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绿衣仙子
青阙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拿着茶杯转头,见刚进去的夜苏又快步走了出来,“她醒了。”说完又转向暮山景,“还问你在不在。”
内室的房间内,虞婳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柔顺而乌黑的长发垂下,面如粉敷却毫无血色,就连唇色也没有一丝红润,她眼眸低垂,乌黑浓密的睫毛上好似还挂着水珠,像是刚刚哭过。
门吱呀一响,虞婳顺着声音抬起眼眸,看见进来的暮山景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会害死你。”
看着她病殃殃的靠在床上,像是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暮山景心疼的蹙起了眉头,两步走到她身边,“怎么会呢,那又不是你的错。”
“无论怎么说,你没事就好。”虞婳按着胸口呼出一口气,仰头看着他展露出笑颜。
即便她此刻面无血色,却仍旧似一块易碎而美丽的琉璃,不可逼视,暮山景的目光落到她扬起的唇上,心中一慌,飞速的移开了目光,耳根一阵滚烫。
青阙似笑非笑的看了暮山景一眼,从他身后走上前来,“你身体刚恢复一点,应当多休息。”他说着看了一眼暮山景和夜苏,“你们两个,先出去等待吧,我再帮她调调。”
等待他们出去以后,青阙替虞婳把了把脉,却发现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向虞婳,“今日所发生之事,你还记得多少?若是方便,可以讲予我听。”
原本虞婳也没有打算隐瞒,她直接从遇见李锦年讲起,讲到在魔气中发生的事情,“...她找我要一样东西,可我当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然后就...什么都记不住了。”她也努力的想回想起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就头疼欲裂,仿佛整个脑袋都要裂成碎片。
“停下,不要强迫自己去想。”青阙轻柔的声音响起,一股舒适温暖的力量化解开了疼痛感,见她好起来,青阙才收回了放在她眉心的手,说道:“或许是禁制的作用暂且保护了你,只是禁制的威力太大,可能伤到了你。”
“嗯。”虞婳平静下来,忽的想起此行的目的,急切的看着他道:“那我们的试炼。”
看她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试炼的事情,青阙忍俊不禁,“你们一路上表现得很好,而且是第一个找到最快的通过试炼的人,这场意外本就是我们的疏漏,所以我想,你们都通过了。”
“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心中的担忧终于全部消散,但她仍旧觉得浑身无力。青阙看出她身子不爽,站起身来,“你现在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多休息,剩下的事,你不必再担心了。”
虞婳迷迷糊糊的听着,只觉得身子愈发的沉,青阙最后一个字说完时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清云门密室内,三道符咒形成的牢笼将那团黑气束缚在其中,四长老动了动手腕嘟囔道:“若是要死的,老娘一掌就劈散了,抓活的可费劲儿。”
青阙一步踏入屋中,他扫了一眼在笼中挣扎的魔气,淡淡道:“它现在弃了宿主,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要如何处置?”
“不急,暂且压下。”皓桑看着平静的看着这团黑气,负在背后的手掐算着,“如今魔气溢出本不成形,它却有特别之处,暗中定是有人相助,我们只需沉住气再等等,会有人比我们急。”
青阙目光环视在场几人,开口道:“诸位,除此之外,门中还来了位贵人。”
闻言皓桑不可置否的一笑,似心中早已明了。
“谁?”四长老问道。
“太子殿下。”
“太子?”二长老的眉头锁成一团,“太子殿下不是在沧溟观,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今日和虞婳一起被带回来的,”青阙轻描淡写的说着,又顿一下,“他身上被人下了封印禁术——岐断阵。”
听见着这个阵法名字,密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此乃是上古阵法,可阻人筋脉,断人修行,可谓是修行者的天敌。早在三千年前就被列为禁术,阵法连同解法都被一同销毁去。
不曾想今日这等禁术能再现人间,更重要的是,竟然还有人能使用这个禁术。
良久,皓桑的一声叹息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看样子,千百年前仙门将分崩离析的预言,终究还是要成真了。”
飞檐黄瓦,巍峨浩荡的宫城之上。一身姿挺拔的男子立在屋檐铜铃下,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皇城中的雾气弥漫,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跑了?”他阴沉的声音带着三分怒气,“他都成那样的废物了你们还让他跑了?!”
“主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一天就知道喊我息怒。”四皇子恼怒上前将半跪在地上的人一脚踹开,“现在他躲进了清云门,谁知道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被踹到地上的正是跟着暮山景进了升仙大会那人,他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字,只有数字一样的代号——三十七。
他低头看着地上,开口道:“可眼下竟有魔气成形...”
暮山峥听见他的话,将手上的玩件儿盘得直响,他侧眸看了一眼还跪着的三十七低低笑了一声,“就算有魔气本皇子现在又能如何?要施展大业,自还得我们的事成了再说,你回去告诉长老,京城里面我先稳着,你们务必想办法,尽早解决掉他,明白吗?”
“是。”
待三十七走后,暮山峥很快也出了宫,他穿过前朝的重重大殿,从正门出去,上了门口的马车后却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去了京郊的荒废林里,这片地原是曾是一座行宫,后又遭过火,皇帝不愿修缮便废弃了,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此处。
暮山峥屏退随从,独自往密林深处走去。
穿过断墙和堆积满落叶的走廊,暮山峥来到一条河边,一颗巨大的古树弯了腰,粗壮的枝干延伸到了河面上,从树上垂下来两根缠花滕做成了秋千,秋千上,一位身着绿衣的姑娘赤脚坐在上面荡着,轻柔的薄衫垂下划过湖面,她好似丝毫不惧这严寒的冬日,只穿着夏季的衣裙,湖光倒映在她的眼中,而她笑着伸出手接住落下的树叶,却始终背对着暮山峥。
暮山峥站在身后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停止摇晃秋千后,他才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唤她,“仙姑。”
“嗯?怎么了?”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是一口咬下的青杏儿。
暮山峥犹豫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暮山景,逃掉了。”
“哦——”少女拖长了尾音,却并无生气的意味,像是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于是又重新晃动起了秋千,“没关系呀,他们人笨,我教他们的阵法都不能完美的发挥出来,为此还疯了一个,实在可惜。”她天真无邪的语气像是在小孩在讲述今天买的玩具不好玩,“不过嘛,虽然有阵法在他们手上有残缺,但却也能压他一阵子了,你要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