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伊特选择住在狭小的阁楼上,  他没有走楼梯，而是从外墙爬上了阁楼。

阁楼的房间里只放着一张床，天花板低矮,  如果成年人要进来，必须弓着腰前进。

打开阁楼的窗户,  对面就是安置在树上的树屋。

现在，远道而来的伊特正在阁楼上,  布置着行李。

三只蝙蝠小鸟们出现在树屋里。

他们分别是：迪克,  达米安和斯蒂芬妮。

凑在一起,  他们仔细观察着在阁楼里跑来跑去的毛团子。

迪克小声问：“你听亚当斯家的人说了吗？这是什么东西？”

达米安的脸皱起来：

他只知道这个小东西走进亚当斯的家，发出一堆叽里哇啦的声音,  惹得亚当斯家的人都笑了起来。

帕斯利还专门问他“伊特的笑话不好笑吗”，而达米安,  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没听懂。

真烦。

他只能将其化为对迪克的鄙视：“为什么你会这么好奇？”

卡喀亚说：“这是外星人。”

小鸟们这才发现她竟混入其中：

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这才意识到,  明明这小姑娘有着与亚当斯家最格格不入的发色和瞳色。

明明不管在哪里，金色都十分耀眼,  但她的存在感偏偏能低得超乎寻常。

最近无论发生大事小事，仔细想想,  好像都想不出她有做过什么。

虽然戈梅斯说过,  她是亚当斯家理财师，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特殊性”。

迪克觉得这是个加强了解的好机会，笑着问：“你喜欢外星人？”

卡喀亚用力地点点头，毕竟谁不喜欢挖掘潜在客户？

接着，她补充：“戈梅斯说他是et。”

——她依然没有发觉，她将“伊特（itt）”和“et”听岔了。

迪克摸了摸下巴：“外星人？这是一种解释,  不过……他来自哪颗星球？”

斯蒂芬妮情不自禁地捧起脸,  发出陶醉之声：“不管来自哪颗星球,  他都很迷人。”

迪克诧异地看着她：“什么？”

斯蒂芬妮放下手，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是说，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迪克看了看伊特，又看了看斯蒂芬妮，又看了看伊特……视线无限循环，目光十分复杂。

他说：“原来你的品味是这样的？”

斯蒂芬妮掏出手机：“你是男生，肯定不理解。我要拍照片给小芭和卡珊。”

迪克：“我觉得，她们肯定也会费解……”

达米安不屑加入讨论小组，只是对“外星人”的说法半信半疑。

看见斯蒂芬妮拍照，他像是来了灵感，也掏出手机，给伊特拍了一张照片。

想知道这个‘毛毛怪’是不是外星人，还不容易？

他把照片发给“专业人士”求证真伪：

大米：这是什么？照片附件jpg

小乔：看上去好像……一条会走路的狗？

大米：邻居的亲戚，他们说他来自外星。

小乔：这是……一条来自外星的狗？

达米安不想再和这个傻乎乎的混血氪星人说话。

对面的却再度传来信息：

小乔：等等……邻居！你们家旁边有邻居？

面对反应如此迟钝的回复，达米安干脆收起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树下传来男人的喊声：“我怎么上去？达米安，你在上面吗？”

除了还在手机聊天的斯蒂芬妮，其他人都隔着树枝树叶，朝树下探脑袋：

原来是家庭教师蔡瑞安。

卡喀亚拍了拍树干上的疤，树干自动将一根枝条放下去，卷起蔡瑞安，轻松地带上树。

蔡瑞安刚给星期三和帕斯利上完课，换了换脑子，又轮到和达米安讨论严肃学术了。

可苦等许久，达米安迟迟不露面，他只得亲自来抓人。

达米安理直气壮地说：“我在做课外生物研究。我提议立刻将房间里的古怪物种当作生物课的研究对象。”

蔡瑞安推着眼镜，久久地凝视着伊特，双目中写满迷茫。

沉默五分钟后，他出人意料地提议：“他是从外面归来的吧？我可以给他做个免费的健康检查，然后……”

小鸟们不约而同地看着他：老师？你竟是这样的家庭教师？

蔡瑞安争辩：“这是来自科学家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

小鸟们和卡喀亚一致默认了这个办法：今天不搞清楚这生物到底是什么成分，他们将纠结到彻夜难眠。

说话间，有一群蝙蝠顺风飞进树屋，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身上……

大家猝不及防，大吃一惊，连忙摆着手，躲闪着这些飞禽，从树上跳下去。

卡喀亚被斯蒂芬妮接住，迪克把蔡瑞安扛在肩膀上。

他们很细心，避免这两个不擅长体术的普通人被摔伤。

在蝙蝠群的追杀下，他们冲进亚当斯家，又看见地板上迎面爬着几十条响尾蛇。

卡喀亚“刷”地蹦起来，抱住斯蒂芬妮的胳膊：她严重怕蛇。

倒不是因为蛇有着吓人的外表，和尖利的牙齿。

而是因为一段经历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曾经，卡喀亚在读《圣经的故事》，故事里，蛇给夏娃送来苹果，又大又红，格外好心。

看着看着，她就很想吃苹果，于是将蛇具象出来。

没想到，出现的蛇非但没有送她苹果，反而狠狠咬了她一口。

因为没有对应的解毒血清，害她受了不少罪，险些夭折，从那以后，她就无法直视这些披着鳞片的爬行动物。

直到伊特出现，挥动两只手，用唧唧咕咕的怪声控制住蛇，这阵慌乱才平息下来。

从戈梅斯口中，大家得知，这是伊特的特殊能力：

有伊特在的地方，吸血蝙蝠总会成群结队地被吸引过来。

戈梅斯夸赞道：“伊特，他是一个‘蝙蝠诱捕器’。”

“噗！”

听到这个绰号，心知肚明的小鸟们用各种方式掩住嘴角微妙的笑意。

迪克笑嘻嘻地说：“难怪斯蒂芬会喜欢他。”

斯蒂芬妮拍了他一下。

戈梅斯继续解释，伊特不仅能够吸引蝙蝠，还喜欢研究如何饲养响尾蛇，发表过以“响尾蛇”为主题的论文。

这次，他从南美洲旅行回来，更是在箱子里装满了蛇蛋和响尾蛇的幼体。

卡喀亚：……

她暗自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上阁楼了。

她又追问：“所以，伊特是外星人吗？”

戈梅斯否认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卡喀亚：很好，很失望，更不需要去阁楼了。

伊特又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迪克硬着头皮问：“他在说什么？”

莫蒂西亚代为翻译：“他说要给你们表演魔术，作为补偿。还有，他来哥谭是为了见‘心友’——伊特，你交了‘心友’？”

又出现听不懂的词，斯蒂芬妮问：“请问，什么是‘心友’？”

莫蒂西亚恍然，同样问：“对哦，伊特，什么是‘心友’？”

——原来她也不知道。

伊特解释，他和这位神秘朋友之间的联络不通过网络，也不通过书信，而是直接进行心灵对话。

根据“笔友”，“网友”的叫法规则，他把这位朋友定为“心友”。

闻言，戈梅斯喜悦地问：“你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吗？对方是什么样的……是人吗？”

面对这样的表亲，他自己都怀疑起来。

从这对夫妇的对话中，大家又得知：

伊特虽然外表是个毛团子，但又是个充满异性缘的“花花毛团子”，他沾花惹草，有过众多前女友。

这次，轮到斯蒂芬妮笑嘻嘻地说：“和迪克一样。”

迪克不好反驳她，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伊特：“你怎么做到的？”

明明和人类之间连语言都不通。

伊特摇头晃身，似乎很自豪：“比比啪啪哔哔啵，滴哩咕噜……”

莫蒂西亚翻译道：“都是因为个人魅力……哦，伊特，后面的话我可不愿翻译，这是在客人面前，你真是太会自夸了。”

戈梅斯说：“但他说得是实话。”

莫蒂西亚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达米安试图从伊特身上观察出所谓的“个人魅力”，可无论怎么看，这依旧是个儿童体形的毛团子。

斯蒂芬妮却肯定地说：“我完全相信是这样的。”

接着，伊特拿出各种道具，给所有人表演了魔术：

他先是从礼帽里飞出一群蝙蝠，然后打着响指让所有的响尾蛇翩翩起舞。

当然，伊特没忘记表演星期三最爱看的节目：断头。

只见他将空空的机关盒关上，打开时，迪克的脑袋出现在里面，而迪克无头的身体依然坐在达米安和斯蒂芬妮之间，惹来两人的愕然侧目。

迪克的脑袋转动着，看着盒子的内部，说：“我一直没有完全明白这个魔术的原理。”

气氛很热闹，不过表演到第二个魔术的时候，卡喀亚已经爬到书架上，藏在夹层里，避开这令她狂起鸡皮疙瘩的一幕。

她完全藏住了，也因此，没人注意到她在做其他的事。

刚才，具象体“隐形人”格里芬带回来一个消息：

杰森的住所炸了。

那天，卡喀亚从路边“强行捡到”杰森之后，亚当斯家就一直把他当作“房客”对待。

房客难寻，能融入他们的家里，和孩子们玩得愉快的好房客更加难寻。

不过，那次聚会后，杰森借口更喜欢原来的住处氛围，又回去了。

戈梅斯想出一个好主意：“只要能买下杰森现在住的房子，他依然是我们的房客，虽然距离远了些。”

经过旁敲侧击，他们知道杰森住在一个很大的仓库里，那地方是租来的。

要买就必须知道这房子的所有者是谁，所以，卡喀亚让格里芬前去调查。

“格里芬”和“空气”差不多，能够时时刻刻，安安静静地坐在仓库的门口，看着杰森出门不知去向，看着杰森走进家门。

只为了蹲守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房东”。

不过，这次，格里芬没有蹲很久，杰森出门后很快又开着摩托车，载着一个小伙子闯回家里。

然后，两人从仓库的墙壁上拿下一堆武器，和追上来的蒙面客隔着铁门对峙起来，战况激烈，子弹乱飞。

格里芬没有战斗力，也没法帮忙报警，见此情景，只能瞬间回来做通知。

听他描述如此激烈紧张的战况，卡喀亚自然要去帮忙。

细数之下，她已经放出一堆具象体，各个都有自己的任务：

具象体“威利”在和弗洛伊德接头，参观劳顿屋子下面的装备库；

具象体“林肯”正维持着吸血鬼大军，看守着利爪；

具象体“蒙特雷索”送来阿卡姆的移交证明后，又回去继续监，禁着黑面具；

具象体“格里芬”和“黑猫普鲁托”都是侦查型角色，本身没有战斗力。

具象体“大批武器”和“过早埋葬”又需要她本人在场控制，怕是速度不够快。

那么，使用具象体“达西”召唤僵尸大军？

不过，在黑夜的码头上还好，在大街上这么做是不是太显眼了？

她的视线落在地板上，伊特正在指挥着群蛇乱舞。

这一幕让她闭上眼睛，也没逃开这些蛇在脑海中造成的可怕联想。

她干脆决定了新的具象体：“威廉·勒格朗。”

出自《金甲虫》，这是爱伦坡的又一本。

《金甲虫》讲述的内容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威廉，很喜欢收集昆虫标本，无意间找到了一只纯金的甲虫和一张羊皮质。

他在羊皮纸上画出甲虫的模样，却被朋友评价，“这甲虫长得如同一颗恐怖的骷髅头”。

不过，这是一个寻宝的冒险故事。

经过缜密的思索和探寻，威廉破解了甲虫和羊皮纸上复杂的密码，找到了一大堆财宝。

尽管从故事来看，“威廉·勒格朗”的具象体能力是指挥甲虫做侦查。

但是，谁说甲虫不能参加战斗呢？

卡喀亚将威廉具象出来，格里芬带着他一起来到仓库附近。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里的战斗依然在持续。

杰森戴着红色头罩，手持武器，正在回击。

被捡回来的小伙子也在一起战斗，不同的是，他背着红色的箭筒，拿着一张同色的弓。

他张弓射箭，箭无虚发，看上去很可靠，可杰森似乎更想把他踹出去：“你从哪儿惹上这些家伙？这下可好，我们的藏身处彻底暴露了。”

小伙子边应付外面的进攻，同时不耽误地回嘴：“急什么？严格地说，这是我的屋子，而且我才是受伤严重，正在流血的那个。”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混乱中，躲在暗处的“威廉”指挥着一群模样酷似骷髅头的甲虫乱入战场。

小小的甲虫们有组织地飞进袭击者的耳朵，鼻孔和嘴巴里。

这些人虽然蒙着面，但甲虫更小，可以无孔不入，啃咬所到之处：

鼻腔，耳膜，喉咙……罪犯们的这些器官上瞬间爬满了甲虫。

他们丢下武器，因为异物造成难以忍受的不适。

他们跳着脚，摇着头，抖着耳朵，扣着喉咙，用力地刺激嗓子，希望能呕吐出来……

杰森很快发现对面的异常：“怎么了？”

小伙子也放下弓箭：“有些不对劲。”

杰森想回答“我看得出来”，但是，这些人更快地纷纷倒下，挣扎着躺了一地。

危机解除……不过，远方也传来警铃声，他们不能再停留了。

杰森转身，看着燃烧的仓库，经过一番折腾，这里已然报废。

小伙子则痛呼一声，半跪下来，刚才他支撑着战斗，现在肾上腺素退去，所有强忍的痛苦一并袭来，他撑不住了。

即便这样，他依然拿困境打趣道：“怎么办？今晚我们睡在街头，赌我明天是死于寒冷，还是死于流血过多？”

杰森看着他，又想到莫蒂西亚的邀请，迟疑片刻，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

小伙子依然调侃：“你有‘一个地方’？信我，小杰鸟，我已经在‘大惊小怪’了。”

杰森抓住他的一条手臂，将他拖到摩托车的后座上：“闭嘴吧，罗伊，留点力气，当心我把你从车上摔下去。”

亚当斯家的客厅里，伊特的魔术表演完毕后，大家纷纷鼓掌。

蔡瑞安不忘初心地问：“我可以给你做个健康检查吗？”

伊特又发出一连串怪声，只能由莫蒂西亚同声传译：“他同意了。”

大家一起围住伊特，看着蔡瑞安拿出听筒，先后听了伊特的“上端”，“中端”和“下端”。

达米安不耐地催促：“你听到了什么？”

“都是一个声音。”蔡瑞安双目放空地回答。

戈梅斯说：“这就是伊特，心脏遍布全身。”

“我看我还是……”蔡瑞安拿出机能分析器，再次摸索着放进伊特的嘴里。

伊特咔嚓咔嚓地将它吃了下去：“哔哔咕咕……”

“他说‘感谢投喂’，”莫蒂西亚说，“他喜欢吃甜食。”

蔡瑞安塌下肩膀，沮丧地说：“我无法分析。”

伊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蔡瑞安又振作起来：“下次，我可以带更多器械过来吗？”

达米安抬起双手：“也让我们摸摸。”

迪克劝道：“他不是宠物，我们应该先问问这位先生的意见。”

在伊特同意的瞬间，迪克，达米安，斯蒂芬妮和卡喀亚都把手放进他的长毛里，兴致勃勃地翻来翻去。

达米安甚至抱着伊特，将他倒立过来抖了抖，只抖出几条藏在毛毛里的小蛇，惊得卡喀亚蹿到椅子上弓起背。

这时，敲门声响起，又有人登门。

莫蒂西亚很好奇地问：“是谁？我们今天没有别的客人呀。”

斯蒂芬妮举手响应：“可能是小芭和卡珊，她们说想过来看看。”

达米安想到之前的信息往来，抱起胳膊：“可能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仗着自己有超级速度过来‘看热闹’。”

勒奇打开门，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大号快递！”

众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快递。

卡喀亚从椅子上跳下来，连忙回答：“是我的，我从旺卡叔叔那里订的货到了。”

她解释，自从上次从提姆那里听说，哥谭没有旺卡糖果的分销店，她就上了心，连夜写信将情况反映给威利·旺卡。

作为开店前的准备，旺卡一定寄来了很多糖果的样品。

卡喀亚说：“等你们说的客人都到齐了，来开个‘糖分派对’吧，旺卡叔叔也想在销售前做个口味调查。”

迪克饶有兴趣地问：“是上次你给我的，从蛋里飞出小鸟的糖果吗？”

卡喀亚挠挠头，回答：“那是过去的糖果种类，旺卡叔叔喜欢研发新产品，肯定也送了新品。”

她不能妄自断言箱子里的东西，因为旺卡最喜欢研究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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