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粉红蟾蜍

果不其然，是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

“怎么啦？”哈利不等马尔福开口，就挑衅地问道。

“注意礼貌，波特，不然我就让你关禁闭。”马尔福拖腔拖调地说，油光水滑的淡金色头发和尖尖的下巴跟他爸爸一模一样：“你看，我和你不同，我当上级长了，这就是说，我和你不同，我有权惩罚别人了。”

“是吗，”哈利说：“可是你，和我不同，你是个饭桶，所以请你走开，别来打搅我们。”

罗恩、赫敏、克罗莉丝、金妮和纳威都哈哈大笑起来。马尔福噘起了嘴。

“告诉我，败在韦斯莱手下的滋味如何呀，波特？”他问：“还有你，败在格兰杰手下如何？”

“闭嘴，马尔福。”赫敏厉声说道。

“看来我触到痛处了。”马尔福得意地笑着说：“好吧，波特，沙菲克，你们可要放规矩点儿，因为我会像一条猎狗一样跟着你们，看你们敢不敢越轨。”

克罗莉丝起身，刚想对着他一阵输出，一个女声就从马尔福他们背后响了起来：“马尔福，不是说要去巡逻吗？站在这里干什么？”

马尔福回头一看，气势瞬间蔫了，恶狠狠地朝哈利和克罗莉丝瞪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克拉布和高尔笨手笨脚地跟在后面。

克罗莉丝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一头棕色的长发，灰色的眼睛，克罗莉丝觉得她有点熟悉。

“你是……奥兰多的舞伴？”

女生笑着点了点头，主动冲她伸出手：“凯瑟琳·埃斯波西托，斯莱特林六年级。”

“你好，我是……”

“克罗莉丝·沙菲克，我知道，奥兰多的妹妹。”凯瑟琳·埃斯波西托说：“你可以直接叫我凯瑟琳。”

“好的，凯瑟琳，刚刚谢谢你。”克罗莉丝说。

“不客气，我来找你的。”

“找我？”克罗莉丝吃了一惊。

“对……我是想……”凯瑟琳突然红了脸，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找不到乔安娜，那么……能麻烦你把这个带给……奥兰多吗？”

克罗莉丝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凯瑟琳的脸更红了。

没有问那些“明明你和她在同一个学院为什么你不亲手给人家”这种蠢问题，克罗莉丝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保证给你带到。”

“谢谢了。”凯瑟琳感激地说，又递给了克罗莉丝另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个是给你的，我妈妈做的甜点，很好吃的。”

“嗯，谢谢。”

送走凯瑟琳后，克罗莉丝关上包厢门，打开盒子，提拉米苏、四种口味的意式奶油布丁和奶油卷。

“谁给你的……谢谢。”罗恩从她手里接过一块提拉米苏。

“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克罗莉丝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想当我嫂子……”

“啊？”

他们继续向北行进，天气还是变幻不定。雨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车窗，然后太阳懒洋洋地探出脸来，很快云层飘过，又把它遮住了。夜幕降临了，包厢里的灯亮了，卢娜卷起《唱唱反调》，小心地放进书包，然后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包厢里的每个人。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窗外黑漆漆的，哈利将额头贴在车窗上，克罗莉丝靠近了他，他的嘴角还沾着提拉米苏的可可粉，趁别人没注意，克罗莉丝迅速凑上去，吻了一下有可可粉的地方。

“嗯？”

“帮你擦嘴。”

“我们最好换衣服吧。”最后赫敏说道。她和罗恩仔细地把级长徽章戴在胸前，罗恩还对着漆黑的窗户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终于，火车慢慢地减速了，他们又听见四下里一片纷乱嘈杂，因为每个人都在忙着把行李和宠物归拢在一起，准备下车。罗恩和赫敏要监督秩序，就又从包厢里消失了，留下哈利、克罗莉丝和其他人照看克鲁克山和小猪。

“我来提那只猫头鹰，行吗？”卢娜对哈利说，伸手来接小猪，纳威在一旁小心地把莱福塞进长袍里面的口袋。

“哦——呃——谢谢。”哈利说着把笼子递给了她，然后将海德薇更稳妥地抱在怀里。

他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包厢，汇入了过道里的人流，第一次感觉到夜晚的空气吹在脸上的刺痛。他们慢慢地朝门口挪动，可以闻到通向湖畔的小路两旁那一棵棵松树的清香。

海格的大嗓门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女性的声音，正在大声喊着：“请一年级新生请上这儿排队！所有一年级新生都跟我来！”

格拉普兰教授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新生聚集。

“海格呢？”哈利大声问。

“有事吧，”克罗莉丝说：“我们最好赶紧让开……把门都挡住了。”

“噢，好的……”

他们顺着站台往车站外面走去，渐渐地和金妮他们分开了。二人被人群推挤着往前走，哈利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寻找海格的身影。

“他不在这儿。”哈利失望地对克罗莉丝说：“他不会离开的。”

“他有事吧。”克罗莉丝说：“放心好了。”

克罗莉丝一边说，一边在人群中搜索着奥兰多的身影，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被她找到了——他正和威尔走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奥兰多！”克罗莉丝冲他喊了一声。

一个暑假过去，奥兰多的个头蹿的如同雨后春笋，克罗莉丝必须得费劲地仰着头，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全脸。

“怎么了？”奥兰多以为她有什么大事，费力地挤了过来。

“喏，凯瑟琳给你的。”克罗莉丝坏笑着把承载埃斯波西托小姐心意的盒子递给他。

“就为这个？”奥兰多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她不仅买通了乔安娜，还找上了你？”

“她对你势在必得呦！”

本着装完就跑的原则，克罗莉丝说完就溜，还不忘给奥兰多扔下一句话：“我挺喜欢她做我嫂子的。”

此时的哈利正怔怔地望着马车前的夜骐，见克罗莉丝回来了，忙问她：“克罗莉丝，你看……”

“看夜骐吗？”

“对啊……那玩意儿还有名字？”

“什么东西没有名字的呀。”克罗莉丝笑着说，夜骐呼吸产生的雾气在夜空中清晰可见：“它叫夜骐，它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你是说……”

“没错，我们来的时候，它就在为霍格沃茨拉马车了，只不过你之前看不见它罢了。”克罗莉丝拉着哈利走到一匹夜骐身边，让他把手放在夜骐身上：“还记得我们在墓地看见伏地魔折磨并杀死了一个姓罗尔的食死徒吗？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会看见夜骐，所以，现在你能看见它了。”

“原来如此……你一直能看见它们吗？”

“对。”克罗莉丝点头：“我见过一位长辈的死去，她很疼爱我。”

“对不起……”虽然哈利印象中没有这样一位长辈，但他没有问。

“过去很久了，她去世的时候年龄很大了，也没有任何痛苦。”克罗莉丝耸耸肩：“这是我们必须要学会的……告别，虽然她离开了，时至今日，我仍然爱着她，我相信她也如此。”

“西里斯也说过，爱我们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他们就在我们心中。”哈利呢喃道。

“死亡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克罗莉丝说：“对逝者是这样，对生者也是。”

哈利似乎很有感触，点了点头。

“小猪呢？”罗恩的声音在哈利身后响起。

“那个叫卢娜的女生提着呢，”哈利说着转过身来，想跟罗恩讨论一下海格的事：“你说，为什么不见——”

“——海格？不知道，”罗恩说，显得很是担忧：“他可别出什么事……”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马尔福，后面跟着一小伙死党，包括克拉布、高尔和潘西·帕金森。马尔福正在把几个神情很胆怯的二年级同学推到一边，好让他和他的朋友独占一辆马车。几秒钟后，赫敏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马尔福刚才在那里对一个一年级新生的态度非常恶劣。我发誓一定要告他一状，他戴上徽章还不满三分钟呢，就利用它变本加厉地欺负别人……克鲁克山呢？”

“金妮抱着呢。”哈利说，“她来了……”

金妮刚从人群里闪身出来，紧紧抱着不断扭动的克鲁克山。

“谢谢。”赫敏说着把猫从金妮手里接了过来：“走吧，我们赶紧找一辆马车坐在一起，待会儿就没有地方了……”

“我还没有拿到小猪呢！”罗恩说，可是赫敏已经朝最近的一辆空马车走去。哈利陪罗恩留在原地。

不一会儿，卢娜也来了，罗恩从她手中接过小猪并道谢后，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你们大家都看见那个叫格拉普兰的女人了吧？”金妮问：“她又回这儿来做什么呢？海格不会离开吧？”

“他走了我才高兴呢，”卢娜说：“他可不算一个好老师，对吧？”

“不，他是好老师！”哈利、罗恩和金妮气愤地说。

“没错，他挺好的。”克罗莉丝回想起被炸尾螺追着跑的不堪记忆，违心地来了一句。

哈利不满地瞪着赫敏。赫敏清了清喉咙，赶紧说道：“嗯……是啊……他是很不错的。”

“得了吧，我们拉文克劳的同学都认为他是个荒唐可笑的人。”卢娜说，一副不管不顾、大大咧咧的劲儿。

“那说明你们的幽默感一塌糊涂。”罗恩不客气地回敬道，这时身下的车轮吱吱嘎嘎地开始转动了。

卢娜似乎并没有因罗恩的无礼而恼怒，相反，她盯着罗恩看了片刻，就好像他是一个还算有趣的电视节目。

马车排成一队，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行走着。他们经过通向学校场地的大门两边那些高高的石柱，柱子顶上是带翅膀的野猪。这时哈利探着身子，想看看禁林旁边海格的小屋里有没有灯光，可是场地上一片漆黑。霍格沃茨城堡隐隐约约地越来越近：一座座高耸的塔楼在黑暗的夜空衬托下显得更加漆黑，偶尔可见一扇窗户在他们头顶上射出火红耀眼的光芒。

马车丁丁当当地停在了通往橡木大门的石阶旁，哈利第一个下了车，克罗莉丝跟在他身后，他又转脸去望禁林那边有没有亮灯的窗户，然而海格的小屋里显然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其他人下了马车后，他们汇入人群，匆匆走上石阶，进入了城堡。

门厅被火把映照得红通通的，回响着学生们的脚步声。他们穿过石板铺的地面，向右边通往礼堂的两扇大门走去，开学宴会就在那里举行。

礼堂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四张长长的学院餐桌，上面是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天花板，与他们透过高高的窗户看见的外面天空一模一样。餐桌上空飘浮着一根根蜡烛，照亮了点缀在礼堂里的那几个银白色的鬼魂，照亮了同学们兴奋的面庞。他们在兴高采烈地谈话，交换暑假里的新闻，大声跟其他学院的朋友打招呼，互相审视着对方的新发型和新衣服。克罗莉丝又一次注意到，每当哈利走过时，人们都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卢娜离开他们坐到拉文克劳的桌子旁去了。他们刚走到格兰芬多的桌前，金妮就被几个四年级同学大呼小叫地拉过去坐了。哈利、罗恩、克罗莉丝、赫敏和纳威在桌子中央找到几个座位坐在一起，他们一边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另一边是帕瓦蒂和拉文德。两个女生虚情假意、过分热情地跟哈利打招呼——她们肯定一秒钟前还在议论他。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呢。

哈利的目光越过同学们的头顶，向礼堂前头的那张长长的教工桌子望去。

“他不在那儿。”

罗恩和赫敏的目光也在教工桌子上扫来扫去，其实这根本没有必要。海格的那副大块头，不管在哪个阵容里都会一下子凸显出来。

“他不可能离开的。”罗恩说，声音里微微透着担忧。

“当然不会。”哈利坚决地说。

“你们说他不会……受伤什么的吧，会吗？”赫敏不安地说。

“不会的。”哈利毫不迟疑地说。

“不会吧，那可是海格，没几个人有能力袭击一个半巨人的。”克罗莉丝安慰赫敏。

“可是那他去哪儿了呢？”

沉默了一会儿，哈利说话了，声音压得很低，以免让纳威、帕瓦蒂和拉文德听见：“也许他还没有回来呢。你们知道的——还没完成任务——就是他暑假里为邓布利多做的那件事情。”

“是……是，就是这样。”罗恩说，似乎一下子释然了，可是赫敏咬着嘴唇，目光来回扫视着教工桌子，似乎希望能为海格的缺席找到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

“那是谁？”她尖声说，伸手指着教工桌子的中间。

赫敏指的是在邓布利多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正对着邓布利多的耳朵说话。

这女人看上去就像某个人的未结过婚的老姑妈，身材又矮又胖，留着一头拳曲的灰褐色短发，上面还戴着一个非常难看的粉红色大蝴蝶结，跟她罩在长袍外面的那件毛茸茸的粉红色开襟毛衣很相配。这时，她微微转过脸，端起高脚酒杯喝了一口，于是，克罗莉丝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蟾蜍似的脸和一对眼皮松垂、眼珠凸出的眼睛。

我去，大名鼎鼎的粉红蟾蜍！

看见她的一瞬间，克罗莉丝脑子里冒出了一句爱新觉罗大胖橘的经典台词——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哈利震惊地说：“就是那个姓乌姆里奇的女人！”

“谁？”赫敏说。

“她参加了对我的审问，她替福吉工作！”

“多漂亮的开襟毛衣啊！”罗恩假笑着说。

“她为福吉工作！”赫敏重复一遍，皱起了眉头：“那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不知道……”

赫敏仔细看着教工桌子，眯起了眼睛。

“不，”她喃喃地说：“不会，肯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