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决绝

苏公公尖细却极为响亮的声音在偌大的金銮殿中响了起来，这道圣旨的颁布，使得众人脸上神色纷纷。

凤祁成一直都在观察着他们的态度。

不过，这些大臣，无一不是人精，即便心中有所震动，可面上也不曾表露出分毫了，因此，凤祁成并不能通过这件事，而将这些大臣的真面目看透。

公孙瑾在这时站了出来，他朝着凤祁成行了一礼后，沉声道：“皇上放心，臣弟定当将江南盐税一事调查清楚！”

其实在整个朝堂上，大臣们对公孙瑾更为惧怕，毕竟公孙瑾是在战场上浴血归来的，且行事也没有章法，肆意妄为。

因此在公孙瑾将这话说了出来后，一些原本是控制住面部表情的大臣，不由得有了一丝细微的动作。

旒珠下，凤祁成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刘元的脸上。

果不其然，在公孙瑾说完这话后，他面上显而易见的露出了一丝不悦与担忧来。

眼见着这一幕，凤祁成心中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随着苏公公的“退朝”二字响起，这些大臣么鱼贯而出，殿内只剩下了兄弟两人。

“阿瑾，此去江南，定然是危险重重……”凤祁成说着这话，语气又低落了起来：“说到底，还是朕这身体不中用……”

公孙瑾见得他自责的模样，便沉声道：“皇兄，无论是江南盐税一事，还是前往隐世唐家取得草药一事，我都会替你办好的。”

他目光极为坚定，可凤祁成心中却还是极为担忧。

“若你直接去南疆取得草药，兴许危险还会小一些，可你偏偏要去江南调查盐税……秦家只怕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皇兄，你也知道，太后现如今还能在这嚣张，正是因为刘家跟秦家，现如今刘家暂时还不能动，可秦家不同！”

公孙瑾说着这话的时候，眼中锐利的目光一闪而过。

见他这般态度后，凤祁成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极为担忧，嘴唇嗡动，所有的担忧尽数都化作了一句话：“朕只要你平安归来。”

“皇兄放心便是。”

正当是两兄弟说这话的时候，苏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面上神色有些为难：“皇上，太后娘娘说想要见您……”

“太后？”

公孙瑾桃花眼轻眯，苏公公只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可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说道：“正是太后娘娘，桂嬷嬷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她倒是会选时候！”

“太后这番行为，只怕是不安好意。”凤祁成握紧了扶手，在这时缓缓地站起身来：“不过，到底她顶着一个太后的名号，朕也只能去会一会她了。”

“我同皇兄一并前去太后宫中。”公孙瑾冷笑一声：“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眼见公孙瑾的态度变化，苏公公心中为太后捏了把冷汗。

两人缓缓地走到了太后宫中，殿内，除了太后外，还有另一人，正是伽罗碧池。

一见到伽罗碧池后，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公孙瑾猜到了太后的用意所在。

“皇帝，你来了。”

太后见了凤祁成面上不曾有什么变化，但在对上公孙瑾看来的目光后，一颗心却不由得提了起来，她没想到，公孙瑾竟然也跟着来了。

她暗地里剐了眼桂嬷嬷，桂嬷嬷自知没办好这事，忙是低下头去，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怎么祁王也来了？”

太后对于公孙瑾没有好脸色，可公孙瑾对她却不能没有好脸色。

于是，公孙瑾笑着便走了上前来，他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打开了，一派风流的模样：“本王忧心太后身子，这才跟着皇兄一同前来，不曾想，原来太后身体无恙。”

太后听得这话后，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祁王这一张嘴，几日不见，是越发的尖利了！”太后冷笑一声，却也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结。

即便公孙瑾来了又能如何？她想要做的事情，就还没有不能做成的！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嫡母！

想到这，太后的底气又足了起来：“皇帝，今日哀家唤你前来，是因为哀家听说，再过几日，祁王便要前往江南了，在这，哀家有个不情之请。”

“母后有话，直说便是。”凤祁成不能像公孙瑾一样的肆无忌惮，即便他心中对太后同样是极为不喜的，但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太后微微一笑，轻拍着伽罗碧池的手，眼角已然是有着泪水滑落：“你也知道，自打二十一年前，哀家的公主嫁去秦家后，哀家与她，便再也不曾见过了，哀家对她甚是思念。今日是想着，既然祁王去了江南，能否将碧池给一同带过去，哀家虽是不能亲自见到女儿，可让碧池去见上见，也算是了却了哀家的一个心愿！”

这一句话说得是合情合理，若是凤祁成拒绝，此事传出去，那便是成了凤祁成不孝了。

可凤祁成到底还是为公孙瑾说考虑的，即便他担上了这个不孝的名声，他也不愿让公孙瑾涉险。

于是他便摇了摇头，道：“此番前往江南路途遥远，伽罗公主千金之躯，只怕是受不了这份苦，母后若是想见到千金公主，朕这便下旨，宣千金公主进京，这般一来，不是正好缓解了母后的相思之苦？”

太后闻言，面上神色有着一瞬间的凝滞，她是万万没想到，凤祁成竟是会这般直接的拒绝了自己。

殿内气氛异常凝滞，太后堪堪将面上神色维持住了：“祁王，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罢了，你何必这般果断拒绝？”

公孙瑾面上神色淡淡，嘲讽的笑容就不曾消下去，他只看着太后笑道：“太后娘娘，皇兄这提议，本王倒是觉得极好，若是你思念千金公主，本王这就命人将她给接到京城来。”

两兄弟的态度十分坚定，可太后却不愿就此罢休，她当下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道：“伽罗公主平日里跟随在哀家身边，想来也极为无趣，这一次前去江南，不仅是要替哀家去看公主，更多的，是去体验体验咱们翨阳国的风土人情。”

眼见公孙瑾又要开口拒绝，太后眸光一闪，直接便挥了挥手，道：“祁王，伽罗公主，哀家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替哀家照看好他！”

“既然太后心意已决，本王自是不会拒绝，不过……”公孙瑾如何不知太后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本王的王妃，只怕是不太愿意跟伽罗公主同行。”

公孙瑾毫不犹豫的就将上官莹给拿了出来当挡箭牌。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太后面上的神色是彻底冷了下来，她沉声道：“祁王，你再三拒绝哀家，究竟是何用意？”

“太后难不成还不知道本王为何拒绝你吗？”公孙瑾早已是跟太后撕破脸皮了，脸色也突然就冷了下来，“本王可不愿为了一个女人，使得王妃生气。”

伽罗碧池坐在太后身旁，在听得这话后，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难道在他心中，上官莹竟然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吗？

只要是想到会有着一种可能性，上官莹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碎了，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一件事。

太后察觉到了伽罗碧池这时的变化，忙时伸出手来，安抚的拍了她一下，态度坚定道：“祁王，不管你同不同意，哀家都已经颁下懿旨了，今日不过是告诉你，要好生的照顾她，若是她有了什么意外，哀家唯你是问。”

听得太后这话，公孙瑾的眼中便满是嘲讽。

“本王此次前去江南，为的是公务，可腾不出心神来照顾伽罗公主，最多只能将伽罗公主送到千金公主处，剩下的事，就与本王无关了。”

公孙瑾已然是后退了一步，可太后仍不满足。

她此番让伽罗碧池跟着公孙瑾前去，为的就是监视公孙瑾的行动，好为秦家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可公孙瑾这般态度，明显是防范着她的。

这样一来，她还如何能够得知公孙瑾的行动？

太后心中思索着，正欲开口，却对上了伽罗碧池不赞同的目光。

眼见伽罗碧池的目光后，太后心中一顿，倒也是不曾再开口提出要求，只点头道：“祁王放心，碧池自然是不会干涉你的公务。”

“若是这样，那便再好不过了。”

公孙瑾冷笑一声，率先便离开了殿内。

眼见他这般不给太后面子，凤祁成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阿瑾，你今日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了。”

“皇兄，我不是你，还要遵循那孝道，世人皆知，祁王最是桀骜不驯之人，怎么可能会任由她摆布？”

公孙瑾冷笑一声，他是从未将太后放在眼里的。

听得他这话，凤祁成先是一愣，随后却笑了起来：“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