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在我怀里哭
谢墨赟这一摔,虽没伤到重要根基,但腰不幸撞在桌角,侧面紫青了一大片。
不影响生活起居,但也像模像样地找来府上御医,裹了好几层纱布。
时若先在窗户外看着谢墨赟眉头紧皱,和拉彼欣说“夫君好像伤得很重。”
拉彼欣点头道“是的。”
但她也感觉不太对劲。
为什么外面淤青,还要上纱布呢
屋内,御医低声说“九皇子,咱这个伤不是很严重,你要非要喝点中药调理一下那我只能开点下火舒心的药了。”
谢墨赟问“无妨,你且去开方子,回头一日三顿送来,只记住一点定要当着九皇子妃的面送药。”
御医不解,但也知道不要多嘴,九皇子吩咐,他应下就是。
谢墨赟假装看不到时若先的目光,轻轻把褪在臂弯的上衣向上提了提。
胳膊弓起的时候,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挡也挡不住。
拉彼欣喊了好几次“皇子妃”,时若先才懵懵地“啊”了一声。
“您要是担心九皇子,就进去看看。看您现在嘴虽然在和奴婢说话,但眼睛和心呀,都黏在九皇子身上。”
不仅黏在身上。
并且精准黏在谢墨赟的上半身。
具体位置在锁骨以下、腹肌以上。
时若先抓住路过的御医,“医生,我夫君伤得很重吗”
御医微忖,回答说“需早中晚各口服一帖药。”
御医如实答了。
但至于伤情重不重,就交给时若先自己思考。
时若先点点头,拍拍胸膛说“那就由我照顾夫君,他今后的纱布都由我来换。”
想到那种手感,时若先已经跃跃欲试。
谢墨赟微微皱眉,怎么还不进来
而这时,被他支开到府上库房清点物品的熊初末忙完回来,距离时若先也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谢墨赟心里百转千回,决定既然做戏就要做到底。
在时若先的注视下,谢墨赟艰难地站了起来,一向沉稳的步履竟有些踉跄。
还不进来
谢墨赟瞥了一眼。
时若先还在原地面露犹豫。
而熊初末顶多还有几步就要到时若先身边。
谢墨赟抿唇,装出摇摇晃晃的样子。
时若先问拉彼欣“他也没伤到腿啊,怎么走路还晃起来了”
拉彼欣同样疑惑,思索后答道“可能是伤筋动骨牵连到了。”
时若先将信将疑,但屋内的谢墨赟像是疼痛难耐,要不是撑着桌子,险些就要摔倒。
谢墨赟一手撑着桌,一手扶着腰,深深喘了几次。
衣领还没收紧,从时若先的角度看过去,衣服下的沟壑一览无余。
这下时若先不过去看看,就显得有些不厚道了。
谢墨赟看着时若先过来,把笑意改成咳嗽。
谢墨赟“你不用来,我没事。”
时若先一脸大公无私地表情回答道“你是因为我才摔倒的,我扶着你。”
“你扶不动我。”谢墨赟嘴上推脱。
但是谢墨赟胳膊一伸,右臂就搭在时若先的肩上,带着他向着熊初末相反的方向走。
一般来说,这个动作应该是被搭着的人要支起伤者。
但是时若先只感觉到自己力气也没出多少,人却被谢墨赟孔武有力的胳膊捞了过去。
他的肩膀靠在谢墨赟胸前,隔着紧实丰厚的肌肉,时若先感觉到谢墨赟胸膛里稳健的心跳。
但是这个频率好像正在加速
时若先看着谢墨赟耳根可疑的红晕,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熊初末执行完任务,回来禀报谢墨赟道“九皇子,库房共有九千四百八十六粒绿豆、三千九百五十二粒红豆,还有三万七千四百又二十二粒白米,属下还用做别的事情吗”
谢墨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么快就数清楚了”
他瞟了一眼时若先,挥袖说“一次数不清楚,你再去重点核对一下。”
时若先瞪大眼睛,求情说“这么麻烦的事情一定要让熊大去吗我不想让他去。”
谢墨赟不假思索地补充“哦,我忘了,你再把去清点一下府上黑米和江豆的库存。”
时若先“这么多”
谢墨赟“还有芸豆。”
时若先“”
把熊大调走了,本可怜虫就没有风景可以看了。
谢墨赟微微用力,用胳膊把时若先圈在身边。
幸福来的太突然,时若先努力抬起头,和谢墨赟说“夫君你松开一点,我有点喘不过气。”
而熊初末在库房一边清点着各类豆子的数量,一边费解为什么今日九皇子非要安排他做这些事。
虽然不累,但是足够消耗时间。
这样他该如何待在九皇子妃身边保护呢
既然谢墨赟需要养病,那病号的营养定不能落下。
时若先大手一挥,让拉彼欣买来了各种水果糕点,装满的餐盘在桌上都摆不下。
甜的、酸的、酸甜的。
都是时若先爱吃的。
但时若先还是假模假样的洗了一颗葡萄,喂到谢墨赟嘴边。
“夫君,我喂你。”
在一串香甜成熟的紫葡萄里,时若先唯独选了这颗。
谢墨赟看了看这葡萄又青又硬的表皮,默默张开嘴。
酸到谢墨赟表情有瞬间的狰狞。
在一旁目睹的拉彼欣,内心则是悲喜交加。
悲是没想到九皇子居然因为九皇子妃的照料,高兴到面目狰狞。
喜是看到九皇子妃如此体贴关爱九皇子,深深地为这段甜蜜的感情感到高兴。
时若先提起一串,翻来覆去地寻找还有没有看上去就酸不溜秋的。
谢墨赟主动说“我不爱吃葡萄。”
时若先惊讶道“哎呀,原来是这样,那剩下的就让我来消灭吧。”
谢墨赟“。”
“多谢。”
剩下的葡萄个大味甜,时若先一口气就吃了一大串。
他正思考着怎么在草莓里挑个够酸的,房门被敲响。
府上小厮前来通报,“九皇子妃吩咐要买的那些食材奴才去找了,集市上都说因为没人买,所以没有多少现货。”
时若先面色严肃起来,“那你买回来了吗”
“买了买了,九皇子妃想要,奴才当然全都买回来了,只是量只够两三个人的。”
听到东西买了,时若先高兴起来,让小厮把东西交予拉彼欣。
谢墨赟侧耳听了许久,见时若先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道“什么食材”
“嗯,就是,那个对。”
时若先吞吞吐吐,反而让谢墨赟浮想联翩。
“买来给我的”
时若先“也可以是”
怎么还有问号谢墨赟奇怪。
而时若先已经顿悟。
“没错,就是买给你的,来自我家乡的美味,为了夫君早日康复,今日由我做一顿犒劳你”
拉彼欣附和说“哇,九皇子妃对九皇子真好。”
谢墨赟淡淡地,“嗯。”
但他私下已经好几次差点没按捺住上扬的嘴角。
傍晚。
谢墨赟早早等待着时若先亲手烹饪的爱心料理。
他发誓,无论是黑焦烤肉,还是酸涩葡萄,只要是时若先做的,他就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但是邵嬷嬷把菜肴一道一道送上,却没见到与平时有何不同。
时若先纳闷地问“你干嘛老看我”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时若先心虚,“没有吧”
谢墨赟心里郁结,低声提醒说“你家乡的味道呢”
时若先一拍脑门,“对对对,家乡的味道小新,你把咱家乡的味道呈上来。”
一盏精致餐盘,还盖着食盖。
谢墨赟在时若先期待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但看到真面目的时候,谢墨赟愣了一下。
“你家乡的味道是米饭”
时若先用力点头。
“但这可不是一般的米饭,这一碗非常丰盛。”
谢墨赟燃起希望,“如何丰盛”
时若先拿起筷子,指着碗内的米粒羞涩道“你看,这里面有生的、有熟的,还有半生不熟的。”
谢墨赟深呼吸一口,“的确丰盛。”
时若先垂眸委屈道“你不喜欢啊可这就是我家乡的味道啊。我就知道我孤身一人来到大启,连思乡的情绪都无法同人诉说,哪怕是睡在枕边的我的夫君兼兄弟也不懂”
“先先,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若先吸吸鼻子,“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谢墨赟拿着筷子,不知对话怎么进行到这一步。
但时若先已经半掩着脸,小跑着出去。
那步履说不上伤心欲绝,但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谢墨赟追出去都没看到时若先的去向。
时若先一闪,来到隐蔽的后花园假山后。
假山后,别有一番洞天。
石桌上一口热气蒸腾的铜锅,红油锅底翻滚出阵阵香气。
拉彼欣一抬头就看到时若先还捂着脸。
“呀,九皇子妃这是哭了”
“不是。”时若先拿下手,“不挡着点,我怕我笑得太嚣张。”
拉彼欣和熊初末对视一眼,问“咱们真不叫九皇子一起吗”
时若先摆摆手,“这东西上火,他火大。”
本来食材就不多,只能对不起正在养病的文武贝了。
牛羊肉肉质鲜嫩、鸭肠爽滑,再下鸭血和毛肚,吃起来不要太香。
时若先埋头苦吃着,熊初末忽然警惕道“有人来了”
草,忘了谢墨赟还在找他
时若先赶紧放下碗筷,嘴都没擦,立刻赶了出去。
谢墨赟焦头烂额找了许久,最后才来到后花园才寻到时若先的身影。
月下孤影,望夜思乡。
谢墨赟心里一软,紧跟着酸涩就涌了出来。
他轻声问“先先,你还在伤心吗”
时若先将计就计,转过身扑到谢墨赟怀里。
谢墨赟一僵。
但有股香气扑面而来。
不是香粉,是陌生的食物香味。
但时若先揪着他的衣领,肩背伴随啜泣起伏着,谢墨赟只能温声安慰他。
等到时若先累了,谢墨赟才把他带回卧房哄睡。
屋外传来一声鸣笛。
谢墨赟轻手轻脚走出。
暗处,一蒙面男子渐渐出现。
“后天将军府上,你要想办法和漆玉行结交,这对你今后大有用处。”
他声音沙哑,顿了顿又说“你近日有所松懈,是那美貌的楼兰公主让你失了斗志”
谢墨赟沉默。
“那你更要往上爬,你要是满足于做个斗败了的皇子,成王败寇,你掂量着自己能不能保住如此貌美的皇子妃。当初楼兰和亲的第一人选就不是你,而是漆玉行。漆世彦又极其喜欢她,想必抢个不得志皇子的妃子做个侧室,对漆玉行也不在话下。”
谢墨赟抬眸。
同时那男人微怔,“你领口”
夜色下,谢墨赟的衣领没有泪痕,只有一片红油,胡乱横在黑色面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