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已经开始扩散的死线
“找到他，我们就还有一丝机会……”
凉冰继续道。
但即便她这样说，关一帆的反应还是不大，甚至也没有表现出半点要帮她去寻找那位启迪者的心思，还反问道：“十万年，难道还不够么？”
他之前就说过，不管是宇宙末日，还是归零者所谓的重启宇宙，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都是一件还非常遥远的事情。
只需要将生活时间控制在十万年以内，在附近一千光年的范围里活动，完全足以幸福快乐地度完一生。
是啊，十万年还不够么？
这时，凉冰的内心也开始反问起了自己。
但随即她的内心又坚定了起来，不够，十万年可不够。
至少，十万年时间可不足以支撑她能够再回到已知宇宙。
这个宇宙再怎么好，基础科技再怎么比造神科技发达，对于她而言终归不是家。
况且，这个宇宙也根本算不上是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之所以能从太阳系没被降维之前坚持到现在，也正是因为心中有一股要逃离的信念在支撑着她。
如果，现在放弃了心中这股信念，那才是真的完了！
“人一直是种欲壑难填的生物，我现在渴望安稳没错，也认为十万年时间确实不算少了，该知足了。”
“但不代表宇宙末日带来那天我还会这么想，乃至所有人都还会这么想。”
“也包括两位，如果那天到来时，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可以不用随着宇宙覆灭，可以前往新宇宙。”
“那时，你们是选择抓住这个机会，还是选择再博一把，争取到一个能前往新宇宙生活的机会？”
凉冰认真地看着关一帆和程心说道。
对于人性她一直都不陌生，也绝对相信，现在说十万年足够的人，到时候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想。
而事实也证明，在真实的三体元宇宙中，上个宇宙归零周期末期；无论是程心，还是关一帆都选择把握住了前往新宇宙的机会。
面对凉冰这样犀利的质问，关一帆和程心都一致选择了沉默了！
是啊，就算现在他们二人都认为十万年时间不算少了，但是未来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发生改变，也真还不好说。
毕竟，他们二人也都不算是刚烈的人物。
如果他们有那种血性的话，也不可能会活到现在，早就随着太阳系地球上的人类一同毁灭了。
程心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逃亡，才活到现在的。
而关一帆当初所在的蓝色空间号和万有引力号，都是逃亡舰队中的一员。
也就是说，面对三体文明的时候，他们就有过直接逃亡的前科了。
这样的话，就更不敢保证在未来是否真的有勇气与整个宇宙共同覆灭了！
“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现在多一丝准备，将来我们就能多一丝从容。”
“不至于，到时候我们还得再付出惨重的代价！”
见关一帆没有再反驳自己，程心也没有插嘴，凉冰便继续趁热打铁道。
相比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张恒，要是关一帆能动员到他们几个世界的人类都一起寻找的话，几率肯定会更大一些。
而且，张恒说不定可能也会在那几个世界当中。
毕竟，人是一种群居动物，她也不相信张恒会一个人独处这么多年。
“好吧，那你再说说那个启迪者吧。”
闻言，关一帆只得摊了下，表示自己如果有能力的话，会尽自己所能去寻找。
“他就是我之前所提到的，张恒。”
凉冰说道。
“张恒？”
“张教授?”
关一帆和程心几乎异口同声道。
“怎么？程女士也知道他？”
关一帆又看向程心。
于是，程心便接过凉冰的话，开始介绍起了张恒，不过也只是仅限自己所知的介绍：“那人与我们同时代，或者说是生在比我们更早的时代，那个时代被人类称作黄金时代，也就是公元1980年到201X年的时候。”
“这时，在联合政府还没发现三体文明存在的时候，他也是最先知道三体文明存在的人之一……”
“后来的危机纪元，公元201x年-2208年左右，他又与面壁者罗辑走到一块，期间很多能影响到未来的面壁者计划，也都有他参与过的影子存在……”
“直到威慑纪元，曾经的面壁者罗辑建立起威慑的时候，他就消失了。”
“消失地无影无踪……”
以上，程心所介绍的这些，都是张恒在地球时，被公众广为人知的事情。
最关键的一点她还没有说，那就是她曾私下与张恒见过一次面。
犹豫了一会，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关一帆：“其实，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就主动找到过我。”
“只是，当时他所说的很多话，我都不太相信……”
毕竟，那时候张恒跟她说的那些，就像是在预测未来一样。
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何况是航天专业博士学位的她呢？
不过，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印证了当时张恒所说都是真的。
“你是说，那时的他，在送给你飞机模型的时候，其实就可能已经拥有曲率技术了？”
当听程心讲完后，关一帆也有些震撼道。
毕竟，那时候的人类面对三体文明，都是渺小的存在，不可能会拥有这等连三体文明都没有的技术。
那张恒所会的曲率技术也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又为什么不直接公之于众，反而是交于程心之手？
虽然当时的张恒通过所谓的预测未来，知道程心未来能主导人类文明的走向，所以才将曲率技术藏于飞机模型中交给程心。
但是，如果他真想拯救人类的话，当时就公布出来，人类面对三体文明的胜算岂不是会变得更大？
何必要兜这么大的弯子？
要是张恒当时真这么做的时候，历史也将会被改写。
毕竟，比三体文明提前拥有曲率飞船的人类，进能够反打三体文明，退还能保全自身在三体文明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离开太阳系。
当关一帆道出自己心里这一系列疑惑的时候，凉冰才站出来道：“那是因为你们不够了解他，或者说是不了解当时都社会状态。”
当然，她自己也不了解张恒。
不过，相比关一帆和程心，她显然还是知道的更多一些。
至少，通过张恒在已知宇宙时的行事方式，她也能胡说八道一些出来。
“如果我猜没错的话，当时他看到自己挚友罗辑被人类不公平对待后，心中也有了对人类失望和绝望的心理。”
“所以，他并不想拯救当时的人类。”
“将曲率技术交给程心，其实也仅仅是想给予未来人类的一丝希望……”
她这么说法倒也客观。
毕竟，她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
当时的人类社会是什么状态的，别说是正常人了，其实就连她这位曾经的恶魔之王都整天感到惶惶不安！
生怕，明天一觉醒来三体文明就打过来了。
身处在这样令人绝望和不安的社会当中，而自己身边的人又屡屡遭到人类迫害，换作是她，不把整个人类都扬了就不错了，还拯救？
也就是说，张恒留下曲率技术，给未来的人类一丝希望，其实只是情意而已，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本分。
几人谈话之间，飞船似乎也到达最终目的地了，速度也开始越降越慢。
“好了，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世界。”
感觉飞船即将要进入停泊状态，关一帆再次起身对凉冰和程心两人道。
他们一共有四个世界，一个在“光墓”之中，剩下两个还在拓荒。
那么，现在所到的地方，自然是那个已经开发好的世界。
关一帆没有骗她们，这个世界虽然也不算太差，但确实不如她们之前所到过的那颗“蓝星”。
不过，关一帆才领着她们刚下飞船，就收到一个消息。
那个之前程心问起过的云天明，他也出现了，不过不是出现在这里。
而是，在三个多小时前降落在了蓝星。
也就是说，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云天明就也到蓝星了。
这个消息是，最新一批前往蓝星，接替关一帆的考察队传回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哦！”
收到这个消息，程心机械地回应一声。
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高兴。
“我们能与蓝星直接通讯么？”
但过了一会后，她还是试探性地问关一帆道。
不过关一帆却回道：“尽量不要，这样通信有危险！”
“那你们是否要选择返回？”
接着，关一帆又问道。
但他此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云天明的出现，也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三体第一舰队很有可能也在附近建立了殖民地，就在距这里一百光年的范围内。
毕竟，云天明一直在三体舰队中，他的出现就意味着三体文明也在这里。
闻言，程心则是看向凉冰。
迎着程心询问的目光，尽管凉冰很不想返回，但是如果程心执意要去见云天明的话，她也只能跟着去。
“你决定就好了。”
无奈，她只能这样回道。
但她心里突然又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想，总感觉此次返回不会太顺利。
“既然你们都想返回，那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关一帆说道。
接着，便再次让飞船加速驶离了这个世界，重返蓝星。
他之所以这么热心，其实也是想要过去见一见那位云天明，探知清楚三体文明的存在。
不过，当再次回到蓝星所在那个星系的时候，程心就惊叫了起来：“那些线条是什么？！”
“应该是星星。”
关一帆的回答虽然简单，但心里其实跟程心一样震惊的。
太空中的星星都变成了发光的细线，线状的星星程心似曾相识，她曾经多次见过长时间曝光的星空照片，由于地球的转动，照片上的星星都成了线段，它们的长短和方向都一样。
但现在，星星变成的线长短不一，方向也不一样，最长的几根亮线几乎贯穿了三分之一的太空，这些亮线以种种角度相互交错，使星空看上去比以前迷乱了许多。
“应该是星星。”关一帆又说了一遍：“星光到达这里要穿过两个界面，首先穿过光速与慢光速的界面，然后穿过黑洞的视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又陷入了黑域里？”
难怪有些熟悉，程心顿时就意识到了现在处境。
“是的，我们在光墓里。”
DX3906星系已经变成了低光速黑洞，与宇宙的其余部分完全隔绝了，那由纷繁的银线构成的星空，将永远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凉冰的脸色同样也很难看，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靠，果然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但为什么这里也会出现死线，还将蓝星所在的整个星系都包围了？
“难道死线扩散了？”
凉冰疑惑道。
她之前是与程心摆脱了一次死线笼罩的黑域，然后才来到蓝星的。
虽然之前遇到的死线离这里不算很近，但是也不算很远。
难道，是之前遇到的死线也扩散到这里来了？
“应该是的，扩散到了整个恒星系，我们陷在这里了。”
关一帆也有些不确定道。
“会不会是因为云天明和三体文明飞船的扰动？”
这时，程心说出了一个可能性。
毕竟，在云天明没有来之前，都是好好的。
“不知道，有可能吧，他们或许不知道这个星系附近有死线。”
关一帆叹了一口气。
但好在虽然他们都陷在黑域当中，但也不是无处可去。
黑域也只是将整个星系包围起来而已，蓝星他们还是可以再降落的。
当飞船再次减速，使轨道急剧降低，在剧烈的震动中进入蓝星大气层降落。
“我们下去吧。”
飞船停止后，关一帆说道。
“也许黑域外边又已经几万年过去了。”
再次踏上蓝星的徒弟，程心喃喃道。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每次陷入黑域当中，哪怕速度再快脱离，时间相对外边正常时间都会过去很久。
“也许比那更长。”
关一帆望着蓝星上边的森林深处也惆怅道：“不过，现在，几万年，几十万年，有什么区别呢？”
确实，如果不能离开，就意味着几人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嗯？为何你们会如此淡定呢？不觉得永远被困在这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又注意到凉冰和程心似乎对已经深陷黑域中不以为然，关一帆便有些不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