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话 罗浩
从Nace竞技场登出后，林清泽回到了『罗斯号』.上，在玩家登出地的休息室里，小捷正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他。一旁并没有陈予和朴泉的身影。
林清泽先发现了她，就像在游戏中与队友汇合一样，他主动走上前去打了招呼，虽然仅是一个晚上的队友经历，却也让两人之间互相熟悉了很多，现在与小捷交流时林清泽已经不会感到有为难的地方。
“你怎么一个人。”
“陈予呀，脾气上来直接登出CSS了，朴泉也就下线了。”
因为被探戈B秒杀而淘汰的陈予，抱着不甘的心情直接离开了虚拟世界，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四人队伍竟被一人击溃，以陈予骄傲的个性，一时间情绪肯定难以平复。
“那你怎么还在，挺晚了...”
林清泽说着，忽然想起小捷好像是个网瘾少女，毕竟他亲眼见过这个女孩戴着游戏机一大清早从阶梯教室里出来。
“你不会还要玩吧？”
小捷眼咕噜一转，说道:“今天不玩了，已经...很开心了哦！”
林清泽注意到小捷水汪汪的大眼正看着自己，他不太好意思直视她，而且她的话里明显还有话。
“那...我也下线休息喽？”林清泽回道。
“等下！”
小捷叫住林清泽，像是有话要说，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比起先前刻意对林清泽的调戏，有些发自内心的话小捷反而有些没那么容易说出口，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没看着林清泽的眼睛说话。
“刚才，谢谢你帮我挡那一下。”小捷说。
“哦...哦？”
“没事啦，我不是辅助嘛...那下次见喽？”说着林清泽准备登出游戏。
“等下！”
突然小捷伸手抓住了林清泽的胳膊，虽然看起来是个有无数心眼的动作，好在下一秒小捷就自己拿开了。
“下次...再一起组队吧...”
“嗯。下次再玩。”
语罢，林清泽与小捷点头确认过眼神，总算是登出了游戏。而女孩独自一人还久久未离去。
说不玩是骗人的，她可不习惯十二点前就离开CSS，小捷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林清泽前掩饰这点，大概是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
十二月十五日。
距离Nace全国联赛总决赛还有最后十天。
本周六，江北市将迎来自己的Nace全国联赛分区组团队突围赛，克雷艾特游戏部门的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因为克雷艾特的总部就在江北市，这使得他们既要统筹总部的工作，又得组织在江北市的分区赛。
这天，王合一大早就出门，不过他没去克雷艾特公司，而是赶去了江河大学的MOM实验室。他约了实验室的成员罗浩面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其中一方面，关于MOM技术在CSS中的更新，王合需要请罗浩协助克雷艾特完成，这项工作原本应该由曾泽华来负责，但在与其谈话过后，王合接受了曾泽华的建议，让罗浩接手此事。不过在此之前，王合又必须确认另一件事情。那就是罗浩与Nace的作弊程序究竟有没有关系。
冬季清晨的校园异常清冷，天空还未完全明亮，MOM实验室所在的实验楼的走廊还有一两盏灯是亮着的。
王合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能看到门的一侧贴着实验室的人员信息。
科研实验室（二）。
导师:安部日晓
成员:曾泽华、方正明、吴建飞、罗浩、孙谦文
门上挂着的印有“请勿打扰”字样的警示牌已被翻面，说明此时实验室接受外部人员的拜访。
咚咚咚。
王合轻叩门板，实验室里面随后便有人回应。不过那人没有主动为王合开门，在确认过可以进去后，王合这才自行进入。
“你好，罗浩。”他进门问候道。此时罗浩已经端坐在计算机前忙碌着他的事情。
见到王合后，罗浩停下手里的事情，十分利索地拖来两把椅子用以待客，MOM实验室并不小，但几乎没有空地可以用来喝茶谈天。在这点上MOM实验室和其他功能多样的实验室大不相同，似乎有些缺少了人情世故的味道。
王合坐下来，从文件夹中取出准备好的材料递给罗浩。这份材料是王合自己整理的用以与罗浩对接的方案，其中的内容很清楚，只要曾泽华所说不假，罗浩完全可以根据这份材料完成工作。相比之下，王合更在意如何与罗浩谈起任赖峰与Nace作弊程序的事。
罗浩接过文件坐下，但没有仔细观看的意图，他忽然说道：
“您昨天去看望过任赖峰？”
王合有想过很多引出话题的方式，却没想到，罗浩会自己提起这件事。显然任赖峰把他去医院的事告诉了罗浩，并且他们的对话中大概率还包括他对罗浩身份的猜想，王合这才觉得自己太急着向任赖峰表态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浩还主动提起这件事，他究竟是抱着怎么样一种心态呢？
“出了那样的事，总是要去看一看的。你去看过他吗？”王合说。
“嗯。我应该在您之前，您是下午去的医院吧？”
王合点点头。罗浩的话像是在透露着什么，但那话中的信息又令王合没法打开天窗说亮话，可既然已经进入话题，王合并不打算就此结束。
“赖峰这件事，学生之间的反应怎么样？”
“我不知道。”罗浩干脆地摇头表示。
“你知道他住院的原因吧？”王合问。
“似乎是因为戴了贵公司的Limit虚拟世界登陆器的缘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种事情的真相总是很难知道。”
罗浩似乎没有把Nace作弊程序的事拿出来讲的意思，难道任赖峰没有和他提起？一切都是自己的多疑？王合感到有些累了，他本就不喜欢如此复杂的沟通。
“其实，他的受伤和先前我来实验室与你们提起的MOM作弊程序有关。”
“怎么回事？”
罗浩看起来很惊讶，这反应是真的吗？王合已经不打算再猜忌了。
“任赖峰所佩戴的Limit机器中，被植入了MOM的作弊程序，那天他使用了这个程序因此导致了神经受损。”
“也就是说...”
“赖峰是作弊玩家。”
“那个白痴...他会怎么样？面临处罚？”罗浩说。
“这件事的处理我们会再公布，你不用替他担心。对于作弊玩家的处理，目前国家还没有相应的措施，不过为了平台秩序的稳定，想必结果一定是严肃处理的。”
“真不知道那家伙在搞什么...”
王合观察着罗浩的反应，得出的结果是，没有问题。罗浩看起来就像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他与作弊玩家的同学关系是偶然，任赖峰也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猜疑。王合想，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咱们先不说这件事了吧。关于MOM技术革新的方案，你先看一遍，有不懂的问题问我就好。”
“好，那我先看。”
罗浩说着，开始翻看资料的内容。王合想，如果没有先前对罗浩的偏见，客观来看罗浩完全算的上是一个优异的人才。他不仅有担当MOM实验室的核心研究成员的能力，连勤奋程度也远超同龄的大学生们，要知道这个时间点，在校园里能找到的大学生恐怕只有在操场上晨练的体育生和热爱练习表演技艺的学生了。
“电话里您说MOM技术要更新换代，我还以为是要我们改进MOM呢，没想到这才两年，你们已经有自己的技术了。斯伯特系统....听起来不错的样子。”罗浩说道。
“这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这不代表MOM技术落后了，这次技术革新它的重点在于技术人员的更新。如果你们实验室的人能来克雷艾特，也许MOM技术会继续用下去也说不定。”王合说道，他后面所说的话自然是玩笑，不过也有存在的可能性就是了。
“这项工作，原本应该由学长来完成才对...”
“也许研究所的工作特别忙吧...我们也只好麻烦你了。”
罗浩与王合心里都清楚曾泽华无法出面的原因，但却也都不知晓对方已经知道其中的问题。
“我看完了。”罗浩说道。
“有想法吗？”王合问。
“想法？没有吧...我的工作不就是在三天內也就是十二月二十日前把MOM系统的'开关'都打开吗？工作量是比较大，毕竟你们把MOM用在了很多地方...”
“怎么样？有压力吗？”
“换做平时的话...恐怕没时间吧。不过正巧最近我们手头没什么要紧事，我会在期限前配合你们完成工作的。”
完全没有提到技术上的压力...真让人感到安心...
“不过...当初学长居然和你们签了这么冤大头的协议...出了力却拿不到报酬...”
当初曾泽华将MOM技术卖给克雷艾特的时候，王合就将今天技术更新的情况预料到了，他坚持如果有一天技术需要革新，掌握MOM技术的核心成员要协助他们进行工作，至于报酬，曾泽华当初根本就没提过...
“这个我会想办法为你们争取的，实在不行我个人可以支付一定的费用哦。”王合安抚道。
“你可是资本家吧，很难相信啊...”
资本家...王合倒也希望自己是，曾泽华、罗浩这些技术人才，对于资本的概念还是太模糊了，他王合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人，连摸到资本的边角都不够格。
事情交代清楚后，王合便不久留在实验室，他立即返程回到克雷艾特，组织即将开展的全国联赛江北赛区的工作事宜。
...
那家伙总算走了。
装模做样这种事，老子绝不会再做...罗浩在心里说着脏话。在刚才与克雷艾特运营官王合的对话中，他至少有一半的情绪是装的，这件事连他自己也不相信，那所谓的运营官竟没能看穿他拙劣的演技？
他本不用这样卖力，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任赖峰居然因为作弊程序受了伤。他明明特意交代过的。
再去追究这种事也没意义了，不过一定要再对其他人强调一遍才行，那个程序，是绝对不能开启超过三十秒的。罗浩心里想。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还要再熬过十个日夜，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有些想念曾泽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