到,这个习惯,实在是像极了他。然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就连手上细小的伤口都被包扎过了,更不用说身上撕裂的伤口了。在灵药和菩提之气的作用下,如今连疼痛都消失了。她恍惚间抬头,下意识地就要去找他。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燕燕渡劫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可是这个结界、这间寝殿,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进来。她停住了脚步。她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在万魔窟的这一年里,过得都不像个人样了。于是,她又在魔宫里待了三天。她展开了信纸,给朝照月写了一封信。对于修士而言,是不是就闭关个一年半载的也是正常事,她离开飞霜谷之前,就提前告诉了朝照月。写完了信,她又去了一趟修真界的集市,买了些灵药和食物,等到好好休整了一番后,她再也没有身边有什么异常出现,这才再次踏入了万魔窟当中。朝今岁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元婴大圆满到化神,这一步无数人用无数年也无法跨越,就算是朝今岁的前世,拥有天生道心的她,也花了足足十五年的时间才跨越了那一道鸿沟。就算她有菩提神树里那么多世的认知,还有前世的经验,甚至还有了天道的部分能力,她也必须经历无数的实战,就像是一把宝剑,要经过无数次的锤炼才能有清锐的剑光。她这次一进去,又是三个月。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大魔头终于受不了,作为黑气的他在半空中和其他的魔混为一体,看着她像是不要命似的不停训练自己。他一开始告诉自己:小不忍,乱大谋。他后来又告诉自己:可以等她休息睡着的时候出现照顾一下她。然后他发现——她根本不休息。大魔头终于忍无可忍,找准了时机,混在众魔当中偷袭,把她打晕,然后扛回了魔宫。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魔宫的床上
。她恍惚地坐在了床上,抓起了剑,再次回到了万魔窟里。一个月后,她被打晕,又出现在了床上。——活像是遇见了鬼打墙。她醒过来,坐了起来,就穿着白色的寝衣,长发披散,清澈的杏眼盯着空气看了一会儿,突然间很浅地笑了一下。她转头去看了窗外的花,花开得无比绚烂,只是似乎很是担心地齐齐探头看她。她想起来了他曾经留在了她身上的心魔。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少宗主,只需要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很快猜到了,这是他留的最后一步棋。她想:燕雪衣,你是不是想,要是你回不来了,等你死掉了,你留了个心魔,我就不会难过了?这样,她永远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会如他所愿,成为九天之上的天道。就像是前世一样,他一个人喜欢了她几百年,后来装得那样好,好像当真不喜欢她、处处和她针锋相对——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喜欢会给她带来麻烦,会让她的处境变得艰难。这只魔的性格是有很大的缺陷的,说白了,魔神就是天地间的一把刀,他并不会觉得承受痛苦算什么。她突然间说:“我想吃灵米粥了。”空气里没有任何人回应她。但是这天的夜里,她沐浴完,就看见了茶几上热腾腾的灵米粥。她坐在那里,很慢、很认真地把这碗给吃了。她仍然疯狂地修炼,但是她开始频繁地回魔宫,记得吃饭、记得活得像个人样,她还时不时会说自己想吃的东西,于是下一次回来的时候,这座奇妙的魔宫,就会变出她想吃的东西。她有一次,突然间说:“我想听睡前的鬼故事了。”她其实,只是有点想听见他的声音。大魔头飘在了半空中,远远地看着她,心想本座绝对不会再露馅的。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声音响起,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地响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专门掏心的女鬼……”他信誓旦旦自己不能露馅,但是燕雪衣,永远无法拒绝他的小月亮的要求。时间在修炼当中飞逝,第二年的尾巴,她在万魔窟里捡到了小眼睛。小眼睛的修为突飞猛进,但是看见了她就开始嚎啕大哭,死活扒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肯下来了。她特意在集市上给它买了几百斤的灵兽肉,才止住了小眼睛的水漫金山。是夜,她睡着睡着,就隐约听见有声音响起,似乎在低声地训小眼睛。寂静的魔宫又热闹了起来。她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窗外的雪花落下。她想:又是一年了么?终于,祖师爷的神识开始变淡了。有一日,祖师爷道:“我要回沉眠之地了,这片神识就要消散了。”“算算时间,你也快入化神了。”祖师爷叮嘱了她许多,他大部分时候都像是个过于严厉的师父,但是此时啰里啰嗦地交代个没玩,才当真像是个普通的爷爷。他还告诉
她,他的心魔,其实早在万年前打败他之时,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天魔。天道的心魔嘛,就叫做天魔。他说了许多的话,身影渐渐变淡。她于是站了起来:“祖爷爷。”“爷爷等着你来壁画上。”他含笑看着她,朝着她摆摆手,消失了。祖师爷走后,朝今岁也预感到了自己即将闭关入化神,于是她离开了万魔窟。她给朝照月写了一封信,又给小眼睛买了许多的灵兽肉存着。然后来到了魔宫的地下室里,布下了结界。她一闭关,心魔也跟着她一起陷入了沉睡。……寒来暑往,落叶冬藏。魔都一年年地破败了下去,蜘蛛网爬上了曾经繁华的都城。依旧华丽的魔宫上,魔藤花已经换了好几茬。五年后。寂静许久的魔都上方,一声惊雷炸响,一道闪电劈开了魔界漆黑的天空,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地冲刷着魔都的灰尘。在狂风暴雨当中,雷声大作,空前的雷劫,让魔都附近浑浑噩噩的魔都仿佛意识到了那雷劫的恐怖,纷纷四散逃离了魔都;飞禽走兽,疯狂地朝着外面涌出去。紧接着,化神雷劫开始了!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了三天三夜,仿佛要将魔界的这一方天地都给劈开。这样浩大的声势之下,魔都附近百里之地,都没有了魔和动物的踪迹。一直到雷云散去。魔宫前的空地上,一个黑色长发的剑修睁开了双眼,恐怖的威压倾泻而出。她的眼中,仿佛有金光闪烁。暴涨的气息慢慢地收敛,等到最后一丝的威压都消散了,她看上去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她站了起来,长发已经长到了她的脚踝。她回到了魔宫里,叫醒了在地下室里劈了三天的雷都没有醒的小眼睛。“是时候该走了。”空气里,似乎有只魔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按理说,化神天雷这样大的动静,不可能会不引起注意。但是魔界里,已经没有了活人,只有浑浑噩噩、只知道吞噬的疯狂的魔;而修真界,却早就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当中,于是这场恐怖的雷劫,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兰若寺。天魔抬起了头,看着天空,眼中闪过了一丝浓郁的阴霾:“已经入化神了么?”天魔在这几年里,疯狂寻找朝今岁的踪影。自从被魔神捏碎过一次后,他本应该躲起来继续养精蓄锐,至少要几十年才能恢复到当初的状况。但是天魔意识到,朝今岁在不断地壮大自己!在等个几十年,恐怕他再也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天魔决定趁着魔神归位的空档时期铤而走险,他急于快速恢复自己,恰逢天下大乱,便直接开始趁乱收集生机,想要一鼓作气恢复力量,然后找到朝今岁去杀掉她。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都没找到朝今岁的影子。一直到她入化神,天魔感觉到了那恐怖的雷劫
。他转过身,一抬手,身后无数的白袍侍从离开了兰若寺,蜂拥而出!……白衣的剑修戴着斗笠,然而当她刚刚踏出了魔都之时,空中就匆匆飞来了一只小纸鹤。上面是朝照月潦草的字迹:【别回飞霜谷!】朝今岁低下头一看,发现地上排着一排的小纸鹤,都乖乖地等着她。她每一只都打开了,发现上面都是一模一样的话:【别回飞霜谷!】她压低了帽檐,最后脚步一转,朝着离魔界最近的修真界集市走去。闭关之前,她还时常来这里补充一些物资,但是当她五年后踏入这里之时,她却站住了脚。昔日热闹的集市早就人去楼空,全是破败的蜘蛛网,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她又找了好几个地方,全都是这幅破败的景象。一直到她找到了最近的一座大城,这才有了人烟。“听说了么?又有几座镇被灭门了!”“唉,这事儿还稀奇么?如今到处都是魔!”“就是,也不知道我们这座城还能撑多久!”……她脚步一顿,路过了那几个衣衫褴褛坐在角落里长吁短叹的金丹修士,走进了一家成衣店。五年的时间里,整个修真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万魔窟里面无数小魔涌出,朝着修真界蜂拥而去。无数的小镇、小宗门都无力抵抗,慢慢地消失了,大部分的修士都聚集在了大一点的城里,齐心协力抵抗才勉强支撑了下来。——这还是在魔界主力被魔神封印十五年的情况下。朝今岁前世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然而再次看见,仍然觉得触目惊心。她的目光扫了扫街上的女子,换了身和她们相似的麻布衣裳,又从角落里翻出了一只草帽,丢了个一块中品灵石给了店主,把草帽叩在了脑袋上,走出了成衣店。小眼睛从她的袖子里探头:“你想要回飞霜谷?”,她压低了帽檐,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她足尖一点,就缩地成寸,很快就达到了飞霜谷附近。其实朝今岁重生回来后,对这一世的修为还适应了许久,如今上一世化神修士的感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才想:她还是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她的掌控当中。念头一转,可以神行千里;指尖一动,可以蕴含万千灵气,再也不用担心灵气枯竭。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可以予取予用。——这也是为什么无数修士都追求化神的缘故。她念头一动,就出现在了山间的树枝上。小眼睛也不再说话,在她的袖子里,警觉地竖起了小脑袋。飞霜谷外,看似不过是一片安静的密林,实际上在寂静当中,藏着无数的白衣修士。他们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可是朝今岁如今已经入了化神,还得到了天道的一部分力量,如今眼神一扫,几差不多能够将对方的底细摸了个清楚。包围飞霜谷的人数达到了上千,最低的修为在金丹,最高的修为在元婴。而元婴修士足
足有十几人——在朝今岁闭关之前,整个修真界的元婴修士凑满才有这么多;但是五年之后,光是守在这里的就有这么多。朝今岁早就猜到,一旦天魔恢复过来,就会疯狂地想要杀掉她。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先把主意打到了飞霜谷的头上。她想要将神识进入飞霜谷去查探一下,却被挡在了外面——她感觉到了强大的菩提气息,彻底隔绝了飞霜谷和外界。朝今岁收回了神识,她的掌心出现了一只小纸鹤,往上面覆了一层菩提之气,小纸鹤就朝着飞霜谷飞了进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惊动菩提神树!她担心朝照月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心中渐渐地有些不安起来。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小眼睛安抚地拱了拱她的手心。她脸上的寒霜才稍稍化解了一些——不过,小眼睛这只小蛇,什么时候会撒娇了?她低头看了看小眼睛,小眼睛立马一僵,若无其事地转过了那和他极其相似的魔角。她知道是谁了。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还去戳了一下它的魔角,被小蛇回头瞪了一眼。好一会儿之后,小纸鹤再次飞了出来。她打开一看,面色却越来越凝重——她闭关的第一年,天魔就苏醒了。祖师爷猜得不错,这天魔狡兔三窟,朝太初死后,他在兰若寺还有势力,然而他遍寻朝今岁不见,就想要对飞霜谷下手。朝照月在信上道:“那日下午,十几名元婴修士带着人出现在了飞霜谷的外围。”“幸好阿娘在危机关头把飞霜谷拉进了菩提神树的世界里,将飞霜谷和外界隔绝了开来。自此后,我便下令封锁飞霜谷,不放任何人进来。”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将当时千钧一发、危急万分的情况一笔带过。“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围,就是五年。”天魔找不到她,只能在飞霜谷下手。所以这五年里,飞霜谷外始终有人——只要朝今岁一出现在飞霜谷外,那边就会立马得到消息。朝照月不能放人出去、也不敢放人进去。五年里,他们没有踏出去一步,要不是飞霜谷足够自给自足,他们早就撑不下去了。甚至于,若不是当初菩提神树的庇护,天魔第一次动手的时候,飞霜谷恐怕就要出事了。她很平静地合上了小纸鹤。只是在平静当中,一股强烈的杀意在胸腔当中酝酿。她在万魔窟的三年,日日夜夜打磨出来的杀气,并没有随着她的闭关而削弱分毫,反而随着她入化神,让她本来平和的气质当中,染上了一股凌然的杀气。就如同一把开了锋的剑,清光逼人。她提着剑,从树梢上站了起来。望向了兰若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