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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云抿了抿嘴唇,他说:“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数不胜数,大多最后都被一个强盛的王朝所统一,然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个朝代的末期又会分裂出许多小国...”
裴江知打断他:“说重点。”
绪云愣了愣,他有些气急败坏:“老大,你都打断我讲话的思路了!”
“好吧好吧,你慢慢讲。反正也不是...那么着急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小国是在唐朝时被灭了?”绪云歪着头,转了转眼珠,“大背景下,唐末战乱纷争,很多中原人都选择南迁躲避战乱。”
裴江知懒洋洋地答:“嗯。”
绪云一拍脑门,惊觉道:“嘶——不对呀,我好像在战国史书上也看到过安笠国这个名字。”
裴江知轻挑了一下眉毛,“绪云,你这小子别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仔细想想。”
裴江知心想,如果安笠国真的是从战国就开始发迹了,竟然能在历史的长河中躲过了战乱,一直传承了数百年。当真是不可估量。
他又想到了自己曾在谷底看到的壁画,莫非与那块玉真有联系不成?
“老大,没错。”绪云肯定道,“我记清楚了,当时我在看战国时楚国的史书,书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提起了邻国,安笠国。书上记载,因为安笠国有非常之处,所以当时任左徒的芈氏大夫建议楚王与其合作攻齐。但楚王却觉得区区安笠国,弹玩之地不足挂齿,没放在心上。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绪云推测道:“如果战国时期的安笠国与唐朝时被灭的安笠国,是同一个的话...简直太神奇了。”
裴江知换成另一只手低抬着荧光棒,他犹疑:“会不会有重名的可能?毕竟小国数不胜数。”
绪云眼前一亮,用胳膊捅了捅裴江知:“老大,咱们现在是在东南方向的蓉城吧?”
裴江知一巴掌拍回去:“这不是废话呢吗?”
“判断这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国的方法,可以分析他们的地理位置。”绪云自信满满道,“老大你看,战国时的楚国被自视甚高的中原人称为'南蛮',也就是大约在现在的珠、裕、稷三省附近。而根据唐史记载,有一位大将军从长安南下征伐安笠国——长安可是在北方,从北方南下,那不就是...”
两人边说着话,一路顺着小溪的方向走了许久。最终,裴江知选定在一片崖根凹处安营扎寨。
这里既能遮风挡雨,又不置于沦落到腹背受敌的局面。
他从背包里拿出帐篷,说道:“就算方向大致一样,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过来帮忙搭帐篷。”
绪云聋拉着耳朵挪过来了,“老大,我再仔细想想...”
“行,我不急。”
什么不急,简直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他直觉,这个安笠国一定跟勾玉有密切的联系,一定有什么可以恢复勾玉仙气的发子藏在里面。
已经到了夜晚的上半段了。一轮请阅镶嵌在黑色荧幕般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洒人间,黑色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连离他们不太远的榆树都看不大清了。
绪云心生纳闷,他奇道:“老大,山里的晚上都这么...”
他沉吟了半天,最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都这么鬼魅吗?”
裴江知舔了舔嘴唇,注视着林子里的动静。确认没什么危机之后,他架起小锅。
“别瞎想,有些东西你越怕,它们越猖狂。”
“得找点柴火来。”裴江知对着面前刚搭起来的石头架子发愁,他们进山时为了轻装上阵,许多有科技含量的生活用品都没带来,家伙什的倒是带了一堆。
绪云有些惶惶不安,他自小最怕鬼了。
“老大,我想跟你一起去。”
裴江知睨他一眼,伸手拉他从地上起来:“瞧你熊样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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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安营扎寨之处,顿觉一阵寂静阴森扑面而来。
山风渐渐起了,他们不时地听到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绪云扭头看了看,俯身捡起来地上的一截小树枝:“老大,咱们还是别走太远。”
“嗯。”
裴江知正躬身捡柴时,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他眉头一蹙,萝芷兰的香味在这一片草木清香之中显得太香了,香到有些刺鼻。
裴江知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疑问:“绪云,萝芷兰是不是极其娇贵难养活?”
绪云点点头,又想到周围太黑了,裴江知看不见。他又忙出声道:“对啊。”
“这是一种 非常名贵的,人工后天培育出来的花种。”
裴江知飞速开口道:“那么,这种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吹日晒的,它不是极难养活么?”
绪云呆了一呆,对啊!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
接着,绪云试探地说着:“那会不会是...即使在野外,但如果有人细心照料也不是不可以...”
一语惊醒梦中人。
裴江知一瞬间恍然大悟,他喃喃自语道:“所以,有人一直生活在这里...?”
夜风拂过两人脸庞,二人的面色皆不好看。
毕竟,又有谁会在这偏远、荒无人烟的地方特意种了许多萝芷兰?
“走吧。”
返程的路上,绪云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裴江知余光扫过他,以为绪云在为这一路上的诡异经历而担忧。
裴江知思索一番,开口试探着安慰道:“绪云,别太担心。事情再离奇,不是还有我在吗?”
“...要不然,我明天先把你送回去?”
“不是,老大。”绪云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我曾经在唐的野史上看到过安笠国的一些记录。”
哦,原来这小子在想这事儿呢。他摸了摸鼻子,“接着说。”
“刚才说到萝芷兰极其名贵,我就想起来了。”
“什么?”
绪云先声明道:“在野史上看到的,真假没有保证。”
“安笠国的不知道第几位王,有一个貌美至极的女儿。嗯...好看到什么程度呢?据说周围国家的王侯贵族都争相求娶,甚至有的还以国土为聘礼。王非常疼爱他这个最小的女儿,来求亲的人通通看不上。小公主从小吃穿用度无不是精致奢靡。说的通俗点儿,金丝雀都比不上她。”
“这位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安氏小公主却没有养成骄纵的脾气,而是亲和待下,宽容大度。安笠国民间一时都在宣扬安氏小公主的美德。”
裴江知“啧”了一声,“安氏?她没有名字吗?”
绪云:“怎么可能没有呢?只不过野史顺带提的安笠国所占的篇幅极小,更何况详细的记录姓甚名谁呢。”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安氏长到十五岁后,出落的恍若神仙妃子。她在宫中的一言一行、所着衣服纹样甚至是化的妆,走路的姿态在传出宫后,无论是将相家的贵女还是布衣百姓,都争相效仿。”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向往神色:“我要是能亲眼目睹这样的绝世大美人,那该多好...”
裴江知重重地咳嗽两声,提醒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啊?”绪云摸了摸嘴角,“没有啊?”
“接着讲你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裴江知踢他一脚,又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树枝。
他心里划过一道质疑的声音,再好看,能有洛清禾好看吗?他不信。
眼前火光跳跃,他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洛清禾笑的时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跟月牙似的,好看极了。
“讲到哪了?”
裴江知:“宫廷贵女争相效仿。”
绪云顿了顿,接上话:“安氏小公主从小见遍了奇珍异宝,她皆视为过眼云烟,无甚稀奇。所以当一**的人拿着多么名贵的稀世之珍来求亲时,都不为所动。”
“直到,有一个人拿着萝芷兰来时,安氏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裴江知惊呼:“萝芷兰?”
“对,我也是刚想起来。”绪云正色道,“这位小公主不稀罕什么金银玉器,独独爱当时世间仅有的萝芷兰。”
裴江知心头一跳,“野史上有没有记载,最终博得公主欢心的人是谁?”
绪云摇摇头,“没有记载他的名字,可粗略地提了一句他来自从中原往南迁时路过的一支望族。”
裴江知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他家老祖宗不会真的跟他之前推测的那样,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吧?
“安笠国的王看见最疼爱的小女儿被一个中原人深深迷住了,别无他法,只得答应让小女儿嫁给他。”
“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绪云摊手耸肩,“不知道安氏公主跟着谁,去了哪儿。”
“老大,你说咱们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会跟安笠国有关吗?”
裴江知神色凝重,他不答反问:“绪云,你有没有在任何有关安笠国的记录上看到了有关一块玉的故事?”
绪云又摇了摇头,“没有。”
他不像他哥哥绪禹常年跟在自己身边,有许多事情绪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比如裴氏至宝勾玉,绪云丝毫不知。更何况,有关这块玉的来历更是个中秘辛。区区一个野史,想必是没有那个本事把人家的镇国之宝打听得一清二楚。
连他都一知半解,更何况绪云。
裴江知点头,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明天顺着地图再往里走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