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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

无数个白天黑夜,魔宫里始终漆黑一片,唯有散落在角落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蓝光。

幽光在这满室寂静里蔓延,照亮谢殊暗色的衣角。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只知道上面繁复而昳丽的花纹,带着丝丝流动的魔气,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谢殊侧面的轮廓被勾勒了出来,逆着光,那鸦羽般的长睫泛着微微的蓝色。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自己关在寝殿中,盯着面前这一块水镜,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水镜里,一身白衣飘然而去的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那是尹翩翩在众人面前留下的最后影像。雷劫过后,她便踏着流云般的步子消失在了夜空中。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黑雾中他一度想抓住她的衣袂,却只摸到一滩冰凉凉的雨水。

冷得彻骨。

她就那么消失了,没有任何交代,也没有任何留恋。

谢殊苍白的唇角掀了掀,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他不信她就这么走了,或者说,他根本不信,她会因无情道而飞升。

而事实仿佛就摆在面前,他的确看不穿她的修为,更探不出她情绪的波动。

水镜上的女子一举一动落入他眼底,就连疼痛时细微的蹙眉都那样真实。她默念法诀时翕动的嘴唇,抵挡雷劫时护体的灵光,逐渐染血的衣角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真实。

他找不出任何破绽。

然而这怎么可能

谢殊眉峰微皱,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复又变得幽深。他固执地用手指捏紧镜面边缘,直到涟漪泛起,画面又开始从头播放。

一遍又一遍,他仔仔细细地盯紧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可能。

水镜都快被他捏碎了,然而他紧绷的手指却从未放松过。黑色的魔气从他指尖溢出,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迫人的气息。

“我走了,你们忘了我吧。”

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这最后一句话。

“咔嚓”

镜面碎了。

谢殊长睫微颤,却仿若未闻。他握紧那块冰冷的镜片,直到毫无知觉的手上传来尖锐的刺痛,鲜血嘀嗒而下,染红了镜片上尹翩翩白皙的脸。

他垂眸,看到那张脸,阴郁的眉眼终究是柔和了些。

她不会就这么走的。

胸腔里的一颗心还在微弱跳动,他能感觉到,冥冥之中这蛛丝般的联系。

暗蓝的幽光下,谢殊的脸色更白了。他抬手摁住自己的心口,似是有些喘不上起来一般,默默调息了许久。

这颗心

他一直替她温养着。

从很久以前,他剖出自己的心开始,这空荡荡的胸腔便再也没有这般充盈的感觉了。

一呼一吸之间,尽是她的气息。

他享受着这温柔的折磨,却发现日复一日,这颗鲜活的心逐渐枯萎,他怎么捂也捂不热,唯觉得胸口淡淡发寒,逐渐蔓延到他四肢百骸。

“咳、咳咳咳”谢殊忽然猛烈咳嗽了起来。

他的脊背弯成了一个即将折断的弧度,若非有一只手撑着,怕是要就地歪倒下去。

他终于明白,她只是想摆脱他,从头到尾,彻彻底底。

就连她的心,都快死了。

千里之外的妖族。

阴云笼罩着这片大地,紫电频频,眼看着又要下暴雨,众妖在林间奔跑着窃窃私语。

“妖王大人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是啊,成日里阴雨连天的,叫人浑身难受。”

百里烛是这世间最后一条龙,他的喜怒哀乐严重影响到妖域的天气。若非他年轻且强大,恐怕小妖们要担心是不是妖王身体不行了呢。

这成日里见不到太阳,妖域的花花草草皆受到了影响。

“听闻百花妖姬求见妖王大人,却是被拒之殿外,连门都没摸着呢”林中小鹿稀罕地吸了口气,“你们说这是怎么了”

“我上一次见到这种景象,还是老妖王驾崩的那天”

“不许胡说咱们妖王大人只是闭关而已,闭关懂不懂”

“可这太不同寻常了,冬季刚走,这就又要入冬了么”

妖精们望向远处的阴云,齐齐叹了口气,“还是赶紧找个山洞躲会儿吧。”

王宫大殿外。

烈火般的颜色从殿门铺展到了天际,一层一层的白玉石阶有着世间最精细的雕饰。

妖族老臣们互相搀扶着爬上玉阶,累得气喘吁吁,然而谁也不敢在妖王面前使用偷懒的法术。这一层一层的玉阶,便是妖族最位高权重、历经三任妖王的磐石妖君也只能咬着牙、耐着性子爬上去。

“老妖君,您慢点儿”

“哼”磐石妖君恼怒地挥开了身旁之人的手,“不用你扶老夫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一张方正的脸满是不悦,抬眼望向高耸入云的红色宫殿,那立于玉阶之顶,沧桑了数百年的繁华,难道就要在今夕毁于一旦了么

年轻的妖王啊,实在是太任性了。

磐石妖君咬了咬牙,暗自使力,加快了脚程。

“老臣求见妖王大人”

“求见妖王大人”

殿门外响起一大片苍老的声音,却瞬间被天空中浇下来的倾盆大雨所掩盖。

整个王宫安静了一瞬。

却有更多的老臣颤颤巍巍跪在了门外,高声呼叫着,“还请妖王大人出关一见。”

“妖族如今势如水火,您不可视而不见啊”

“请妖王大人出关”

此起彼伏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宫墙传进了内室,然而百里烛却闭着眼,浸在浴池中,充耳不闻。

说是浴池,其实是一片极宽广的潭水。

水源来自妖族最高的艳琰山之顶,是源源不断的活水,卷着方圆百里的灵气,能够让潭中修炼之人一日千里。

然而这潭水这样大,以至于底下的暗流涌动,都被遮盖在里平静的表象下。

百里烛银色的龙尾在水底栖息着,而他白皙的脸上也出现了新生的龙鳞,闪着熠熠的白光。体内的伤口正极速治愈,而原有的修为也在一天天恢复。

他睁开眼,金光大盛,是即将突破之兆

龙尾剧烈摇摆,百里烛身形一动,竟是整个浸入了水中,在惊涛中化出了原身。

银龙在水潭中不安分地搅动着,而这一方天地,也开始剧烈催生出紫电惊雷,落在方圆五里内的山头,便是“轰”地一声四下倒塌。

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空气中传来妖精们惊惶出逃的呼喊声,然而这一切落在百里烛冷漠的金瞳底,便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从来没想过当这个王。

父王死的那天,他设局困住哥哥们,也只是为了逼问出翩翩的下落罢了。

可那满桌的鲜血,顺着华贵的杯沿滑落下来,便成了永生的噩梦。

他们都死了。

没有人告诉他,翩翩究竟在哪里。

那一点执念,早已成了心魔,日复一日在他心底如藤蔓般滋长,掐着他的呼吸,让他被蛊毒噬心,逐渐忘却自我。

这是情人蛊,也是心魔蛊。

“妖王大人啊快散开”

“宫殿塌了”

“妖王大人,您不能如此”

“不能如此啊”

殿外的老臣们纷纷躲避廊檐下坍塌的梁柱,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谁也顾不上阻止这位年轻的君王,只能先找个地方站稳脚跟再说。

妖族虽根基深厚,却也禁不起如此折腾啊。

“百、里、烛”

狂风骤雨之中,磐石妖君沉痛的声音犹如一道利刃,刺进了漆黑的王宫。

这位老臣丝毫也不客气,竟直呼着妖王的名讳,朝殿内踏了进去。

群臣惶恐。

这还是磐石妖君百年来第一次出山

“老臣历任三朝,绝不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磐石妖君目光炯炯,抬脚往前踏了一步,竟是顶着殿内的威压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玉石地面上甩了一鞭。

“幼主昏庸失德,老臣唯有这一鞭,盼主警醒”

这是这是先王赐下的挞君鞭

周围瑟瑟发抖的群臣终于认出了此物,惊得瞪大了眼睛。

而磐石妖君的背影,也仿若岿然不动的高山一般,在狂风之中屹立着。他丝毫没有动弹,面上神情凝肃,死死盯着殿内垂下的珠帘。

“妖王大人,还请停手”

珠帘岿然不动,却陡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众人纷纷捂脸。

“刺啦呲”

金光散去,狂风止息。过了许久许久,玉珠才一颗颗落至地面,蹦跶出清脆的声响。

玉珠散了一地。

终于,有一人踏着满地残垣,缓缓踱了出来。

红衣似血,又似最危险的罂粟盛开,那金色的绣线游走其间,竟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刺目得流下鲜血,不敢再看。

年轻的君王踩着冰冷的玉珠,在高高的王座前站定。

百里烛盯了众人半晌,掀动红唇。

“退下。”

磐石妖君没动。

众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动,却惊恐地发现,汩汩鲜血从磐石妖君指缝流了下来他们顿时像腿软一般跪倒在地,不敢再多想了。

年轻的妖王扫视了一圈众人,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本王要做之事,你们,拦不了。”

他盯着磐石妖君,艳丽至极的脸上浮起一个危险的笑,“怎么,妖君是要拿这挞君鞭,杀了我么”

“原来父王竟还留下如此神兵”百里烛的话语不无讽刺,落在群臣耳朵里,便又是一记惊雷。

他们怎么都忘了,这位年轻的妖王,最恨有人用先王压他了

磐石妖君这一招,怕是正踩了死穴

果不其然,年轻的妖王一挥袖,磐石妖君的鞭子便腾空飞到了他手里。

“你”磐石妖君气得脸色铁青,“妖王大人怎可如此无状”

群众顿时为其默哀,磐石妖君久不出山,怕是不清楚这位年轻妖王的秉性

百里烛见他如此,也不想动真格杀人了。不过是个跳脚的顽固老头罢了,他想。

于是,他面上那抹迫人的威压收了些许,只淡淡道“妖君高寿,若再用这鞭子,怕是会闪了腰。”

磐石妖君气得说不出话。

“汝等所求,本王知道了,”百里烛瞥向众人,似是有些烦了,“今日不想杀人,都滚吧。”

众臣自是不敢有他,纷纷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磐石妖君一人,他依然是那副气得脸色发红的样子,死死盯着他,却见妖王疲倦地揉起了眉心。

“老妖君,您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百里烛脸上的笑意散去,便只剩下疲倦。他坐在华美的王座上,白皙的手腕随意垂下,金色的眼瞳也慢慢黯淡了下去。

暴雨早已停歇,阴云从他眼底掠过,仿若一半晴一半阴的天空。

“若本王没记错,您今年已有七千九百多岁了吧。”

年轻的妖王蹙起了眉,“不知您见过多少飞升之人”

飞升

磐石妖君铁青的脸色一顿。

这个词,于如今的修真界来说,是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只因天地灵气稀薄,数千年前,还有过不少飞升之人,然而如今,却是很少听到了。

据说几个月前在晋城山,曾有一人飞升。那时他是不信的,若要飞升,怎么也得弄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才行。几千年前的飞升之劫,甚至能瞬间毁掉一个城池

“呵,莫说飞升,便是大乘渡劫,也不该只是那个动静。”

“可她真的消失了”

年轻的妖王望向殿外,喃喃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磐石妖君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他只觉得心头那股焦虑之火又上来了,忍不住念叨道“妖王大人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妖族如今里里外外乱成一团,若不是有人找上老臣,怕是情况还要再恶劣下去,您究竟在胡闹什么”

话说到这里,磐石妖君忽然福至心灵,“您莫不是想引九天雷劫,强行飞升”

等等这可是会招来九天灭杀雷劫的

就算是龙族,得天独厚,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啊。

磐石妖君怎么也无法理解,气急攻心,正要阻止这危险的想法,却见对方在王座上一歪,掩着嘴咳起血来。

“咳咳咳”

红色的丝线自他脚踝攀附而上,与之相映的皮肤则惨白无光。

“这,这是”磐石妖君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情人蛊”

怎会过了这么久还没解

妖族历任皇子都会下这样的蛊,本是普普通通毫无杀伤力之物,却不知何时开始越长越大,甚至与漆黑粘腻的心魔纠缠在了一起。两厢作用之下,年轻的妖王像是被汲取着养分的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来。

“没有多少时间了”

百里烛白皙的脖颈缠满丝线,整个人像是溺水而亡一般,呼吸都微弱了下来。

然而他的眼睛很亮,亮得让人触目惊心。

他鲜艳的红唇微微勾了勾,“老妖君若是想杀我,便趁现在吧。”

这一幕,给了磐石妖君极大的震撼。

他哪里是要杀小妖王,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提醒啊。妖族如今民不聊生,若是他能及时醒悟不再妄为,多整顿休养几年便是了。

然而

“谁到底是谁”磐石妖君怒而握拳,“那个女子,老臣必将她抓来,给王上解了这蛊毒”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妖王,虽多年未见,磐石妖君却清楚他的秉性。他不是个拖沓的性子,甚至可以说雷厉风行,然而这种在身上的情蛊,却怎么任由它一路壮大,时至如今甚至威胁到了自己性命的

真是愚蠢

愚蠢至极

磐石妖君气得咬牙,“是人族鲛族难道是魔族”

见年轻的妖王依然不说话,只是定定望着殿外的天空,磐石妖君简直要暴跳如雷了。这怎么得了妖王还这么小,就要为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性命飞升那么冒险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哪怕是魔族,他也得把人抓回来

那引诱妖王的女子,真真可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您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事到如今,还要包庇那女子”

“出去。”

百里烛闭着眼,“给我出去”

他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翩翩,就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他也无法遏制住自己心底的杀意。

磐石妖君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喉间,已是鲜血弥漫。

即便妖王再虚弱,这一怒之下的威压也不可小觑。

再说不出半句话,磐石妖君愤然离去,打算在下一场暴雨开始之前,找出那个霍乱妖族的女子。

将妖王接触过的人逐一排查,他就不信,那女子还能消失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翩翩嗯,没错,我还真消失了

今晚应该还有一章。

假期最后一天力挽狂澜,算作对大家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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