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武道第一人
恐怖的铁箭再次出现，化为一抹冷冽的寒光划破深沉的黑暗，转瞬之间便出现在苏图跟前。
整个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广场四周的士兵，大明府月台上的故人，不远处与夏语厮杀的麻衣，似乎都成了一幅幅静止的画面。
苏图两只眼睛瞳孔剧烈收缩，眼眸中的金光越来越浓。
他能清晰看到铁箭的轨迹，但伤痕累累的肉躯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利箭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
……
“荒……”
一个古怪的呢喃声骤然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在苏图脑子里炸响。
苏图瞪大金光流转的双眼，敏锐的捕捉到一抹细微的光亮闪过。黑暗中飞来的铁箭忽然从中间断成两截，最后无力掉落在地面。
大明府门外广场，一时间鸦雀无声，甚至可以听到铁箭掉落发生的细微声响。
夜风吹来，被汗水打湿的衣服一片冰凉，贴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图颓然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看着莫名断成两截的铁箭。
此时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荒荒。”
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混乱的意识拉了回现实。
苏图猛然抬头，一脸震惊的往大明府大门方向望去。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玄冰这位五级念力大魂师，她转身盯着身后威严的府邸大门，只见大门门槛内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身材挺拔，身上穿着白色长衫，眼角和额头满是皱纹，灰白的长发和长须凌乱不堪。
他睁着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眼眸中一片灰白，没有任何色彩，呆呆的望着这个慌乱的世界。
“羽相天师！”
叶玄冰失声惊呼。
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转头看着身后。
当看到这老者，也都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
陈羽相，天师堂三位大天师之一，上一品巅峰武者，号称东虞武道第一人。
但是在三年前，陈羽相进入某个神秘的上古遗迹之后就疯了，回到大明府之后更是一步都没有离开居住的小院。
怎么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位大天师其实已经恢复正常，今夜见大明府突遭大难群龙无首，这才忍不住站出来主持大局？
若真如此，那大明府还有什么顾虑？还有什么人拿不住，什么凶手逃得了？还要这些东都羽林，王宫守夜人干什么？
伏魔校尉东方迟还有属下三百明卫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纷纷单膝跪地向这位威名赫赫的大天师行了个军礼。
叶玄冰松了口气，带着惊魂未定米豆和张言芸向大天师问安。
受伤的谢飞鱼和张长清也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郡王林莫眼中露出一丝异色，但没有开口，只是向大天师行了一礼。
少年护卫莫染颜站在他身后，整个人几乎隐匿在阴影之中。
月台下广场，原本打得如火如荼的夏语和麻衣也都停手。
夏语牵着高大的马，站在废石堆中央，望着大明府方向，皱着眉，没有靠近。
麻衣面纱已不知所踪，露出倾国倾城的面容，她白骨鞭卷在手上，轻飘飘飞落在苏图身边，警惕的盯着站在大明府门口的老者。
远方，神秘的东虞王宫守夜人，在陈羽相出现的那一刻便飘然远去，消失在王都茫茫的夜色中。
数千东都羽林精锐雅雀无声，不敢有一丝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明府门口那个老者身上。
陈羽相灰白的眼眸茫然的盯着前方，抬起脚跨过大明府高高的门槛，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去。
“荒，荒，荒荒……”
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回响在寂静的夜空。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
“师傅！”
忽然，一个女孩的声音打破整个世界压抑的气氛。
一头短发的蓝韭穿着金衣魂师特有的金边白袍，背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绿竹箱从大明府里面跑了出来。
这女孩头顶还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黑猫。
“小韭！”
叶玄冰赶紧将小姑娘喊住。
“玄，玄冰师姐。”
蓝韭乖巧的喊了一声，看到四周这么多人，不由有些脸红。
“小韭，这是怎么回事？羽相天师，他……”
叶玄冰欲言又止，看到蓝韭头顶的小黑猫，脸色微微一变。
小黑猫眯着眼睛看着她，嘿嘿一笑，道：“小妞，看在你为了救苏图拼掉一魄的份上，本尊今日就不为难你们大明府，不过日后若是还敢纠缠，那本尊可就不客气了。”
叶玄冰心头剧震，怔怔的看着这猫，半天说不出话来。
蓝韭见师傅已经下了月台，赶紧向叶玄冰行了一礼，又跟了上去。
“小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谢飞鱼脸色苍白，但还是站了出来，盯着这一起进过丁火神宫的小姑娘。
“小鱼，师傅对蓝韭恩重如山，蓝韭不忍看他继续这样，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蓝韭没有回头。
“你有办法让羽相天师恢复正常？”
林莫问。
蓝韭眼睛往头顶瞟了一眼，可惜只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
她没有说话，直接下了月台，跟上如尸般慢慢前行的陈羽相。
“傻大个，还不快走！”
小黑猫瞪了一眼几乎被众人遗忘的游魂傀儡跑跑。
跑跑木讷的迈开腿，跟在蓝韭身后。
最后，他们来到苏图身边。
苏图满脸是血，呆坐在地上。
他看了看蓝韭，最后目光落在她头上的小黑猫，忍不住问道：“小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这么多人围殴，还好意思问本尊是怎么回事？”
小黑猫冷笑道。
“连宗大天师死了，是不是和你有关？”
苏图一脸严肃问道。
“死？”
小夜回头看了一眼大明府，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它懒得回答苏图的问题，又瞥了一眼跑跑，骂道：“还傻站着干嘛？把这小子扛上，跟本尊出去。”
跑跑挠了挠头，接着伸出两只粗壮的手臂，看样子真的要把苏图扛上肩。
苏图吓得跳了起来，这会儿可是有几千双眼睛盯着这里。自己脸皮虽厚，但还丢不起这个人。
苏图用袖子将脸上的血迹擦去，偷偷看了下蓝韭小姑娘，心中有些好奇猫跟这腼腆的小姑娘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连疯了的陈羽相都能拉来帮忙。
刚才若不是陈羽相出手，自己恐怕胸前已经开了个孔了。
苏图心中感激，又环顾着四周，只见数千东都羽林还有大明府的明卫都还围着他们，此外还有那夏语、东方迟这些可怕高手在冷眼旁观。
“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他小声问道。
小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都不屑去回答这个问题。
“苏公子，你，你们，跟在我师傅后面就，就行了。”
蓝韭用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加快步伐朝陈羽相那边跑去。
苏图心中一动，又看了一眼月台上的故人，目光从谢飞鱼、张言芸、米豆脸上滑过，最后定格在叶玄冰脸上。
叶玄冰也在看着他，只是眼神茫然，不知所措。
苏图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挪开，招呼了麻衣和跑跑一声，跟上那位逐渐靠近东都羽林防御圈的老者。
“荒，荒荒……”
陈羽相摇摇晃晃的前进，东虞最精锐的军队不断后退。
那些身披甲胄的士兵面面相觑，甚至不敢用刀剑指着这位在东虞近乎是传奇的大天师。
最后，密密麻麻的士兵主动让开一条道路，不敢阻挡这位大天师前进。
身为东都羽林前军副将的夏语也没有出声制止。
她牵着高大战马，脸上覆盖着冰冷的面罩，静静的目送陈羽相还有苏图他们离开……
……
……
“小夜，我们接下来去哪？”
出了东都城门，走在寂静的城郊大道，苏图还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疯疯癫癫的大天师陈羽相走在最前面，背着翠绿竹箱的蓝韭小姑娘跟在后面。
小夜又重新回到苏图肩上，闭着眼睛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些什么。
听到苏图的声音，它没有睁开眼睛，咧了咧嘴，吐出三个字——
“托天城。”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