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亢龙有悔（三）

白狩被宋文彬盯着，竟然一下哑火了。

足足三四息后，他才冷笑出来：“宋文彬，咱们是在公司里，你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名字呢。”

宋文彬笑道：“你刚刚，说谁是资产，谁是玩具？”

“我说谁你心里不清楚吗！？”白狩颇为不屑的说道。

宋文彬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摸着一众对他极尽污蔑之能事的高管的肩膀和脑袋，在众人骇然的眼神中慢悠悠的走到白狩身边，弯下腰，逐字逐句的问道：“你刚刚，说谁是资产，谁是玩具。”

白狩被宋文彬突然走过来吓坏了，他颇有些色厉内荏：“你干嘛，我警告你，这里是国内，连霍主管都说了这里是法治之地。”

“别怕，我不是霍雨。我不打人。我只问你，谁是资产，谁是玩具！？”宋文彬无动于衷的问。

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逐渐放大，白狩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喘息了几口，左右看着干笑道：“瞧，神气什么啊，都这种时候了，都站悬崖边上了，还硬气起来了。”

周围的人都没有笑，他们看着宋文彬，好像突然记起这家伙去年还是毒枭军阀的座上宾。

苏缇娜痴痴的看着宋文彬，看着他站在白狩身边的模样，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舔了舔嘴唇，夹紧双腿，在座椅上扭动了两下。

没得到什么支持的白狩缓缓低下头，宋文彬却不依不饶，侧低头，轻轻的拍了白狩的脸一下，笑道：“问伱话呢，你说，谁是资产，谁是玩具。”

“你什么东西啊，到现在还装什么厌老师啊！厌老师像你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啊。”

一名高管不甘主动权被如此轻易剥夺，陡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逗你玩的呢，傻仔，我自己造的人设我自己还不清楚，要你来教？你还真以为有什么永远不睡女人的精神分裂人格啊，憨憨一样。”宋文彬不屑的看着那名高管。

“你…！！”

被轻视的高管气急败坏。

宋文彬懒得理会这些一辈子坐办公室的城市中产阶级，继续拍这白狩的脸，“说话，谁资产，谁玩具。”

“对啊，白狩，你说谁是资产，谁是玩具？”霍雨在旁边冷冷帮腔道。

“我谁也没说。”

白狩陡然抬起头，不耐烦的大声道：“有完没完，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嘛！？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就要塌房了！？”

“我塌房是我的事。我现在在问你，你说，谁是资产，谁，是，玩，具！”

白狩死死盯着宋文彬，嘴角抽搐，咬着牙不说话。

“白秘书，你们在这架了这么些摄像机，要不要帮你重播一下？”看着他那副模样，霍雨笑出来，她指着旁边的摄像机问道。

“对，我说了，就是她！怎样！？”

白狩忍无可忍的一指苏缇娜：“她不是海豹幸幸苦苦花了大价钱，大心血捧起来的资产，明星？她不是海豹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她怎么就不是资产了，她的名誉，她的身份，乃至她的身体，都是海豹的资产，都是海豹的无形资产！！”

他说完之后，宋文彬发出意味深长的哦声。

“哦～是了，她确实是个不错的资产。可是白秘书，她是资产的话，您又是什么呢？您在海豹，有股份嘛？您家那申总，是给你股份了，还是按月给你发工资的啊。”

白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言不发。

宋文彬突然站直腰，环顾四周，朗声笑道：“我看今晚来的诸位，也没哪个真有海豹的股份嘛，都是拿着工资，替人打工的资产，都是领导一个电话，大半夜也得老老实实来开会的资产，都活到这份上了，也别扯着虎皮当大旗，就算是资产，苏缇娜也比你们有价值的多，明白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一番不臣暴论说得全体高管脸一阵青一阵白，偏又让人完全无法反驳，不由感慨语言的巨大杀伤力。

“早点把事干完下班睡觉！”

宋文彬摆摆手，施施然坐回椅子上。

霍雨瞄了眼宋文彬，似笑非笑。

苏缇娜看着宋文彬，眼角忍不住有眼泪流下，但是她抽出纸巾，很快的擦了擦眼角，说道：“微博的事很遗憾，但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我是個女人，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骨子里就是这样。要说不对，我占一半。但是你们这些人也别一个个的置身事外，搞得好像什么审判团一样来审判我，半个月之前，我就说了我们要退出这个节目，要辞职，你们不让，现在好了，出了问题，又全是我们的错，我可以不当什么大明星，不要你们捧我，但你们也别觉得我是一介女流，就好欺负，想随便拿捏我。我毕竟是下过南洋，上过太空的人，要是惹急了我，我可以马上去发微博，说清楚原委，就算有一百万人骂我，一千万人骂我，始终也会有人站我。我觉得大家还是凭良心做事比较好，别到时候鱼死网破，所有人都落不的一个好字。”

宋文彬闭着眼睛，心里恨得牙痒痒。

苏缇娜明明很理智，很成熟，可以把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偏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需索无度的巨婴。

“不错，这次我们过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算账！”霍雨侧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

算账两个字刚一说出口，会议室的海豹高层们纷纷坐直身体，一副如临大敌大敌的模样看着霍雨。

霍雨见状，展颜笑道：“那副表情做什么，你们说宋文彬苏缇娜是资产，说我霍雨是资产，我认了。毕竟你们的确在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投资了我们，现在我们就这么走，也的确不地道。这样吧，你们要我们赔偿损失，行，正好今天这里这么多人，那么把所有的成本，有形资产，无形资产，都给我一一列出来，我们把帐算算清楚！”

听闻这话，白狩立时瞪大眼睛，问：“你什么意思，霍主管？”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从来就没变过。节目现在立刻结束，你们要认，大家好聚好散，但那是不可能的，你们不会，也不可能会，在商言商，我可没打算和你们扯什么道德建设。”说罢，霍雨猛地一拍桌，沉沉的红木大桌上十几个烟灰缸全都蹦了起来。

“算账！！”

两个字咬得极为清晰。

“算账…好…好…算！”

白狩同样在旁一拍桌子：“谁不算谁王八蛋！算！”

说完，白狩就拿出手机，出门打电话了。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来了十几名财务，他们抱着十几一大摞纸质文件，摆满了桌子。

宋文彬见状，皱起眉头。

白狩打完电话从门外进来，笑道：“算吧。”

“你给谁打电话了？”霍雨冷冷问，“你主子嘛？”

“没有。”白狩哈哈道：“我点个外卖，毕竟，长夜漫漫，咱们，这帐可有的算！”

看着那些财务人员，拿着计算器和笔记本电脑，对着那山一般高的纸质文件忙活不停，宋文彬表情愈发凝重。

“咱们的项目有这么多账单嘛？”

苏缇娜实在忍不住，聚在一起小声询问宋文彬：“到今天，咱们除了那张最开始那份拍摄合同以外，没有签第二份代言的合同。为什么会抱这么多东西过来啊…….”

她在果之悦成立之初担任过财务，自然能看出些许猫腻。

“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霍雨冷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算出什么花。”

宋文彬看了看墙上挂的电子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一直到凌晨三点，帐都没有算完，那些海豹的高层愣是在会议大厅坐着，陪着他们算，有的困的眼皮都碰到一块，脑袋点个不停，居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眼见时间从凌晨到白天，夜宵早餐换了三趟，距离中午十二点越来越近，宋文彬一行人即便再愚笨也终于明白了白狩的心思。

“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拖时间，就是想让我死在厌老师的身份上，是吗？”宋文彬问白狩。

“宋文彬，话何必说那么难听呢，你也是开公司的人，知道，算账不容易，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引起财务纠纷，可就伤了和气了。”白狩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指冷淡道。

“你他妈的…”

霍雨爆了粗口：“中午十二点以前，你要是算不好，别怪我无情！”

“嘿，你要怎样，杀人啊。”白狩乖张的说道：“我可还告诉你们了。这笔帐只要一秒没算完，有一说一，宋文彬就是一秒厌老师！”

“妈了巴子！！”

霍雨抖开宋文彬站了起来，宋文彬只好死死拉着霍雨的手，不让她暴走。

十一点五十五，白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宋文彬，你可知道，这条微博发出去，可就没回头路可走了。”

宋文彬并不回，恍若未觉，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白狩反客为主，走到宋文彬身边，学着他先前的样子俯下身，说道：“事到如今，也就只有我们投资人还算念点你的好。”

他再一次拿出了那份为期二十年的协议，放在宋文彬面前，说道：“只要你签了它，我们可以让卓炜撤销发微博的决定，同时发动资源帮你公关，可你要不签，你的老底，可都要抖出来了。”

宋文彬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白狩：“到底是带着任务来的啊，白秘书。”

“厌老师，帐差不多算明白了，你签了，我们一笔勾销。我立马帮您公关，你不签，我12点01把账单给你，你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困顿了一个晚上，这时所有的海豹高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宋文彬，等待着他的决定。

一旁的霍雨和苏缇娜屏息凝神，看着白狩手里的那份协议，又看着默不作声的宋文彬。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宋文彬慢吞吞的靠在椅子上，直到11:58，直到白狩等得呼吸都快停了，他突然问道：“哥们，你睡过你老板吗？”

白狩色变，一把将协议死死捏住。

“睡女人真爽。”宋文彬说道。

霍雨翻了个白眼，苏缇娜恼火的低下头，鼓着腮帮子生气。

“混账！妈的…我真不知道老板看中了你什么！”白狩指着他尖锐却压低声音训斥。

十二点在悄无声息中，平静流过。

和往常一样，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周末，人们在大街上逛街，吃饭，约会，或是工作，加班，锻炼，旅游。

然而在互联网上，一场巨大风暴准时袭来。

【厌老师脚踏两只船。】

这是卓炜中午12点发的微博。

微博中有两套，每套四张，其中四张是宋文彬和苏缇娜手牵手共同出入小区的照片，相比于别人拍的，卓炜掌控的照片更加清晰，更加劲爆。其中有一张甚至是苏缇娜站在电梯口搂着宋文彬的脖子，在进电梯前索吻。

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如果这些照片已经说是地震了，那么后面的四张照片简直和行星撞地球一般，狠狠撞击在了这个世界的精神世界之上。

照片中，厌老师在漆黑的山洞中和一个女性坐在山洞中拥吻，两人衣衫不整，动作投入。

尽管照片很迷糊，有的地方甚至还打上了马赛克，但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照片中的主人是谁。

这几张模糊的照片如同世界名画一般深深的烙印在互联网的记忆上，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巨大的笑点，爆点，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则是深深的伤害。

厌！！！！

微博下的评论清一色。

被点赞百万+

转发也瞬间百万。

发了一个瞬间百万转发的微博之后，卓炜还不罢休，又发了一段长文。

【根据知情人透露，这些事情发生的事情都距今不久，厌老师和霍雨的视频拍摄于先前失踪的山洞中，而和苏缇娜的照片则拍摄于几天前的番湖区，小区认识的人都知道。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来这三人真实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一样。厌老师在现实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想必也清楚了，发生这样的事，真的是非常遗憾，毕竟我也是厌老师的粉丝，我希望厌女的我能够给我们一个解释，也给全体粉丝一个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