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控
永夜铁幕。
暗淡白月。
血色大地。
燃烧意志。
以及，
愈发妖冶而深邃的绿月……
没人想到战争会来的如此突然，如此迅猛，几乎是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进入了最为胶着的纠缠死斗。
没人知道库鲁为什么会如此激烈的进攻。
没人知道库鲁为什么会有大批的军团突然出现在城池周围。
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在库鲁几乎天然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会选择和提鲁决一死战的方式。
提鲁自己最为清楚不过。
再过不久，血脉枯竭的他们就会自我灭绝。
因此有许多提鲁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反而兴奋的决定将自己所有的点燃爆发，提鲁不该默默无闻的死在某个角落！
来吧，战争！
更猛烈些！
拼上一切也要在这个夺走他们一切的永夜下，狠狠刻下提鲁永不屈服的意志！
战士毫无顾忌的欣然赴死。
炼成师毫不吝啬的压榨着每一滴精神。
宛如城墙上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这是谢尘在每一个提鲁眼中所看到的，那几乎不为小小身躯所能容纳的烈火般的意志。
今日，城可破，人可死。
唯独没有退却。
谢尘仿佛能够看到，在这片冰冷而黑暗的大地上，提鲁们的意志高昂的对着这片铁幕般的永夜发出咆哮。
或许是被此侵染。
谢尘忘我的穿插于战场，机械要塞·猩红毁灭者在这一刻并没有辜负她的名字。
在卢克长老的指点与帮助下，谢尘再次重组了她。
此刻已经成长为一个，核心由永恒水晶驱动的高达三米，有着八只锋锐节肢的庞然大物。
收割机般驱动着八只利爪，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库鲁死在脚下。
主体上装载着的四支元素魔导炮，往往是炮筒刚刚冷却就强行发射，不断抛射的四元素炼金炸弹打造出了仿佛地狱般的战场。
但也仅此而已。
库鲁有着令人绝望的数量。
半吊子的库鲁战士几乎在战争初期就全部死光，但剩余的，也是那些看起来最为弱小的绿皮，它们像海洋一样铺天盖地。
浪潮般一次又一次拍打在堤岸上，蚂蚁般啃食着每一个提鲁身上。
几乎每一个还存活着的提鲁，都已经杀死了超过百倍千倍的敌人，疲惫与匮乏如附骨之疽缓慢而坚定的缠绕在身上。
身体已无力支持，但意志依旧不想停下来。
谢尘虽然被这决绝的意志感染，但依旧留有一丝清醒。
他有意的驾驶着机械要塞·猩红毁灭者游离在侦察小队的周围，每每有人出现危险，这只大蜘蛛都会即时的出现。
但即使如此，谢尘所熟识的那些身影也在一个一个的减少。
卡克，那个一脸猥琐，话痨烦人的卡克。开着他那架破破烂烂的炼金装甲冲进了敌阵深处。
谢尘觉得他是想去给后方来下狠的，但闯到中途便被大群的库鲁淹没。
那团大绿球爆炸了，在谢尘还距离数米时。
谢尘估测有近百只库鲁死在了这次自爆中，但很快，这短暂的空白很快就被新的敌人填没。
在这片绞肉机中，每一刻……
机械要塞·猩红毁灭者的状态不是很好。
谢尘感觉到有三条腿已经出现了较大的损伤，
速度在不断下降。
最后发射了四枚连装元素炸弹，谢尘卸下了通红扭曲的炮管，驾驶着小红返回后方去了。
后方？
谢尘后知后觉的看了眼周围。
这里已经是他上次休整时的后方了。
啊，即使每个提鲁都在拼命，但阵线还在不断向后推移。
当谢尘找到一处可以休整的地点时，不止小红被卸掉了两条腿，谢尘身上也多了不少牙印。
真的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一样，谢尘返回的路上又遇到了新的一波库鲁。
真的是太弱小的库鲁，但数量又是那么的多。
整个淹没了机械要塞·猩红毁灭者，连带着背上的谢尘都被席卷其中，它们大部分手中都没了武器，只是连抓带咬，即使穿着护甲也让谢尘负伤不轻。
天知道它们是怎么把小红的两条腿卸下来的。
炼金师们组建的临时营地。
远远看到那头熟悉的炼成兽返航，一些已经见过的炼金师便早早的开始准备。
充能完备的永恒水晶。
重铸的节肢。
替换的魔导炮与大量的炼金炸弹。
刚刚步入营地，谢尘便一头从小红背上栽了下来。
伤势并不要紧，但实在是太过疲惫，闭上眼就忍不住的昏睡了过去。了
“叮铃铃铃……”
朦胧中，谢尘仿佛回到了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
他还在那个后排靠窗的位置，静谧的享受着每天得来不易的片刻安宁。
但这种熟悉，在感觉中已经是那么遥远了。
他远远的离开了，甚至相隔着不知多少个世界。
“醒醒，上课了！”
扭头是那个熟悉的红毛丫头一脸臭屁的提醒自己，已经上课了。
但面孔又有些模糊，隐约还和某张精致的小脸有些重合。
“艾尼卡？”
谢尘迷茫中下意识喊出口。
但下一刻，重重的一巴掌把他完全唤回了现实。
“醒醒！要撤了！”
艾尼卡眼看谢尘清醒了过来，便起身冲向帐外，绿潮已经推进到了这里。
谢尘用力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现状而混乱。
找到小红，然后继续开干。
这就是谢尘的计划。
他已经休息了不少时间，现在正要杀些什么来助助兴！
短短片刻后，一片绿潮猛地炸裂开来。
大蜘蛛从火焰中突围而出。
谢尘坐在熟悉的驾驶位上，一发火焰弹才让他回魂似的清醒过来。
“喂，还有炼金炸弹吗？！在哪？！”
谢尘冲着一旁吓呆了似的小提鲁喊道，他的年纪看上去不大，在一片混乱中呆呆的站在营帐里。
小提鲁指了指身后另一处营帐，一些后勤正在战士的守卫下打包物资。
“谢了。”
谢尘摆摆手。
谢尘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或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拉上更多的敌人一起。
炼金师的水平还不错。
谢尘感觉到小红的状态勉强可以，损失的两只利爪被粗暴的替换成了两根大镰刀，而其他部位能够修复的地方也都一一补上。
耗尽的能源也已经充满，躯干下挂载的魔导炮正蓄势待发。
谢尘冲着一群抢救物资的后勤喊道：“喂，能装上的炼金炸弹都给我。”
库鲁已经冲进了营地，留守在这的大多都是伤员，但此刻依旧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当头最为瞩目的是一道魅影，身影闪烁间便是血花四溅。
但谢尘看得出来，这威慑性的情景反而代表着艾尼卡的状态极差。
否则，以她的技巧，绝不会多做这种更为费力的炫技。
片刻后。
有些臃肿的小红冲出了营地。
谢尘没有留在这帮助艾尼卡，相比他来说，艾尼卡战力更强，谁需要谁的帮助还不一定。
他要到最前线去，在哪里才能把机械要塞·猩红毁灭者的优势全部发挥出来。
打到现在，谢尘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了。
他刺疼着的大脑中，唯一清楚的就是要杀死更多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