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名角与扇面
民间呢?
一家人共一条裤子,还用昂贵的丝绸、绢、名家书画做扇子?
想什么呢?
他们搞出了蒲扇,就是那种长在棕榈树上的叶子,晒干枯萎之后,竟然可以招风!
风大不说,就这么一片叶子,还可以用好多年。
不得不说,对世界的理解一定是由屁股决定的。
想象一下,美人用团扇摆出半遮面的造型自然是美的,要是换成蒲扇呢?
想想济公,想想江南七怪“妙手书生”手里的家伙,相当惊悚。
梅兰芳先生抡着大蒲扇唱贵妃醉酒,那不像话。
同样,要是士相公卿将扇子像蒲扇一般,呼呼的使得跟风车一样?好吧,朝堂上站的两排牛二。
另一边,草民拿把折扇也使不上劲,牛屁股上有蚊子,“啪”一家伙扇过去,蚊子与扇骨齐飞,牛粪共图画一色……
阶级的差距,就是羽扇团扇折扇和蒲扇的差别。
一边是瓷,一边是瓦。
一边是丝,一边是草。
差异实在有点大,所以在古代,不同阶层对“民”的解释不同,民到底是只是有产阶级,还是覆盖了无产阶级?
当然,您非得说现在也是如此,我也没法反驳。
好吧,老收不住嘴,又扯远了。
……
眼前的一堆扇面,几乎云集了民国的京剧名家。
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前四大须生,后四大须生都有,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联笔之作,像马连良和尚小云的书画合璧就非常精彩。
足以做一个以京剧为主题的小型展览。
当年这些个京剧名家不同于现今的明星,各个都是文武兼备,内外兼修,在书画上都有不俗的造诣。
以四大名旦为例。
梅兰芳曾师从陈师曾、陈半丁、齐白石等大家。他在抗战时期曾蓄须铭志,以卖画为生计。
他的书法虽没有他的画出名,但他的字清新隽秀,小楷尤精。
其小楷风格来源于《乐毅论》、《黄庭经》、《十三行》等二王小楷,并伴有唐人写经笔意,不能说卓然成家,但绝对是登堂入室。
程派唱腔虽幽咽委婉,但程观秋性格则是十分刚正,其民族气节和爱国精神为世人所景仰。观其书法,亦是字迹刚健,一丝不苟,蕴含着静静的书卷气。
尚小云得到陈师曾的指导,擅长画花卉,也长于书法。
荀慧生是吴昌硕的弟子,吴昌硕本来就喜欢京戏,对他悉心教导,画风素雅,山水犹为高妙。
但现在常闲有些为难,主要是这个门类有点偏,在目前市场上不是主流,他又是个二把刀,对价位有些拿不准。
再说,虽然这些名角的水平都不低,但到底还是“字以人传“的路数,名气不一样,价格自然有异,同样是四大名旦,梅兰芳的画和尚小云的画价格肯定不一样。
……
终于,常闲抬起头:“大哥,您之前到沈阳道看过没?“
“看过……“
男子气呼呼的道:“你们是干这个的,我也不瞒你,当时我找了一个姓曹的,吭哧了半天,他才给了六万块钱,还说是因为成了系列,要按单张的话,也就是四五万块钱!这够干嘛的?“
姓曹的?
古韵山房曹掌柜?
常闲心里一乐,这位是东北来的活LF啊!
借曹掌柜的眼,这批东西市场价应该是三十万左右。
好人一生平安!
“实话跟您说,这个价在沈阳道不算低了,有的地方估计还给不了这个数……“
常闲看着男子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他肯定也不止问了曹掌柜,搞不好常闲一语成谶,曹掌柜那六万就是最高的价码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路东西要看运气,要是在普通人那里,价格就是这样,但要是碰到了喜欢京剧的,价格肯定就要高,对吧?“
“不错啊,就是这个理儿!“
男子一拍大腿。
“问题是这要那人既喜欢京剧,又要有钱,还要喜欢收藏,这个一时半会儿可是找不着……”
常闲看着这个为了儿子婚房不得不割肉的男人,心中一软,说道:“这样吧,大哥,我也不跟您磨叽,您就说您儿子的婚房还短多少钱?咱想法子给他凑凑!“
“唉!“
男子叹了口气:“我给您数数,他们不愿意呆杨村,要去市里。也成,毕竟市里工作方便。他们看上了小西关那里的一偏单,九十平米吧。“
“嚯!去年冬天才一千八,今年到两千五了,这就是二十二万了,就算付三成首付加上手续费也要八万。“
“装修家具电器啥的,十万还打不住,还要彩礼、三金、酒席……“
男子掰着手指,眉头皱得像个“川”字,“现在东拼西凑的,不说全款,就算是付首付,也还差了十万!“
常闲沉吟一阵:“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出十万收了,行不行?不过您得帮我一个忙……”
“您帮我想想,这附近有哪些人家旧东西多?再有,听说袁世凯家的二爷就葬在杨村,我想去看看……“
是的,袁寒云就葬在杨村。
常闲今天来杨村的主要目的,就是过来看看这位牟端明口中的“奇人”。
那天之后,他对这位皇次子充满好奇。
两人交割完毕。
“大哥,改天再过来跟您聊天啊,回见了您呢!“
常闲一甩喇叭,三轮走出风骚的走位。
解决了大事的男子乐了,道:“好,好!爷们,改天我把家里的夜壶拿来,让您也帮我觉尝味道,用您的家传医学给我诊断诊断。“
“哈哈!到时候让您的大孙子尝去吧!“
常闲挥挥右手,过不多时,黄色大发沿着与运河相背的方向而去。
……
这里曾经是一个村落。
夯土的、砖木的和木头的房屋,形形色色的围绕一个斜斜的小巷星罗棋布。
站在巷口,可以看到约三百米外有一户小院,内有一栋二层小楼,整面的爬山虎将小楼遮盖得严严实实,虽然破败但是还能依稀窥见昔日的景象。
外面的围墙上还可以看到“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字样,标语的上头又覆盖着几个用白漆写的巨大的“拆“字,与其他房屋的“拆”字高低村落,宛如行为艺术。
常闲一边问道一边走,歪歪斜斜的过了小一个钟头,才来到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