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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阴煞破罡

※※※

石城门地处金陵西侧,地势险要为应天城防之锁钥。门外的莫愁湖连通秦淮河与长江,为南京一地的水陆码头,由此入江上抵扬州下至芜湖,走南往北都可谓畅通无阻。

荣庆偷偷观察了会城门附近的守备,见三三两两的兵丁盘查着往来客商,至于轻装简行的普通百姓则出入无阻。

“老爷,看情况好像没有官府的伏兵。”荣庆转过头对蹲在身后的胡奎道。

胡奎点点头道:“为防万一,咱们还是乔装打扮一番,出城时若遇人盘问先塞些银子,情况不对再行险招!”

所谓的险招,自然指的是强闯了。荣庆心中暗自嘀咕道:“真到了那一步,我可没贾翁那本事,能顾上自己就不错了,老爷您只能自求多福了!”

想到这荣庆问道:“老爷...咱不等贾翁了?”

胡奎道:“以贾翁的武功,击退追兵后自可追上你我!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出城,以免被其它追兵堵截,或等官府封闭了城门那时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看了眼荣庆见其神色有异似露怯色,轻抚其肩宽慰道:“荣护卫我以往待你不薄,如今胡家罹难只需渡过眼前的困境,等到了宁波我们出海之后便可高枕无忧,到时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出海!”荣庆惊呀道:“老爷这是要去哪?”

“这大明朝咱是待不下去了。”胡奎叹息道:“好在今日之患我早有防备,此前已将半数家财转移至海外孤岛。扶桑国的松浦藩主几年前就来信,劝我入驻平户共商大计,有这些东西等到了东瀛咱们亦不失富贵逍遥。”

“什么人!”胡奎还在那封官许愿,荣庆突然一把将其拉到身后,接着望向右方街巷口厉声道。

一个小厮扮相的年轻人缓步而出,他手拿匕首口中还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急奔且刚至不久。年轻人目若冰霜望向眼前二人,喃喃道:“可算追上你了。”

“老爷快走!我来拦住他!”荣庆喝道,话音才落胡奎就头也不回,撒腿向城门附近逃去。

同时只听“当”的一声荣庆提刀挡住韩彦刺来的利刃,但见二人贴身游斗顷刻间拆了十多招。韩彦深知对方的朴刀胜在杀伤远、力道沉,若是正面对攻自己仅靠一把匕首劣势尽显。于是他借“飞燕逐月”迅速拉近和荣庆间的距离,凭借灵巧的身法与其贴身近搏。

韩彦挥舞手中匕首施展的乃是“蜂刺蝶芒”,这招本就是刺麟杀手用于近敌刺杀的绝技,先前在胡府书院时他仅凭此招就刺倒了多名胡府护院。虽说有对方轻敌冒进的因素,但由此可见韩彦对这招掌握之熟稔。

不过荣庆可不同于那些普通打手,只见其将长刀护在胸前或格或挡,有时利用刀尖有时凭借刀柄。总之无论韩彦从四面八方何处刺来,荣庆都将其一一化解。

当然做到这点的荣庆也并不轻松,他好几次险象环生差点被开个血窟窿!随着韩彦的身法越来越来快,情况更是愈发凶险,荣庆脸上的刀疤一皱心道:“他奶奶的!这小子功夫跟当年姓韩的还有那什么秘阁怎么一个路数?贾老儿还说这门功夫只有娘们会使,全放狗屁!”

他寻得间隙好不容易将朴刀展开,使出一招“八方纵横”终于将那滑溜的小子逼退。

“等一等!”就在韩彦被一记横扫逼退,整顿好架势准备再攻时,荣庆突然一声大喝。

韩彦停下步子望向对方,但见眼前大汉将刀柄往地面一顿抱拳道:“兄弟你不就想追那胡奎吗?您只管过去在下绝不阻拦!”他说着让开去往石城门方向的道路。

“不替你那老爷卖命了?”韩彦皱眉道。

“什么狗屁老爷!”荣庆一甩手道:“咱们在江湖上讨活的不就为混口饭吃,如今姓胡的自身难保,还让老子陪着他漂穿洋过海,去什么劳什子倭国!我老荣人又不傻,怎么会跟着他离开大明去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

“看来你又打算抛弃主子了。”韩彦冷冷道。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说了咱也不过是讨口饭吃。”荣庆满脸堆笑道:“所以说兄弟您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只管去追那胡奎,去慢了可就拿不着赏银了。我呢...咱们山高路远、有缘再会,兄弟只当没见过老荣就好。”

他说罢提刀欲走,可拿上兵刃还未行出两步,又慌忙转身架住了韩彦刺来的奋力一击!

“小兔崽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去追胡奎换朝廷的赏银,跟老子纠缠不休干什么?”荣庆看着面前目露凶光的年轻人,心头满是不解骂道。

“你可还记得当年在蜀地行商的韩立?”年轻人寒声道。

“韩立!”荣庆闻言一惊奋力将对方推开数丈,他望着满身杀气年轻人道:“你是...”

“我姓韩名彦,乃是韩家仅剩的遗子。”韩彦冷冷道。

荣庆心头一凉回想起当年那个独闯山寨的行商,万没想到自己才忆那段往事,那人的后辈居然就找上门来了!

“原来是韩恩公家的公子。”荣庆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道:“当年我在蜀地和令尊有过嫌隙,但后来他老人家以德报怨饶了我性命,更劝我改过自新。自此之后荣某一直铭记....”

“我爹他死了...”韩彦打断汉子滔滔不绝的话语,用不含丝毫情感的言语道:“死在了厉寒笙的手上,你可曾听说了?”

荣庆闻言脸色一变,先是愣了愣接着“大惊”道:“什么!恩公居然死于那恶贼之手我...”

说时迟那时快,荣庆看似不经意的上前了一步,突然间脚踢刀杆一招“云藏挑剁”直劈向韩彦,却见他神态凶戾丝毫不复谄媚之色。

※※※

朝天宫外的深巷内,一灰一黄两道身影来回交错,空气中不时发出阵阵爆响,那是强横内劲相抗发出的响动。两道影子互拼双掌后几乎同时跃起,他们一东一西各踩一处墙面,掌出如影在巷中互攻互守。

若从巷口往里看去,这两人皆是悬于半空以墙为地,拳掌交错、你推我挡从巷头战至巷尾。忽然身着黄褐梅纹绸衫的老者五指成钩,于毫厘间抓住了灰衣人的手腕。贾翁正想发力掐住对方的脉门。哪知张永的手腕软若无骨,向内缩出后又反扣住了贾翁的手背。

二人五指相扣身子一同扭转,侧身翻转了几周后,“砰”的一声又互拼双掌各自退开。此时两人交手已过百招,张永看向对方心道:“这老东西有意提防我的内劲,将先天罡气近乎覆盖周身,他内功精湛,若不破其罩门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取胜!”

就在张永苦思对策之际贾翁又一掌劈来,这一掌蕴含混元罡气直取中门。张永不敢撄其锋芒侧身闪躲,只见这掌击在墙面,霎时将一尺多厚的院墙击穿,留下手掌大小洞口。见一击不中,贾翁又“啪啪”连出数掌,张永翻身闪躲很快墙上就留下七、八个洞口!

“太阴玄武经难道只有这点本事?”贾翁见对方一味闪躲恼怒道。

话音未落张永身子猛然下沉,他单手支地以腕为轴,双腿横扫攻向褐衣老者的下盘。老者见状纵身跃起,他攻势凌厉方躲开对方出腿,就于半空中翻转身形,犹飞鸟倒扑,双掌顺势而下。张永则双掌撑地,倒立旋身而起,双足向上踢出!

足掌相击,贾翁到底身处半空无处借力,被人往上被踢飞两丈多高。可他变招极快,身形倒翻继而双足下蹬。这时张永已立过来身子,望着对方蹬来的双脚脸上露出决绝之色,他双手各掐指诀以食指刺向对方足心!

寻常看来以指力对抗脚足,实乃以卵击石,少说也会落得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何况贾翁身负先天罡气,四肢手足可谓刀枪不入、固若金石,按理说这交锋该是张永吃大亏。

然则令人惊奇的是,交击过后却是出脚之人惨哼一声,像被戳破的气囊般飞出数丈跌落在地。他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身来,但听“劈啪”声响后小腿内侧被真气破开两道血洞,霎时间血流如注,扑通一声贾翁终是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张永脸上汗珠密布,双手更是不住的颤抖,显然方才一击消耗了不少的内力。不过从结果而言,胜负之数已然明了

“噗...”贾翁猛然喷出大口鲜血,他脸色青黑不见丝毫血色,体内生机亦在慢慢消逝。良久他望向眼前的灰衣人道:“这便是...太阴真煞?”

张永冷冷道:“没错...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老人呵呵一笑道:“当年黑衣宰相的绝技,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你的天罡混元劲还没练到‘丹隐’之境,否则咱家就是再负神通,也无法破开你的罩门。”张永道。

“成王败寇...是我输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贾翁道:“你是如何知晓我罩门所在?”

张永面带得色道:“说来也是凑巧,日前一个锦衣卫潜入胡府,被你用混元罡气打伤可还记得?”

“那人是你从荣庆手上救走的?”贾翁皱眉道,二人说的乃是金鹏。

“不错!”张永点头道:“当晚你将瓷杯掰碎附着罡气以暗器手段掷出,击伤了那名锦衣卫的腿脚,我在给其疗伤时却发现了一丝异样。”

听到这贾翁似想起了什么默然不语,张永得意道:“他被击伤的地方是足太阴脾三阴交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寻常之人破敌轻功手法,瞄准的多是太溪、下昆仑诸穴,若这两处穴道被制即便再高明的轻功也施展不开!”张永背着手以胜者姿态行至贾翁身侧,缓缓道:“似您这般高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你选择的却是三阴交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地方。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穴位对你而言有些不一般,以至于您下意识里认为,那里才是习武之人最为脆弱之所。

贾翁抬眼看向张永道:“仅凭这些你就敢断定我的罩门位于三阴交处,为此甘冒奇险倾力破之?”

“我张永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敢赌!”张永沉声道。

“阁下武功既高,胆略更是我远不能及...”贾翁喃喃道:“老头子我输的不冤...”

“等等御马监....张永!你就是张永!”突然间老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望向眼前的灰衣人神色骇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一直跟随着的那年轻人就是...”话到嘴边贾翁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眸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惨然一笑道:“不想到我逃来金陵,到头来还是没能躲过...”

话音过后贾翁脑袋一垂再无动静,“你...”张永神色大惊赶忙点向其颈部脉搏,片刻后他脸色阴沉道:“该死...居然自断了心脉!”

他之所以耽搁许久详谈致胜之法,是想让对方慑于自身手段,进而套取一些影卫辛秘。不想那贾翁如此刚毅,在弄清自己败亡的真相后,果断选择了断脉自尽!

张永望着跪倒在地渐渐冷去的尸体,脸上不再有得胜的喜悦,他心道:“仅仅一个影卫就如此难应付,刘瑾手底下不知还有多少这种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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