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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宁湘这一觉睡得沉,也醒得快,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

她揉着被绳索勒红的手腕,一眼便看到明窗下静坐的身影,眨着眼恍惚了半晌,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宣明繁闭着眼,手中佛珠拨动,轻微一点声音在殿中格外清晰。

旁边案几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安神药,满鼻都是草药的气息,清苦却不刺激。

她担心惊扰他,蹑手蹑脚站起来,端起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霎时间在口中蔓延,宁湘俄牙咧嘴,眉头紧皱,伸出舌头尚未缓解这种苦涩,忽见窗下的人倏地睁开眼。

似墨玉、似深渊,黑沉沉地带着翻涌的情绪望着她。

宁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局促地站在地心,手足无措∶“药我喝了”

宣明繁沉默不语,眉心隐约透着沉郁。

宁湘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可怕。

心想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让他这样不满地盯着。

莫非是她在他寝殿睡着,他不乐意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胡思乱想时,宣明繁总算开口了。

“回去吧。”

声音暗哑低沉,不同于平常的清朗温润,像是灯盏里爆破的烛芯,在她心口重重一击。

她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确认不是在生气,才屈膝行了礼。

“奴婢告退。”

窃宛身影从眼前而过,宣明繁靠在椅子上,深幽的视线落在她小腹间,仰头陷入沉思。

宁湘回房时,瞥见隔壁晴雨的屋子半开,有人影晃动。

她走上前,晴雨才从屋子探出身,艰难地笑了下。

“宁湘你回来了,没事吧”

宁湘站定,眸光冷凝“今日的事,你故意的是不是”

晴雨面色微变,神情不自然∶“没、没有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今日经历种种心力交瘁,足够伤神,宁湘累得脸上挂不上什么表情,只凉凉注视着她∶"那你在心虚什么”

晴雨精明,胆子却算不得多大,尤其在今日宁湘失踪后,宣明繁亲自带着殿前司去福寿宫找人。

那是她第一次在新帝身上感受到了着急的情绪。

圣洁温雅,高高在上的净闻法师,在这一刻,才像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

同样,她也怕宣明繁震怒,从中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

好在宣明繁并没有诘问她。

晴雨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但不曾想,宁湘竟识破了她。

但她仍然故作镇定,怒目而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装傻,你我都不是傻子,做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宁湘觉得愤怒,更觉得心寒。

她们一同进宫,整整八年,不说相互扶持,至少也有多年相识一场的情分在。

晴雨高傲自大,常有仗势欺人的时候,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的争执,宁湘也不愿和她计较。

不知何时起,她的忍让让她愈发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今日更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要置她于死地。

若非宣明繁及时赶到,她不知自己沦落到刘升手里会是什么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咱们就互不相干分道扬镳吧。”

反正她也要出宫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能离开这个困了她整个年少时期的牢笼。

什么纷争算计,通通见鬼去吧

翌日当差,宣明呈大清早进宫来说起刘升,宁湘才陡然惊觉自己昨日的处境有多危险。

“刘升是伺候皇祖母的太监,进宫三十几年,作威作福惯了,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宫女,年纪最大二十,最小的不过十五,死前都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只是发现的太迟,红颜化作枯骨,在井中含冤多年,时隔几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因着福寿宫少无人去,刘升作恶之后也没人察觉。

直到宁湘闯入,引起了他的注意,才有了如此惊险的一幕。

不过刘升如今伏法,也算是给那些姑娘们一个迟来的公道了。

"逢凶化吉,必有后福"宣明呈端详她半晌,忽然凑近了道,"我听闻昨晚是皇兄亲自抱你回来,在寝殿里独处那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宣明呈显然不信,对于宁湘和宣明繁之间的事很感兴趣,尤不死心地问∶"我皇兄这人,就是性子冷漠了,那张脸还挺受看,你日日在跟前伺候,没有想过做点什么”

“做什么”

宣明呈伸手敲敲她的额头,满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榆木脑袋你以为我让你来勤政殿就是伺候主子,端茶送水的”

“难道不是”

她从琼华宫来勤政殿,不过就是换了地方,换了主子,不端茶送水伺候,还能做什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懂不懂"宣明呈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与她侃侃而谈,"我皇兄受了几年青灯古佛的熏染,情情爱爱半点不懂,朝臣们日日担忧他不近女色,后继无人。我让你来勤政殿,就是盼着你能使些小手段,捷足先登,怎么你像是没领会我的意思”

宁湘哑口无言。

其实她想说,她的确已经捷足先登了。

早在宣明繁还俗前,就已经得手了。

不仅如此,净闻法师天赋异禀,不过一夜,就在她肚子里留了个孩子。

她在想方设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时,宣明呈竟然还觉得她没本事引诱宣明繁。

这可是小瞧人了

不过宁湘也就默默腹诽几句,万万不敢乱说,只笑眯眯地看着宣明呈,“奴婢没多少本事,殿下要不另寻她人”

宣明呈脸上浮起一丝疑虑“怎么你看不上我皇兄”

宁湘忙摆手,正色道“皇上英明神武,气度不凡,昨晚又救我一命,奴婢感激不尽、心向往之"

“那你怎么”宣明呈不满,余光瞥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顿时噤了声。

宣明繁一袭青白色常服,锦衣玉带,身形朗朗,如玉斐然。

那双清淡的眸子看过来,宣明呈头皮发麻∶“皇兄”

宁湘猛地回头,正巧他也垂眸看过来,四目相望,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身影。

“进来。”留下这句话,他便又负手进去。

宁湘慢吞吞进门,心想自己和端王的话有没有被他听了去。

宣明繁在上首落座,她谨慎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毫无异常。

宁湘尚未松懈下来,有人从门外进来。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宁湘愣住”晴雨”

宣明繁眉眼冷淡“说吧,你做过什么。”

晴雨泪如雨下,早已面无血色“奴、奴婢”

她慌乱地看向宁湘,不住摇头∶“奴婢没做、没做什么”

一旁的宣明呈听闻这话皱起了眉,看向宣明繁“皇兄,什么意思和宁湘有关”

而宣明繁只是淡漠看着晴雨,声色冰凉“说吧,刘升已经招了。”

晴雨刹那间变了脸色,哀声哭泣∶“皇上饶命,我不是刻意想要害宁湘,不是我、不是我”

宣明呈听着这哭声先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喝道“做了什么从实招来,不说把你也关进刑部大牢去”

宫女犯错有宫规处置,挨顿打,罚几月月钱便罢了,可若是进了刑部,不死也要折腾半条命。

晴雨吓得匍匐在地,失声痛哭∶“是、是奴婢提前给刘升传了信故意带着宁湘去的福寿宫,就是为了让他们撞上,是奴婢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皇上开恩”

所以去福寿宫不是意外,遇上刘升也不是意外。

宁湘心头沉沉,“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害我”

昨日她不承认,宁湘想,既已知道她的心思,今后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讨不回这个公道也就罢了。

但出人意料的,宣明繁竟然当着她的面审问晴雨。

于天子来说,此举或者不足为奇,他端坐在宝座之上,容色清隽,威仪凛然。

宁湘却如经惊涛骇浪,茫茫然难言心境。

像是她空无一人的身后,忽然多了人来为她撑腰。

虽然这可能是错觉。

晴雨自知罪大恶极,涕泪俱下∶“对不起,宁湘”

宁湘别过眼,宣明呈弄清楚来龙去脉,不用宣明繁开口,便朝门口的秦姑姑招招手∶“带她下去,以罪论处。”

“是。”秦姑姑敛眉,伸手去拉晴雨,“走吧,姑娘。”

晴雨无力跪坐在地上,怔怔然看着秦姑姑,忽然想到什么,蓦地抓紧了她的手∶"是你姑姑,你指使我这么做的你故意的是你要害宁湘”

秦姑姑一把拽起她,目光凌厉如刀∶“姑娘可真是糊涂了,随我下去好清醒清醒吧。”

晴雨惊声尖叫,挣扎着躲开她的触碰∶“不,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叫我做的,凭什么你没事”

秦姑姑面色微变,但也足够处变不惊,“你这丫头做了错事,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何故”

晴雨浑身发软,被她拖着要走,宣明呈忽然站了出来∶“慢着。”

秦姑姑一愣。

“她既有话要说,姑姑也别急了。”

秦姑姑表情一滞"殿下"

宣明繁坐在上首,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吐出两个字。

“查吧。”

晴雨和秦姑姑都被带了下去,宣明呈也没久留。

殿中空荡荡,就剩宁湘和宣明繁两人。

宁湘抬头,眸光澄明。

“皇上故意的吧”

宣明繁抬了抬眼。

"您是特意为了让晴雨供出秦姑姑吧"

秦姑姑是荣王的人。

宁湘来勤政殿不久就知道了。

宣明繁就是故意借今日之事,除掉这个眼线。

她自以为猜对了。

可是迎上宣明繁幽幽的目光,她又觉得自己猜错了。

她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生气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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